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聚德的雅座里一片欢歌笑语,今天是李奎勇等人在夜大毕业的好日子。李奎勇做东请夜大给他们代课的老师出来聚餐。
小六、李奎军、李奎民和陈兵频频举杯给老师们敬酒。顾老师作为班主任更是被重点照顾,李奎勇给她夹菜,小六给她倒汽水,陈兵给她盛汤…
顾老师一脸感慨的说,“这时间过得可真快,一眨眼的功夫二年半的夜大学习就结束了。能给大家当老师是我的荣幸,顾老师祝你们前途似锦,大家干杯!”
众人都干了杯中酒,教写作的张老师点上了一支烟,“顾老师,还是你教的学生尊师重道。这批夜大毕业的学生能请老师们出来吃饭的也就是你们班了。
我在意的不是这一顿饭,而是学生们的心意。听说财会班的同学还有人把老师当臭老九看待,真的是让人寒心啊。”
张老师的一句话引发了大家的共鸣,“到现在还有学生拿白卷英雄的做法说事儿,真是既可悲又可笑。他们也不看看那个白卷英雄现在是什么下场。”
“这都是让四人帮的流毒给害的,许多毕业的学生连声谢谢都不知道说。我就纳了闷了,尊师重道的传统美德都让他们蘸着馒头吃进肚子里了吗。”
顾老师笑呵呵的指指李奎勇,“好学生还是有的,奎勇他们就是。你们还不知道吧,李奎勇家兄弟姊妹七人,现在个个都是大学生。”
“七个大学生,厉害!”“李奎勇家里这是诗书传家啊。”“李奎勇、李奎军、李奎民,光咱们夜大就毕业了三个。”
李奎勇搂着小六笑着说,“许正阳也是我家里人。我还有两个妹妹在北大,一个弟弟在国关上学。明年他们也该毕业了。”
众位老师都是一阵惊叹,“两个北大,一个国关,这可不是一般的厉害。”“奎勇,有机会我得登门拜访你的父母。这个家庭教育真的是太牛逼了。”…
李奎勇单独给顾老师敬酒,“顾老师,感谢您对我们的教导。以后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这些弟子出力,您咳嗽一声就成。”
顾老师爽快的干了杯中酒,然后轻声说道,“奎勇,到了年底我就调去党校工作了,以后有什么事儿可以来党校找我。”
李奎勇诧异的看着眼前的顾老师,没想到母大虫这是深藏不露啊。党校可是个牛逼的去处,没有过硬的关系根本就进不去。
顾老师仿佛看懂了李奎勇内心的想法,“我家里的那口子就在党校工作,这也是组织上的关心与照顾吧。
说起来还要谢谢你呢,你帮老师搞来的电视机和电风扇帮了老师的大忙。奎勇,以后有用到顾老师的地方,你只管开口。”
李奎勇没想到一次简单的谢师宴竟然还能有这么大的收获。顾老师的关系自己用不上,可是奎元、奎军和奎民他们能用上啊。党校的在职研究生学历那可是金字招牌…
两天后,李奎勇带着陈兵来到了孙书记的办公室,毕恭毕敬的递上了两人的夜大文凭。
“呦呵,咱们单位这是人才济济啊,一次就出了两个大学生。你们俩这是商量好的,一起上的夜大?”
陈兵恭敬的回答,“孙书记,这事儿多亏了李主席的帮助。在他的劝说之下,我才下定决心报名上的夜大学。”
孙书记接过李奎勇递来的香烟,点上火后惬意的抽了一口。“这很好嘛,你们都很有上进心,给单位的年轻人做出了表率。这一点值得表扬。”
孙书记拿起电话开始拨号,“白科长,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白科长是人事科的科长,李奎勇和陈兵的大学文凭是要在人事科报备的。
孙书记把李奎勇和陈兵上夜大的情况给白科长介绍了一下。白科长笑着说,“李主席,你们俩这是在物资局放卫星啊。这个消息要是传了出去,估计有人要睡不着觉喽。”
孙书记正色道,“不招人嫉是庸才,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上级领导一再要求革命队伍要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关于这一点咱们物资局一定要走在前列。”
相同的一幕也在小六、李奎军和李奎民的单位上演。这个年代的大学生实在是太稀缺了,不论放在哪个单位都是“宝贝”。
五月底的四九城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吃过晚饭李奎勇躺在东跨院里纳凉。秦岭唱着陕北民谣《兰花花》,在花园里打理着她养的月季花。
“青线线那个蓝线线
蓝个英英的采
生下一个蓝花花
实实地爱死个人…”
秦岭婉转的歌声让李奎勇一时间晃了神,他想起了陕北白店村的村支书张大春、赶车的张老汉、伏娃和门栓等人。
在白店村插队的一幕幕场景就像放电影一般在李奎勇脑海里闪现。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件件陈年往事让李奎勇不由得湿了眼眶。
“奎勇,你怎么了?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了。”李奎勇看着自己的妻子笑了笑,“你想多了,我这是眼睛里落进了灰尘。”
秦岭凑了过去,“我给你吹一下就好了。”秦岭给李奎勇吹眼睛,李奎勇的大手不自觉的摸向了秦岭的高耸。
“你正经点,妈还在家呢。”秦岭掐了李奎勇一把,飞也似的跑开了。
小四满头大汗的走进了后院,把军挎递给了秦岭。“嫂子,这是上次的货款,您把钱收好。”
“奎勇,小六的战友从东北来四九城了。人家可是带着钱来的,哥们儿这次得多拿一些货。”
李奎勇把自己的茶缸子递给小四,“电子表都在西厢房里,需要多少自己去拿。”
小四灌了两口水,“奎勇,长途车站的瘸三你还记得吧。丫也想买电子表,我有点吃不准能不能卖给这个小丫挺的。”
“甭搭理他。这孙子长期在长途车站吃佛,打架斗殴,雷子早猫上丫了,早晚儿给丫办喽!咱们没必要惹火上身。”
小四拿湿毛巾擦了一把脸,“那我得离这孙子远点,免得丫进了炮局,拿哥们儿戴罪立功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