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泞的湿道上,坐在龙辇里的慕容盛,冷冷停了下来。
得到的消息,并不算太好。果然,那位该死的东楚陈相,又特么杀了出来。九万骑兵,便能挫败十五万的北人铁骑。
慕容盛不敢想。
当然,他也不会怪罪董虎,毕竟有血缘关系在。另外,他也明白,并非是董虎不尽力,而是妖孽陈九州,当真是捉摸不透。
“都配了盾?”
“确是,是一面小铁盾,似乎还涂了滑蜡,用来错开武器的攻势。”
“这陈九州,长的是什么脑子。”慕容盛揉着额头,“董虎啊,实话告诉你,我是真的不敢想,如果、如果……”
董虎怔了怔,一下没明白慕容盛的意思。
慕容盛深吸一口气,“如果说,有一天陈九州成了南陲之主,只怕会更加可怕。”
“这应当不会,陈九州这人过于迂腐,向来以忠臣自居。”
慕容盛摇着头,“这事情不好说,但或有可能。你需要明白的是,在南陲四州,是没人知道那位小国君的,反而是陈九州,名动了天下。”
董虎微微皱眉,犹豫了会,终归没有反驳。
“罢了,先不说这些。来人,取地图来!”
候在一边的黎文,急忙屁颠颠地跑来,献上一份赵国腹地的地图。
“黎文,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慕容盛眯起眼睛,“等日后回了北燕,朕定然要表你首功,封侯拜相。”
黎文听得神色激动,急急跪倒在地,“多谢陛下。”
“起来吧。”
慕容盛懒得再看黎文一眼,和董虎两个,认真地打量起面前的地图。
“前方便是乌沙郡了。是赵国境内的第九大郡,并非容易攻破。”
“那便不理就是。”董虎冷笑,“困在乌沙郡里,若是不出来,我等便鲸吞其他的州地。左右整个赵国,只剩最后的丁点兵力,作用不大。”
“董虎,你错了。”慕容盛摇着头,“莫要忘了,里面还有个陈九州,若是我等分了兵,兵力一少,很大的可能,陈九州便要出城打遭遇战了。”
“那要如何。”
“围城。”
慕容盛老谋深算地一笑,转过了头,“黎文,听说乌沙郡附近,并没有粮草之地,所需要的消耗,都得从其他地方运送而来?”
“确是。”听到慕容盛的喊话,黎文又谄媚着走了过来。
“乌沙郡是商郡,附近的人,都喜欢来此做生意,开集市,但城里并没有太多粮仓。陛下,我估计的话,眼下乌沙郡里的粮草,只够这些赵国的狗军,三四日之用。”
慕容盛有些好笑,“黎文,你也是赵国人。”
“陛下,我现在是北燕人,以后也只听陛下的话。”黎文急忙又表态。
慕容盛怔了怔,放声大笑起来。
“若是司马老贼知晓,又该气得骂娘了。好端端的一个五州大国,却遇了庸主。”
“赵国必亡!朕说的!”
……
乌沙郡,偌大的城关之下。
陈九州和樊修两人,沉步走在城里。在后头,还跟着约莫百人的护卫。
“陈相,刚才斥候来报,前方不到百里的地方,慕容盛的五十万大军,已经入了赵国腹地,和董虎的十几万铁骑会师。”
陈九州并无意外,这个结果,他早就预料到了。
“但我乌沙郡内,即便征了粮草,也不过能维持五日。陈相有所不知,乌沙郡附近并无良田,以商镇为先。这些粮草,还有许多是我赵国百姓送过来的。”
“形势很危急。”
陈九州抬起头,发现在南面之处,有不少哭哭啼啼的富绅,以及一些商贩,都匆匆地驾着马车,带着家什往外逃去。
樊修气得要去拦。
“樊兄,由着他们吧。”陈九州叹了口气。
这等的光景之下,赵国似乎真到了危急存亡之秋。若是换个霸气些的君主,尚且还能救一下。但玻璃心的司马老贼,这时候只知醉生梦死了,一直喊什么“天下第一大国”。
“这样吧,在后头还是司承和司马楚两人的十万大军,我让他们想办法,先送些粮草过来。”
“陈相,若是我家陛下有你这份战心——”樊修声音哽住,泣不成声。
陈九州拍了拍樊修的肩膀,“樊兄,只需要把北人赶出去,那么赵国还是有机会的。何况你也知道,我东楚也绝不会坐视赵国被灭。”
“此一番,便要靠陈相了。”
“尽力而为。”
陈九州微微皱眉,“听说,先前有个叫黎文的叛徒,投靠了北燕?”
“正是,便是这个狗贼,以谗言拖延了行军的日程。”
“事情不妙。”
“陈相,怎么说?”
“黎文原先是赵国大将,定然知道乌沙郡的情况。”
樊修睁大眼睛,满脸的气愤。
“也就是说,乌沙郡没有粮食的事情,便会泄露出去。”
陈九州点头,“即便司承他们运粮,也需要筹备和行军的时间,而且都是步弓,赶来的话,至少要十天左右。”
“那、那我等怎办?”
“本相来猜,以慕容盛的脾气,知道乌沙郡内只有几日之粮,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陈相,他要做什么。”
“困围乌沙郡,饿杀我四十余万的大军。”陈九州凝着脸色,一字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