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钱浮萍这么说,马东当然不会退缩,否则不就是做贼心虚?再说了,钱浮萍这么不相信他,让他有点被羞辱的感觉,不由得心里忿忿然:娘的,不就站个柜台么,有啥了不起的。
“敢!”马东气性上来了,很干脆,而且还很认真地反问了一句:“不过我可把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掏不到东西出来,又咋说?”
“掏不到就掏不到呗,咋了,马东,掏你下口袋不可以么?”
马东想了想,也不能跟钱浮萍这个女人犟下去,否则她要是生了气不卖塑料布给他,可就不好了。“行啊,钱大姐,那你就掏呗,为了证明我的清白,你不掏我也要让你掏掏看。”他半真半假地笑着说。
钱浮萍心眼其实不坏,就是个直性子,听马东这么一说,也不多想,赶忙弯下腰伸手去掏他的裤袋。
“咿,没有啊?!”钱浮萍在马东左右裤袋里掏了掏,啥也没掏到,“不对啊,刚才我明明摸到了么,一大把软不溜的东西,咋现在又没有了?”
马东一听钱浮萍这话,算是彻底明白了,肯定是刚才她摸到了自己的那东西,误认为是他偷塞到裤袋里的一大卷松紧带。
想到这里,马东心头一计,想捉弄下钱浮萍,便故意掀起上衣,露出裤腰以下,“钱大姐,你可要看仔细喽,啥都没有吧?”
这一掀不要紧,钱浮萍一下看到了马东的正中间,鼓起那么大一团子,于是指着道:“那里是啥,不是松紧带么?”
“不是,绝对不是!”马东故意神色慌张起来,把上衣放了下来,“我咋会把松紧带放到裤裆里呢!”
马东越是这样,钱浮萍就越觉得有鬼,非要看不可。
“好吧,既然钱大姐要看,那我也不能不给看,你要是觉得里面藏着东西了,你自己去掏掏看。”马东两手抱着膀子,眯眼看着钱浮萍。
钱浮萍伸手刚要去掏,突然又缩了回来,“哼哼,你这小子,不老实,想让我掏你裤裆啊,不是耍流氓么!”钱浮萍好像是审问犯罪分子一样对马东道,“自己动手,掏出来吧。”
“钱大姐,我掏可以,不过你可不要大呼小叫的。”马东沮丧起来,开始解腰带。
“我不会嚷嚷的,你把松紧带交给我就行,否则少了东西,月底盘点时就要扣我工资的!”钱浮萍像是宁娃的将军一样看着马东,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毛小子,想从我这里搞东西,没门儿,你还嫩了点。”
马东心中嘿嘿一笑,也不搭话,直接用行动证明自己的清白。
结果是可想而知的,钱浮萍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钱大姐,看清了吧,我可没拿你的松紧带哦!”马东得意地束好了裤子。
“没……没拿,是没拿。”钱浮萍目瞪口呆,结结巴巴地回答着。
马东有种报复的快感,径自先走了。钱浮萍跟在后面,穿过昏暗的廊道,进了小门,来到了卖东西的大筒子间里。
不用钱浮萍发话,马东很自觉地蹦到了柜台外面,回身站定了,问道:“钱大姐,算算塑料布多少钱。”
钱浮萍拉过算盘噼里啪啦地一阵拨弄,看得出来,她有点慌乱。不过慌乱归慌乱,但眼睛却时不时瞄着马东,心里还在纳闷,这小伙子,本钱还真厚。
算盘扒弄到一半,钱浮萍就停了下来,她想知道马东是哪儿的,便开口问道:“马东,你是哪个村的?”
“就南面的村子,一街之隔,抬脚就到。”马东开玩笑地说。
“撒谎吧你,我在同墩村从来就没看到过你!”钱浮萍很肯定地说。
钱浮萍嘴里的同墩村,是盘龙乡驻地的村子,村子和乡驻地大院就一条大路相隔,村子在大路南,乡驻地在大路北,这条大路和村里的中心街构成了一个十字路口,是盘龙乡最繁华热闹的地段。供销社,就坐落在路口的西北角方向位置。
“你没看到过我,并不能说我不是同墩村的。”马东并不急着告诉钱浮萍,还故意转移话题,“钱大姐,你快算账啊,等会就要拉走了呢。”
一说到算账,钱浮萍嘴角一挑,笑了起来,头向前伸了伸,小声道:“告诉我你是哪个村的,我给最便宜的价!”
马东听到这里,眼珠子一转,嘿嘿,这是好事啊,忙问:“钱大姐,能便宜多少啊?”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到了。当然能便宜不少了,保证是最低最低的价。”钱浮萍说完转头看了看旁边。供销社的柜台长着呢,拐角两面的加起来得有百十米,营业员有好多个。
马东一下笑了,小声对钱浮萍道,“我佛堂村的,就从你们供销社门前的大路一直向东,下两个陡坡,不过河,第一个村子就是。咋着,钱大姐,有空到俺村里做客?”
“我哪里有空去你村里。”钱浮萍心直口快,“不过你要是到乡里来的时候,没事闲着了,可以到你钱大姐这里来耍耍,兴许买点东西还能便宜不少呢。”
马东心里是一阵一阵地高兴,“行啊,钱大姐,有空我一准来,来看看我的钱大姐,是不是恁地好看!”
钱浮萍掩着嘴又呵呵地笑了,马东还想再说几句,可李大山过来了,满面春风。
马东看他的神态,有些像刚尽兴的公狗,便问道:“大山,在哪转了一圈?”
李大山一笑,摸了摸头发,向后甩了甩,道:“没看到么,刚在理发店洗了个头,还小修了一下。”
马东想问李大山是不是去理发店连小头都洗了,可碍于钱浮萍的面没好意思,便道:“真有你的,来,赶紧把塑料布装车上去吧。”
说完,马东又问钱浮萍一共多少钱。
钱浮萍报了个数,马东一皱眉,倒吸了口冷气。钱浮萍一看,道:“咋了,你还嫌多啊,这可是最优惠的了,乡领导介绍的关系户来,还拿不到这价格呢。”
“哦,钱大姐,我不是说塑料布的价格高。”马东摸着下巴,笑道:“我是琢磨着,你是不是把松紧带的钱也算了进去。”
“你……”钱浮萍一听,顿时噎住了,老半天才歪着嘴角,小声对马东道:“你个小流氓。”
“嘻嘻……”马东得意地笑了起来。
“笑啥啊,跟我一起抬吧,扛着累得慌呢。”李大山进来了,他刚扛了一卷塑料布放到三轮车上,感到很吃力。
“好,我和你抬。”马东依旧笑着,和李大山抬了一卷塑料布走开了。
一阵忙活后,塑料布全装到了三轮车上,马东就跟着走了。钱浮萍在柜台里眼巴巴地看着,好像还有很多话说。
马东可没心思理会她,坐到车上,他问李大山,“大山,刚才没好意意思问你,你说,你是不是在理发店睡女人了?”
“去,我睡啥睡,想睡口袋里的钱还不够呢。”李大山笑呵呵地说,“无非就是说说话过过瘾,顶多也就是捏巴两下而已。”说到这里,李大山突然不笑了,很认真地道:“笑了,刚才我在那一片理发店里,好像看到村长的影子了,不过没看清,不知道是不是他。”
“村长?你是说高明楼?”马东瞪大了眼睛。
“对,只是一闪,等我过去要看仔细的时候,就没了影子。”李大山道。
马东听了这些,觉得里面真是有道道,估计是赵大河兑现诺言,请高明楼去找理发店找没生过孩子的女人耍了。想到这里,马东又回忆起下午在村部的一幕,赵大河和高明楼那鬼鬼祟祟的样子,所以几乎可以肯定,就是那事!
不过马东没对李大山说,万一这事要是传出去,高明楼恼羞成怒起来对他是不利的。
三轮车上放了好几大卷塑料布,不怎么颠簸了。马东坐在塑料布上挺舒服,同时,心里也盘算开了,买塑料布省下了几十块钱,是自己留着,还是放到建大棚的节余款里头呢?他左右寻思了一会,琢磨着得趁现在就攒钱,到时好治根子的病,可他又觉得乡里乡邻的凑点钱也不容易,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地把这钱充公吧。
车子进了村子,马东让李大山直接把塑料布拉到果园子里,这样明天用起来也方便。
一切拾掇好之后,马东才回村里吃饭。马和平早已回来了,正在杀鱼宰鸡准备明天的宴请呢。
灶屋里,已经飘出了阵阵肉香味。马东忍不住咬了咬牙根,咽了口酸水,“爹,今晚做啥好吃的了,这么香?”
马和平笑嘻嘻地抬起头,“我把猪后腿肉割了一块,让你妈炒了,咋说也得对得起自家人啊,不先尝尝能行么!”
“呵呵,那是那是!”马东摇头晃脑地进了灶屋,问秦晓玲:“妈,肉熟了么?”
“还没熟透呢,咋了,馋虫子上来了?”秦晓玲心情很好,请村里干部喝酒虽然要花钱,可那也是有面子的,是件好事。
晚饭吃得很尽兴,马和平差点又喝多了,要不是秦晓玲说明天宴请还有很多事要做,他是不肯松酒瓶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