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沉默后,宁淑凤开了口,“要不今天就这样,走吧。我慢腾腾地走到单位时间也差不多,刚好理一下乱糟糟的心情。”
“嗯,行,那就这样。”马东站起身来,“那就走吧。”
“你,你还是先走一步的好。”宁淑凤道,“心虚了,和你一起出去没底气,你先走吧,我再稍微静一下。”
“哈哈。”马东笑了两声,“宁大姐,怎么跟没长大似的,光明正大地走出去,怕啥呢,再说了,我们又没干啥。”
“还没干啥?”宁淑凤睁大了眼睛,“你都……”说到这里,她停下来了,下面的实在说不出口,“你这毛小子,可让我怎么说你呢!”
“嘿嘿,不知道怎么说就不说。”马东做了个鬼脸,“宁大姐,下次什么时候再让来来吃饭呢,你的手艺可真不错,吃得我舌头都咽下去了。”
“呵呵。”宁淑凤撇嘴笑了,“没有下次了。”
“怎么,宁大姐,怕下次我连你都吃了?”马东嬉皮笑脸起来,他觉得这样能让宁淑凤放松下来。
“我怕?”宁淑凤摇头笑道,“唉,年轻人啊,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说了,得上班去了。”
“好吧。”马东耸了下肩,“那我就应你的要求,先走一步喽。”说完,对着宁淑凤撅了下嘴。
宁淑凤假装生气地看了马东一眼,“等下一起走,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的确没做啥出格的事情。”
“嘿,这就对了么!”马东道,“不能随便给自己思想包袱,瞧这样多好,轻轻松松快快乐乐!”
宁淑凤抿着嘴笑了,不回答马东,收拾了包,和他一起下了楼。走到路口,两人分道而行,宁淑凤去县委老大院,马东去了化工厂。
到了办公室,马东打量了一下,没有啥值得留念的,才呆了几天,还很陌生,一点也没感情。“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嘀咕着,“左家良你娘的,小小化工厂的厂长也跟我整招子,总有一天要收拾你!”
本来,马东觉得要离开之前还是该和左家良打个招呼,但越骂越气,索性谁也搭理,到时拍屁股走人就是。
在办公室坐了半个多小时,屁事没有,厂里大小事都不主动找他,就连他分管的运输和储存工作,也没有人来向他主动报告什么。
“干他的娘的,老子回去睡大觉!”马东站起身来,踢开椅子,骂骂咧咧地离开了办公室。
快要到化工厂大门时,马东抬头往南面看了下,瞧见厂区里几个人,身影很熟悉,定睛一看,有左家良,还有一个人,让马东心头一惊。
那个人不是别人,是吉远华。
马东看到了吉远华,惊过之后是无比的愤怒。这狗日的肯定又嗅到了什么,知道他到了化工厂,所以又把鼻子伸到了这儿。
“狗日的,看来死活是要把我整到底了!”马东牙根咬得“咯咯”直响。
正气着,左家良和吉远华向这边走来了。
“哎哟,这不是马厂长么!”吉远华一脸阴笑,老远就开始打招呼。
马东不能气馁,也带着笑向前走去,“吉主任,亲自来指导工作了!”
“哪里敢来指导,只是了解点情况而已。”吉远华哈哈着,掸了掸衣服前角的灰尘,又跺了跺脚,试图震下皮鞋上的浮土。
“娘的,假干净!”马东暗暗骂道,“当初在盘龙乡那衣领脏得跟灰铁皮一样,到城里还就装洋了!”
“哎呀,这环境可真是,估计连乡下人都受不了!”吉远华一副官腔官样,“如果以后有农民再说城里舒服,把赖啦吧唧的他们都拉过来,让他们好好尝尝这滋味。”
马东一听,不由得生出另一种气愤来,这不但是看不起农民,还骂气农民来了呢,什么赖啦吧唧的,去你娘的大土笔吧,自己不也农村出来的么,竟然还说出这种没牙的话来,就是有鸟人说出这屁话,你吉远华也不能说。
“马厂长,出什么神呐,刚才听吉主任说了,他和你以前可是同事呢,刚好今晚厂里请吉主任,你也参加下!”左家良伴在吉远华旁边,对吉远华的嘴脸,那真是叫一个媚字。
这话不假,左家良是什么人,他对县里那些有门路、有根系的人是极为关注的。吉远华,左家良早就探听过他了,省里都有关系,将来一定差不了,就不说将来,现在也是个实力派人物,他还知道,吉远华和常务副县长宋光明要好,而宋光明在下一届人代会上,就要做县长了,因为郑平安的年龄差不多到了,几乎没有了连任的可能。如此一来,有了宋光明撑腰的吉远华,那就更加了得,所以,左家良对他绝对是阿谀奉承。
“哦,真是不巧,今晚刚好有村里老家的人来找有事,还错不开时间呢。”马东有气暂且还不能发,连表现都不能,因为他知道吉远华心胸狭窄,那气量可不是一般的小,总以为自己是根大葱,其实浮躁得很,而且报复心还特强,尤其是上了性子,那可是没完没了的,跟这种人,赌气弄他个头顶溅脑浆子还真不值,得从长计议。
“老家什么人那么重要,好好陪陪我们的马主任才对么!”左家良似乎对马东的不识时务很有意见,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哦,没什么,我和你们马厂长可是老熟人老朋友了,再说,以后机会也多得是嘛。”吉远华帮着打圆场。
吉远华这么说,目的马东知道:吉远华并不想他出现在酒桌上,因为今晚吉远华就会露出此行的目的,要左家良给他穿点小鞋,他在场的话,说话肯定不方便,只是左家良现在不了解情况而已。
“那也行那也行!”左家良又露出了笑脸对着吉远华,并不理睬马东。
马东有种受辱的强烈愤慨,他把一切都归结到了吉远华身上。
“娘的,吉远华,今晚今晚就有你好看的!”马东看着吉远华和左家良的背影,咬着嘴唇小声说道。
说到做到。
马东横下心来,回到住处洗漱一番,上床休息了会,养足了精神,又到临街羊肉馆喝了碗西安羊肉汤,打着嗝向向吉远华家走去。凭经验,今晚吉远华留被左家良请去喝酒,而且他又要托付左家良点事情,时间肯定不会短,而且很可能还会到洗浴城去放松一下,所以葛荣荣一个人在家是相当有时间的。不过唯一担心的是,葛荣荣的公婆还没有走,那样会受到很大拘束。
“喂,荣荣,你公婆走了么?”马东赶紧打电话给葛荣荣,想确认一下她公婆在不在。
葛荣荣接嗲话很爽快,马东第一反应就不错,估计她公婆走了。
“你公婆走了么,是不是还要住几天?”马东问。
“走了,下午就走了,他们说在这里过不住,不如回家舒坦。”
“哦。”马东应了一声,马上嘿嘿笑道,“荣荣,今晚机会不错呐,能否解一下我相思之苦?”
“你怎么知道今晚机会不错?”葛荣荣道。
“我当然知道。”马东得意地说,“吉远华被人请去喝酒了,一时半会是回不来的,估计起码要到十一点!”
“还真给你说着了。”葛荣荣道,“只要他出去喝酒,十二点以前是回不来的。”
“那不正好么,要不你来我住处?”马东赶紧说道。
“不行。”
“咋了?”
“离不开家的,巧不巧吉远华就会打电话家里,接不到电话又不知道要怎么啰嗦了,我可受不了。”葛荣荣满口怨气。
“你说你,过得什么日子,再不给自己放松放松,那还叫人过的日子么!”马东附和着,“要不我到你家?”
“到我家?”葛荣荣吃了一惊,“别吓唬我,万一他要是回来怎么办?”
“现在才几点?”马东道,“才七点多,这会他们还刚坐到酒桌上呢。”
“嗯……”葛荣荣想了一下,“行,那你快点儿。”
马东立刻装了手机,大步流星地往葛荣荣家赶去。这事解气,他撒腿跑了起来,刚跑了两步,突然觉得这样有点傻,留着点力气干正事不是更好么。
“出租车!出租车!”马东跑到路边招手叫唤着,路对面立刻过来一辆,拉开车门,指路而去。
“年轻人,啥事这么着急?”出租车司机很健谈。
“哦,找朋友有点事儿,麻烦你快点。”马东随口答道。
“哎呀,年轻人可千万别犯急躁的毛病。”司机道,“瞧着你神色,估计是要干件大事,不会是犯法的事吧。”
“咋会呢!”马东转过头望望司机,“咱是守法公民。”
“呵呵,那就好。我呀,怕什么呢,怕你们年轻人冲动做傻事打群架,而你呢,又是坐我的车赶过去的,那我不就成帮凶了么。”司机笑呵呵地说道,“不管怎样,我劝小兄弟你凡事多想想,其实吧,也都没啥大不了的,就算有啥大不了的,慢慢想想或许会有更好的法子,千万不能冲动行事、义气用事。”
司机这番话,对马东还真起了点作用,现在他觉得自己就是有点冲动行事了,不过已经有点骑虎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