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胖子紧接着说道:“外面一直敲门,我大伯就吩咐了一声,让一个护卫去开门。过了一会儿,我就听到开门的声音,紧跟着就听二堂哥有些吃惊地叫了一声‘你怎么来了’,然后大伯喝了一声‘谁让你过来的’。”
“我在里头听得实在好奇,就想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趴到缝隙上看一眼。”乔胖子说到这里,不由得咽了咽口水,“可是我刚想动,就听脚步声响,应该是有人又从门口转了回来,我就不敢再动。”
“后来……后来我就听到雯雯的声音,她‘啊’的叫了一声。”
我就问“雯雯”是谁。乔胖子说,是他二堂哥的一个表妹,这近一年里,一直寄住在乔家,这次到乱石谷,也就把她给带了过来。
我让他描述了一下那“雯雯”的相貌,听完之后一印证,倒是跟那死在屋里头的其中一名年轻女子对上了。
“不过雯雯只出了一声,我就再没听见她的声音。我大伯好像很生气,大声说了句什么,我还没听清,就在这时,外头的灯突然一下子灭了,然后就是房门咣的一声响,好像是有什么东西撞了进来,然后……然后……屋中就乱成了一团。”
“我听大伯喝问了一声‘什么人’,但也没人回话。当时趁着这乱劲,我就趴到缝隙去看。我的夜眼练得不是很好,这黑漆漆的也只能瞧出个大概,就见屋里好像多了好像多了好些个人,也看不清谁是谁,人影撞来撞去的。”
我听得越发有些蹊跷,不过也没打断他。听他继续道,“我当时也不敢出去,过了一阵,就听到我二堂哥惨叫了一声,像是被伤着了。我心里急得不行,咬咬牙正要冲出去帮忙,就听到屋子里头传出一声奇怪的尖叫,然后就是丁零当啷的声响,还有什么东西噼里啪啦地砸在柜子上。”
“紧接着外头就是接二连三地惨叫,我趴到缝隙上,只看到有一团黑影在屋中绕来绕去,但速度实在太快,也看不出是什么。然后……然后就是血……满屋子的血,我……我吓得根本不敢动……”乔东说着,声音发颤,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我……我……我……”一连说了三个我,脸上一片赤红。
我把手上正在刻制的禁纹停了停,心里头琢磨了一阵,从这胖子说得后半段来看,应当是乔甜儿突然醒了,把身上的铁链碎裂,周先生和那两个护卫应该都是被她所杀。至于那三个赤身**的女子,其中有一个是乔东口中的雯雯表妹,另两人不是乔家人,应当是后来冲进屋子的人。
“你听到有人喊杀,声音是男是女?”我问了乔东一句。
乔胖子道:“是个男的。”
这样看来,除了那两个当场毙命的女子,另外还有人逃了出去。瞧这一伙人的行径,一破门就默不作声地出手,看来是有备而来的。那雯雯表妹出现得蹊跷,估计就是是被他们给挟持过来的。
只听乔胖子继续道:“我……我当时实在是吓得慌了神,就……就……”说着一脸通红,垂下了脑袋。等这胖子回过神来,从柜中出去的时候,屋中早已是消停下来,一片寂静。他战战兢兢地在屋中喊了几声“大伯”、“二堂哥”的,也没人应。
他情急之下也忘了开灯,就睁大眼睛满屋子的乱找。只见到一地的尸体,尤其是三个赤身**的女人,满身诡异的血纹,更是吓得他心肝乱颤。正当他手足无措的时候,就听到他二堂哥“哎哟”了一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他一听,忙抢上前去,就见他二堂哥虽然满脸青气,但总算是睁开了眼,竟然没有毙命,当即又惊又喜,去扶了他起来。也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卧在地上的大伯发出一声沉闷的低鸣,声音很怪,而且身子诡异地抽搐了几下。
乔胖子虽然有些怕,但还是惊喜交加,就要去扶他大伯,结果还没等他蹲下,就见他大伯身子一挺,猛地从地上弹了起来,张嘴发出一阵低吼,一张脸却是成了靛青色,眼珠子发灰,面色狰狞,一双手曲勾着,劈手就朝他面上抓来。
乔胖子吓得亡魂大冒,拉了他二堂哥就朝屋外逃。逃出几步,就听身后又是一阵刺耳的怪叫,他忍不住回头一看,就见屋里头又多了个人影,正从后头抱住他大伯。
他这一停,就听到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只短促地喊了一句“快逃”。那声音听得又是沙哑又是低沉,但还是能听出是周先生的声音。
乔胖子向来对周先生很是服气,这下子更无疑义,拽着有些迷迷瞪瞪的二堂哥就往外院跑,一边大声呼救,但奇怪的是任他喊破了嗓子,也没人起来。
他心急之下,正要闯进别人卧房,这时候被他拽着的二堂哥却是突然一挣,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低吼,跌跌撞撞就朝宅子外头冲了出去。乔胖子不及细想,当即也跟着追了出去,二人一追一逃,就进了石林深处。
起初他还能勉强跟得上,后来他那二堂兄的速度越来越快,在乱石间左穿右绕的,不一会儿就消失了踪影。这乔胖子又惊又怕,生怕他二堂兄出事,就在石林里头乱转,想着要找到他,结果反倒把自己给转得迷糊了。
他这一宿折腾下来,也是累得够呛,在一堆乱石间坐下歇息了一阵,不知不觉竟然就睡着了。等他再惊醒时,就周围一片漆黑,猛地想起之前的事,慌忙从地上爬起,就往乔家宅院中赶回去。
可谁知走到半途,他就撞见了他大伯,正好见他把一个男人一只胳膊给硬生生撕了下来。他当即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幸好也没听到有人追上来,回头瞥了一眼,就见他大伯拖着那男人钻进了旁边的乱石堆里。
他又惊又怕,赶紧逃得远远的,一时间也不敢再往外走,反而朝着石林深处逃去,见里头有许多石洞,心下大喜,就找了一个隐蔽的小洞钻了进去。里头虽然又暗又挤,但他却觉得像是躲进了柜子中一般,心里头反倒是感觉安心,迷迷糊糊地就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的时候,身在洞里,看不到天色,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但他一想到他大伯把人拖走时的可怕情景,就是心惊胆战,连腿都软了,藏在洞内,不敢出去半步。
就这样躲了不知多久,就觉得又饥又渴。那肚中饥饿还能勉强忍耐,这渴却是实在无法忍受,就从洞中钻了出来,悄悄地摸了出去。到了石林,才发现天色昏暗,应该是黄昏时分。他口渴得实在难受,但来的时候着急忙慌的,也记不清路线,只能瞎摸,在石林中乱转。
也算他运气,在石林中乱走了一通之后,倒还真被他找到了条小溪,扑过去喝了几口水之后,正要沿着溪流摸出谷去,还没走得几步,就见一人跌跌撞撞地从乱石堆中冲了出来。
他起先是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但逃得没几步,却发现那人并没追来,回头一看,就见那人理也没理他,直接冲进了东南角的一处乱石中,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乔胖子说到这儿,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骚包脸,道:“就是这人。”
我听得心里一动,看了地上那货一眼,但也没说什么,让他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