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狗听见秦晓玲发了话,又瞅瞅马东,松手一推,把马明远弄倒在地。
马明远赶忙揉着膀子,哎哟哎哟地哼唧着,也不敢站起来。
“磕头磕头!今个好好认番错!”李二狗照着马明远的屁股踢了一脚,“磕不响还不行,得磕响头!”
马明远很难为,当着这么人的面,实在是抹不下那个脸,要是没外人,说不定也就跪了。马东也有分寸,不过他想急急马明远,看着他不说话。田红梅看这场面,立刻跑到马东跟前,“东子啊,来,我跟你说句话。”
马东跟田红梅到了院门口,田红梅小声急切地说道:“东子,以前你不是要上门睡我的么,我同意了,就给你睡一回行不?可你就别让明远下跪了,要不以后他在村里还怎么见人呢。其实要论起岁数,他可比你大多了,而且要讲辈分,他还比你长一辈呢。”
田红梅的一番话,马东听得不是很全,就听到了睡不睡的事,于是嘿嘿笑了,“你说啥,要给我睡一回?”
“是啊!”田红梅很肯定地点了点头,“要不两回也中,咋样?”
马东依旧是笑,“嗯,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不好意思打你的脸,等我觉得合适的时候,就去你家,当然,也有可能要你到果园子里。”
“中中!”田红梅显然是很高兴,马上回头跑到马明远跟前,“行了,回家吧,没事了。”
听媳妇一说话,马明远赶紧爬起来要走。可李二狗还不知道是咋回事,一把将马明远拉过来,抬手“咣咣”就是俩耳刮子,“妈了个笔的,不但头还没磕,还一声不吭就要走?”
马明远一下捂着脸,“呜呜”地哭了,“不是说没事了嘛。”
“谁说没事了?”李二狗瞪着眼,“你女人说没事就没事了?”
“行了,李二狗,这次就饶了明远吧,要是再有下次,抽他的筋、扒他个皮!”马东恶狠狠地盯着马明远说。
马明远吓得一个哆嗦。
“马大,既然你发话了,那就算了。”李二狗提了提袖子,“明远狗日的,听到了么,要是你再不老实,我扒你个皮!抽你个筋!”
“我还哪里敢不老实呀。”马明远小声嘀咕着,和田红梅朝外走。
刚走到门口,李二狗又对着他喊开了,“给我站住!”
马明远小腿一软,“咋了,还要反悔啊?”
“不是。”李二狗走上前两步,“刚才我说错了,马大说是先抽筋后扒皮,而我说的是先扒皮后抽筋,得改正一下,是先抽筋后扒皮!听到了没!”
“听到了听到了。”马明远连连点头。
不过李二狗回过头来,皱起眉毛看了看马东,道:“马大,其实我觉得应该是先扒皮后抽筋才对。”
马东想笑,所有的人都想笑。
“行行行,那事你看着办,怎样方便怎样来。”马东点着头说。
“那行。”李二狗又对马明远道,“还得再改正一下,还是按照我说的,先扒皮,再抽筋!”
马明远还是点头不知,然后就屁股尿流地跟着田红梅走了。
事情办完,李二狗冲马东一抱拳,呵呵笑着转身离去。
范大伟带着众人进了屋子,“东子,你说你用啥本事把李二狗个烈种给治得那么服贴?”
马东嘿嘿一笑,“支书,这事可是个秘密,不能告诉你,以后时机成熟再说吧,来,先喝酒。”
范大伟很是纳闷,又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会什么妖术?”
“妖术?”马东端起的酒杯又放了下来,“我要是会妖术,还呆在这里?”
“我看也是!”高明楼说话了,“要是会那玩意儿,还不满世界里跑,还呆在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干啥子哟!”
高明楼的这番解释,听起来很合理,大家也都散了注意力,继续喝酒,一直喝到半下午才结束,个个都摇摇晃晃,就连黄梅梅也有点神志不清了。
好好过来喝酒,还得好好送回去。马东让还算是清醒的李大山和高小兵分别把醉得厉害的范大伟和高明楼送回去,其余的,除了黄梅梅,还都可以自己扶着墙根摸回家去。
黄梅梅该谁送呢,当然是秦晓玲了,可秦晓玲气力不够,一个人架不来,便让马和平帮忙。马和平不知哪根弦子坏了,死活就是不愿意上前,说男女有别,那一架还不摸来摸去的,不好。
秦晓玲看样对马和平也有点信不过,“瞧你别扭的,平时你还不知怎么想呢,可你捞不到,现在给你个空子还推三装四的,不架拉倒。”说完招呼着马东,“东子,你过来帮衬一把。”
马东当然不能拒绝,走上前架起了黄梅梅的左臂,右手扶着她的腰。
走了一会,马东觉着有点重,黄梅梅两条腿都快撑不住了,几乎是被拖着走的。好不容易到了她家,秦晓玲一阵服侍,替黄梅梅除了厚重的外套,然后把她塞进了被窝里。
这一刻,在酒精的作用下,马东突然动了歪脑筋,想留下来,便道:“妈,我看顾主任醉得不轻,一时半会还离不开人,要不出了事总归不好,你在这守着吧。”
秦晓玲一听连连摇头,“那不成,我家里一大摊子事呢还得等我收拾呢,你在这里守会儿吧。”
马东故意迟疑了一会,“那行,我就守会儿,估计半个钟头就差不多了,等会我还得去田里指导搭建蔬菜大棚子呢,约莫着这会爹已经带人去先收拾了吧。”
秦晓玲一听马东有正事,又回头走了过来,道:“东子,要不你忙去,我就守一会,正事要紧呐!”
马东好是懊悔,自己也太假正经了,不过秦晓玲好对付,不用三言两语的就能打发了,“没事,就半个时辰,再说我去早了也没用,刚好看着点顾主任,顺便还能讨个好,到时在村部里她还能帮忙说说话。”
秦晓玲点点头走了,马东高兴地搓起手,留下来干点嘛呢?不就是想趁黄梅梅不省人事的时候偷瞧瞧她光润的身子嘛。
不过,马东觉得这不光彩。
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马东悄悄地出了门,一溜烟地跑回家里,“爹呢?”
“咋这么早就回来的呢,你不是说要守一会么?”秦晓玲问。
“我看顾主任还行,用不着守,就回来了。”马东道,“爹是不是去了果园?”
“去了。”
“哦,那我去看看。”马东便朝村南二渠的庄稼地里赶了过去。
马和平正带着人忙活呢,砖头、竹棒都运到了,正要找马东,见他来了,便问:“东子你可来了,正要找你呢,棚子咋个弄法?”
马东摇头笑道,“这个不简单么,算个你们能明白的小账。一共五亩地,粗算三千三百平方,建十个棚子,每个棚子三百三十平方,狭长形的,每个十米长、三米三宽。现在你们要做得就是砌十道三米高的墙,再按照坡度,把两头都砌上小山墙,记住,西头的小山墙上要留个门。然后呢,在每道墙上搭三根竹棒,匀开了,距离要差不多,省得偏重心。估计这活儿,一天你们够戗忙下来的,两天吧,时间就空余多了,不过要砌好喽,别弄得东倒西歪不成形。”
“明白了!明白了!”马和平很兴奋,接着说道:“然后上面再覆上塑料布,四周压实喽,对不?”
马东满意地点了点头,“那可不是嘛,这样一来,即使大冬天的,太阳出来一晒,里面暖暖和和,还不跟那暖春似的,告诉你们,穿棉衣进去可要捂出痱子的!”
马东把手伸进口袋想掏支烟,可一想自己抽不地道,得散一排出去,但是看看帮忙的人多,烟还不都散的,便又空着手出来了,道:“对了啊,各位帮忙的也不能白忙活了,回去你们告诉女人,抽空把家里的稻草理吧理吧,堆那儿烂也是烂了,烧火也没啥烧头,把它打成草帘子,一米半宽、四米半长,到时我高价收购,有一个算两块钱!”
“东子,弄那玩意干啥?”马和平不明白。
“用处大着呢,现在还用不上,到大冬天的,太阳到山头上时得盖在塑料布上,要热气一夜还不跑干净么!”马东说得很是得意,然后背着手走了,找地儿抽烟去。
深秋了,田地里没啥高东西,挡不住人,马东便一直往渠道下边走。这个季节用不着灌溉,而且也是少水的时候,渠道差不多都干了。他下到渠道底,掏出支烟美美地抽上了,偶尔一抬眼的功夫,看到渠底的枯草丛里“嚯”地跑出一只野兔子,肥肥的。
这个时候的野兔子,味道可丰美着呢,马东撒腿追了上去,可是他那速度哪里赶得上?眼睁睁地看着它奔出渠道,跑进了河床。河床里,虽说也不如夏季的物草厚实,可是毕竟可藏身的地方多,野兔子跑到那里就等于是暂时保了命。
马东慢腾腾地走到了渠道入河的口子处,河里的芦苇早已发黄,只待人们下去挥刀收割了。芦苇这东西,好着呢,收上来晒干了,扎成手腕粗的把子,建房子时当屋顶衬子,冬暖夏凉。而且这东西不怕割,只要留下根子,来春布谷鸟一叫,那绿嫩嫩的牙子就跟气吹似的,一夜就冒一截来。
烟抽完了,马东准备回大棚地,还得吩咐事呢,找种菜的老手准备菜种子,大棚一建好就要下种,时间得紧赶紧的,现在早一天下种,到时就能早一天出棚,赶巧了还能在季节菜上市前多种一茬,那又是一笔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