荀香看看屋里几个人,目光最后定格在丁立春身上。
若高德珠对自己有所图,八成是图她这位退了亲的大哥,想给丁立春留个好印象。
丁立春只是个四品武官,出身没有底蕴的诚意伯府。若是夺储,找这样的人家帮不了一点忙。
丁立春长相又过于爷们,不符合当代小娘子的审美,没有眼光的皇亲贵戚和顶级豪门的嫡女都看不上他。
高德珠的爹再不被待见也是王爷,她本人是郡主,皇上的亲孙女。
她看上丁立春,看的应该是丁立春背后的荀香。
荀香背后还有叶皇后。
叶皇后和荀香给外人的印象是,不关心朝事,不站队,谨守规矩,不会在皇上面前说一句有关朝事的话。
之前高善珠等人试探过,东阳恳求过,都没达到目的。
但端王聪明地嗅出实际上不是这样。
高德珠嫁丁立春,别人看不出他们的野心,实则有大用。
因为端王没有表现出一点夺储的心思,再加上老实木讷的性格,皇上对他没有任何防范。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高德珠翻年就满十五岁。若荀香喜欢,丁家愿意,皇上很有可能成就好事。
荀香觉得,端王最不被皇上待见,没有生母,没有党羽,给人的感觉不聪明,端王妃娘家家势低。哪怕高德珠嫁给丁立春,端王也别想凭着这门亲上位。
当初的高节敢想,是因为他有受宠的生母,有一心一意为他谋事的沈家及高丽国判贼,还私下拉拢了一些大臣为他们所有。
端王能靠什么上位?
除非所有皇子都死绝。凭他的实力,再聪明都做不到。
如果荀香不是听丁持说端王命格奇异,那次做梦梦见人后的端王与人前不同,她也不会对端王有过多的想法。
但她又没发现端王有任何不轨行为,哪怕是梦中。
今年已经没有指标了,明年做梦看看。再让孙与慕暗中查查端王妃家……
荀香希望端王装傻是为了自保。他是王爷,又有大旺之相,若安分守己日子比其他王爷都好过。
另一桌的丁立春抬头见妹妹呆呆望着他,笑道,“你不看吃食,看我作甚?”
荀香笑道,“大哥英武俊俏,说不定又有人看上你了。”
丁倩倩几声脆笑,“大哥很有魅力,肯定有人看上。”
丁立春红了脸,“小娘子家家的,胡说什么。”
他无所谓妹妹胡说,但李倩倩是未来弟媳妇,她开这种玩笑就让他有些不适了。
几人吃完饭出门,正好隔壁的端王父女也吃完出门。
丁立春抱拳躬了躬身,“王爷。”
端王难得地看着他说道,“丁小将军年、年、年轻有为,好,好。”
丁立春笑道,“王爷过誉了。”
高德珠跟荀香说话的时候,李倩倩毫无顾忌地盯着高德珠看,让荀香都有些不好意思,拉了拉她的袖子。
又介绍道,“她是李倩倩,我未来三嫂。”
高德珠一点没怪罪李倩倩的无理,笑道,“李姑娘。”
李倩倩曲膝笑道,“郡主,你很美呢。”
高德珠温柔地笑道,“李姑娘很可爱,以后跟香表妹去端王府玩。咦,你斗篷上的绣花好别致。”
“这是在钱州敏祥春绣坊买的,花了两百两银子呢……”
李倩倩走近高德珠说笑着下楼。
人家一勾她就去,还这么实诚。
县官闺女的一件斗篷就花二百两银子,若是被有心人听到,不得参她爹是贪官啊。
因为丁利来,又因为李倩倩比较真性情,荀香一直很喜欢和礼遇她。
但小姑娘今天的表情让荀香有些生气。
小姑娘太自来熟,不懂规矩又喜欢说话,在复杂的京城容易吃亏。丁利来虽然执拗不算机灵,但不喜结交,不乱说话,倒不怕他会闯祸。
来到一楼,去结帐的姜喜禀报说,“端王府的人已经替咱们付完帐了。”
荀香又向端王道了谢。
端王不好意思红了脸,“本王是舅、舅、舅舅,香香客客客气了。”
出了酒楼,丁四富直接回织绣阁,李立春上马,荀香和李倩倩上车。
李倩倩还笑得欢,“回家我有说的了。有人还说我傻,端王爷比我傻多了,话都说不顺。呵呵,香香郡主跟我最要好,明德郡主喜欢我衣裳上的花……”
荀香很想说,她喜欢的可不是你衣裳上的花,而是你背后的人。这都看不清楚,还敢往他们身边凑。
但这话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
荀香提醒道,“慎言,有些话不能说出口,小心祸从口出。特别是那些皇子,不要往前凑,我都敬而远之。”
李倩倩没看荀香不高兴,搂着她的胳膊撒娇道,“好嘛好嘛,下次注意了。”
荀香又郑重说道,“我不是开玩笑。”
李倩倩才看出荀香有些沉脸,赶紧道,“好嘛好嘛,记住了。”又悄声道,“明德郡主今天肯定来月信了。”
荀香吃惊道,“她弄脏裙子了?我没注意到。”
李倩倩得意道,“不是她弄脏裙子,而是我鼻子灵敏,闻到了她和端王身上有血腥味。端王不可能流血,流血的就是明德郡主啰。”
荀香看了两眼李倩倩,连这个他都能闻到,鼻子倒真的好使。
回到丁府,荀香把丁立春拉去一旁小声提醒道,“大哥,跟端王保持距离,别被他家招为女婿。”
丁立春的黑脸一红,抬手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想什么呢,我长得这么寒碜,人家郡主怎么看得上。”
荀香嘟嘴道,“我大哥高大英武,前程远大,别说郡主,公主都配得上。”话又说得更明白一些,“你背后还有我。”
丁立春明白了。
还是狐疑道,“端王老实胆小,不会也有那个心思吧?”
荀香道,“之前谁看出高节有那个心思了?知人知面不知心,防着些没错。别被人设计进去不得不娶她,咱们就被动了。”
丁立春点头,只要妹妹说的话他都听。不过,他还是觉得端王不像是夺储会设计的人,明德郡主也不可能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