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局长,你忙呐,有事耽误你一会。”马东的笑很强势。
“哦,什么事?”何连华对马东始终都带着警惕,在他眼里,马东这小子说到底是个惹不起的麻烦茬。
“听说梁本国想让咱们局公布个结果。”马东看着何连华,没说下去。
何连华顿了一下,点点头,“有什么办法呢,我正考虑该怎么做。”
“何局长为难?”
“怎么能不为难?”何连华苦笑一声,“这么强势的副书记,不好惹,可堂堂的大市长更不好惹,这个结果的公布,是在让我不好斟酌。”
“理解,很理解。”马东不请自作,掏出烟点了,没给何连华,“何局长,你有软中华,我这烟差,就不敬你了。”
“呵呵。”何连华干笑一下,“瞧你说的,对真正吸烟的人来说,能冒烟的都是烟,不分好坏。”说完,拿出软中华,自己点了一支,又丢了一根给马东。
“何局长,这个结果完全可以公布,一点问题都没有。”马东得意地把刚点的烟掐灭,重新点上软中华吸了一口,“这个我可以保证。”
何连华刚吐出一口烟,透过浮起的烟雾,眯起三角眼很看了看马东。
“咋了何局长,不相信?”马东呵呵一笑,翘起二郎腿。
何连华身子一撤,靠在椅背里,“说说看?”
“我找过方市长了,就此事专门汇报了一下,说公布结果其实无所谓,再说,这样对咱们市也算是个正面的提升吧,毕竟前段时间弄得乌烟瘴气。”马东道,“何局长,我这么做可不单单是为了你不为难,还有另一番考虑,毕竟我是副局长,咋说也得为咱们局说句话吧,不能让咱们局太为难。”
“呵呵。”何连华笑了,点点头,“不管怎样,我得感谢你了。”
“用不着,都是自己人。”马东道,“何局长,晚上想请你吃个饭,给不给面子?”
马东的话,让何连华大感意外,前几次接触总体来说是不愉快的,现在马东突然提起请吃饭,他还真有点摸不着头脑。“哦,既然你都说是自己人了,还谈什么面子不面子,你请吃饭,还有谁入座?”何连华想看看马东另外还请了哪些人,这样多少也能做出点判断来。
“没有谁,就你我。”马东笑道,“不知何局大山欢啥口味,尽管说,你选地点。”
“哦,呵呵,就两人?”何连华纳闷了,“既然是你请客,当然是你说地方了,我的口味很泛,没啥忌口的。”
“那好。”马东道,“要不就誉满楼吧,那里有小包间,清静。”
事情就这么定了,马东起身告辞,赶忙打电话给李二狗,要他弄十根金条。
“马大,一根多少?”李二狗对这有点了解,金条有大有小,小的一两,大的一斤。
“我做事还用问?”马东嘿嘿一笑,“大的!”
“大的?全大的?”李二狗稍稍为难了一下,“那可得一百万呐!”
“现在手头上有多少?”马东问。
“没有多少,都拢到一起也就百多万。”李二狗道,“弄十根大的,就没啥积蓄了。”
“没问题,钱这玩意,用了就回来。”马东道,“留下点够工人们开支就行。”
李二狗对马东的命令从来没有半个不字,当即就奔去银行办理。
晚上,誉满楼二楼小包间,马东早早地等候了。透过窗户,马东能看清门口的一切。
何连华是徒步过来的,老远走过来,马东看得清楚。
出乎何连华意料,吃饭过程中马东没提什么,本来他认定,马东肯定是有事相求。
“马局长,你请我吃饭,不会就是吃饭这么简单吧。”何连华不想与马东较劲,不是不能,而是他觉得累,因为他是被动的,这样闷下去会处在劣势。
“你以为呢?”马东正夹着一段红烧鳝鱼,丢进嘴里裹了两下,吐出骨头,“我还能有啥事?无非是想和你聊聊,之前我初来乍到,有些话、有些事做得太冲,那是因为年轻气盛,现在我明白了,说话做事得柔和,或者说得有个讲究,你是局长,应该绝对尊重、遵从!”
“哈哈……”何连华大笑起来,“马局长,我这个局长还有多长时间,下面还不就是你!”
“咋可能,我刚来多长时间,论资排辈能到我?”马东嘿嘿一笑。
“你是方市长的红人,谁看不出来?”何连华说话很直接,“要不我能容忍得了你?”
“诶呀,这话说得我难为情。”马东端起酒杯,“何局,以前有冒犯的地方,给你赔个不是了。”说完一饮而尽。
何连华也不拒绝,端杯干掉。
“何局,等会吃饭完,到你办公室坐坐,你看方便么?”马东酒杯没放下,又倒了一杯,“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啥违法犯纪的事。”
“有事?”
“有!”
“这里不能说?”
“说是能说,不过这地方是我选的,有些事谈起来怕你有忌讳,比如我偷偷弄个录音啥的。”马东拿起酒瓶,给何连华倒了一杯,尔后把酒杯伸过去,何连华犹豫了下,端起来一碰,喝掉。
有默契,饭吃起来很快,十分钟后,马东与何连华离开,开车一同回到建国局。
进了大院,何连华先下车上楼,马东去停车。
马东提着个包裹进了何连华办公室,进门口放到茶几上。何连华看不出什么,也不问。
“何局,据我了解,咱们质检科对建筑用钢筋的检测,那可是绝对权威,应该好好抓一抓,不能沦为个别公司的随意糊弄的部门呐。”马东道,“钢筋抽检,那是谁都说不出啥来的,可对于某些公司,却成了钢筋送检,质量的保障又从何而来?”
“哦,这事可没法子。”何连华道,“还是那句话,上面有人说话,我能不听?而且,在费用问题上,也还都没少。”
“我知道,是梁本国。”马东道,“这点我也还是那句话,理解,不过人不能老是逆来顺受呐,时间长了,就没了斗劲。”
“对我这个年龄,还讲什么斗劲,能顺顺当当退休就满足喽。”何连华呵笑着,“马局长,我跟你不同,你年轻,又有后台。”
“话也不是那么说。”马东笑道,“不知道梁本国给了你多少好处?”
“好处?”何连华一个冷笑,“你觉得可能嘛,他让我做事,还不觉得是应该的。”
“那就是梁本国太没人味了。”马东道,“人与人之间,不管是上下级还是长晚辈,在做事上,没啥应该不应该的。换句话说,都是人情面子,得讲回报。”
“呵呵,马局长,你来办公室,不是只为了跟我谈这个吧。”何连华扔给马东一支烟,“我这人其实也不怎么讲究,有话可以直说。”
“那好啊,何局,下面有话就直说了,别怪我冒昧。”马东呵呵一笑,“你这年纪,估计这位子也差不多了,还能再向上爬么?”
“你看我爬得动?”何连华呵呵一笑,“混混得了,有心无力。”
“好,那就有得谈。”马东笑道,“那还不趁现在抓住东风,给自己弄点好处?”
“不是没有这想法,但还没有找到机会。”何连华也不遮掩。
马东拿起茶几上的包裹,走到何连华面前,朝办公桌上重重一放,打开来,“建行的,龙鼎金!”
何连华眨巴着眼看了看,伸手拿了一根,掂了掂,“够分量啊。”说完,又放了回去,“马局长,说吧,啥事?无功不受禄,你说的事我能办,就收下,办不到,还请你拿回去。”
“好,爽快。”马东退回沙发前坐下,“光大公司工地钢筋抽检的事,给了咱们一个机会,可以将质检科稍微改动一下。”
“哦?”何连华好像有点兴趣,“说说看。”
“把质检科从建国局的部门设置里划出去,单独成立一个下属单位,采用企业化管理体制,承包出去。”马东说得很认真,“这样就可以很好地对全市的建筑用钢筋进行检测,而且也能一定程度上绕开上面一些所谓的指示。”
“你想揽下来?”何连华几乎是顺口而出,他知道马东的意思。
“是。”马东笑道,“咱们质检科一年创收一百万,到时我承包翻番,上缴三百万咋样?”
“一百万?”何连华轻轻一笑,“听谁说的?应该是两百万吧。”
“何局,你是说上缴三百万少了?”马东眯起了眼。
“不少。”何连华指指面前的金条,“这代表什么?”
“小小意思,不代表什么。”马东笑道,“何局,不要太敏感,有钱大家赚,就这么个简单的道理。”
何连华听了只是一笑,没说话,脑袋里去转开了,马东出手这么大方,看来赚头肯定不少,不过他却拿不准,马东会用什么法子来经营,于是问道:“你打算如何操作?”
“何局,你指的是?”马东不会主动和盘托出。
“呵,想保密啊?”何连华笑道,“我说的当然是经营了,或者说你的利润是怎么来的,总不能做亏本生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