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那个全身染血的骑士被扶进庄时,李逍看到折冲都尉老秦勃然变色。本来看似垂垂老矣的老都尉,却猛然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几步就已经冲到了那骑士面前。
他一把扶住受伤的士兵。
“赵旅帅,出什么事了?”
“都尉,属下该死,受都尉之命留守军府,结果却被乱贼偷垄,没能守住军府,愧对都尉。”说着,那名汉子泪如雨下。
“什么乱贼?究竟怎么回事?”
受伤的赵旅帅三言并作二语,简单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秦都尉带着三百士兵来援李庄后,军府里只剩下了十来个人负责留守。谁也料不到,居然会有人猖狂到突袭大唐的军府。
“是谁?”
“是蓝田关的镇兵,带头的就是蓝田关镇将赵持满。”赵旅帅恨恨的说出一个名字,却让在场众人都惊叹不已。
“是他?不可能,你会不会看错了?”
“就算是把他烧成灰我也不会忘记他的样子,那人带着千余人马突袭我们,他们完全没有隐藏身份,就打着蓝田关的旗号,全副武装,马卒并进。突袭而来,并且见人就杀,毫不留情,属下拼死才逃出来向都尉报信。”
不少人都被这个消息惊呆了,赵持满,怎么可能啊。
李逍对于这个蓝田关镇将不太熟悉,问旁边的李元芳,“赵持满很有名吗?”
李元芳点了点头,他旁边的王方翼道,“我跟赵持满很熟,可我不太相信他居然敢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持满是王方翼的朋友,也是个相当有名的人,而且他还是一个极有名的猛将。
“赵持满此人,工书、善骑射,力搏虎、走逐马,而仁厚下士,京师无论贵贼皆爱慕之。”李元芳简单的介绍了下这个猛人。
这句话虽短,可透露的信息却极多。
什么意思呢?
就是说这个赵持满字写的非常好,起码是书法家级别了。而且这个人能骑善射,骑射本领强。并且他力气极大,可以打死老虎,跑的还快,能够跑的过奔马。
这样一个家伙,对待属下还极为仁厚关心,在京师他的名声还极好,下至贩夫走卒上到达官贵人,无不喜欢他。
说白了,这个赵持满简直就是一个全民偶像。
可对于这样一个人,李逍似乎并没有什么印象。起码,他以前读的史书好像没记住这人,不像秦琼尉迟恭他们那么有名。
刘俊这时都凑了过来,对李逍道,“赵持满这人啊,非常牛。你也知道,如今有京师之人称我和伯献他们为长安四公子,其实啊,这个长安四公子基本上十年换一次人。在我们之前啊,长安四公子其实另有他人,上一届的四公子就有赵持满。”
上一届长安四公子是长孙冲、王方翼、赵持满、程务挺。
这四人可都不简单,不仅出身好,比如长孙冲那是长孙无忌的儿子,王方翼是皇后的哥哥,程务挺是朝中大将程名振的儿子,而这赵持满呢,也不简单,他的舅舅是长孙铨,长孙铨是长孙无忌的族兄。赵持满的姑父是韩瑗,韩瑗也是当朝宰相。
赵家本身也是关陇军事贵族豪门,赵家是将门。赵持满打小就接受的贵族精英教育,文武双全,也曾当过千牛,不过他年纪虽大点,因此外放的也早,随军打过几次大仗,立了不少功。因此现在是镇守蓝田关的四品武将。
能打死老虎,还能跑的比马快,这样的人偏偏还又书法好,特别是人长的魁梧高大帅,兼之出身又好,性格脾气又好,怪不得能成为长安偶像,人人爱慕。
江山代有才人出,新一代的四公子程伯献他们也算是个个出众,程伯献和薛楚玉甚至被称为羽林军双璧,但跟人家王方翼、赵持满他们比起来,可就嫩多了。
这样的长安偶像,怎么偏就成了乱贼呢?
李逍疑惑。
王方翼更是不相信自己的兄弟成了乱贼。
蓝溪折冲府离这里只有二十里路,在西南方向。而蓝田关则还在蓝溪折冲府西南二十里外,距此四十里路。
折冲府和蓝田关的兵将互相都挺熟悉,断不可能有认错的道理。
但为什么啊?
没理由啊。
“这其中定是有什么误会,赵兄岂是那等人?”王方翼跟赵持满的关系最好,两人都爱书法,又都善骑射,还曾同在禁卫中任职,可谓经常同出同入,甚至好到结常睡一张榻的地步。
“绝不会错,我亲眼看到了赵持满,而且我身上这支箭就是赵持满那狗贼所射。”
“那箭若是赵兄所射,你早就没命了。”王方翼道。
“是啊,若不是当时一个兄弟替我挡了一箭,我确实已经没命了。赵狗贼箭术惊人,洞穿我那名兄弟后,还是在我背上扎了一个窟窿。”赵旅帅愤恨的说道,眼里如喷火一样盯着王方翼。
王方翼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一箭射两人,这确实符名赵持满的箭法。
“可他为何这样做呢?”
“我隐约听到赵狗在军府里喊道,说我们折冲府秦都尉率部到蓝溪李庄抢玉米种子,阴谋不轨,他受政事堂宰相之令,奉命前来镇压叛乱,还说政事堂命令,杀无赦!”
政事堂命令。
李逍若有所思。
秦都尉却已经愤怒的脸都胀红了,“这是贼喊抓贼,我看之前来围庄的那伙贼人就是他赵持满。”
厅里一时沉默。
有人想到了什么,却没说,有人还没想到,但也在深思。
李逍问了下赵持满的样子,跟之前自称于承基的人并不同,可是奇怪的是,这两人都先后称是得了政事堂的命令。
沉默之时,玉濑过来了。
“我觉得事情再明显不过了,之前三郎说先前那伙贼兵自称是得政事堂之令,而现在这伙贼兵又自称是奉政事堂之令,很明显,这两拔人都是得政事堂之令。”
“不可能,政事堂的宰相们怎么可能下这种命令?”王方翼摇头,他不相信这样的事实。
色空和尚,也就是李恪淡淡的道,“政事堂会议上,众宰相肯定不可能做出这种命令来,但并不保证就不会有人打着政事堂的名号来下令。”这话一出,却是直批政事堂的某位宰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