碍于夏昭的安全,原本紧闭的皇宫中门,终归是慢慢打开。在诸多贼军的帮助下,白庆龙抬头大笑,拖着夏昭,不断往皇宫退去。
他突然很想知道,陈九州发现家底被抄之后,那副无比震惊的神色。
“退。”救驾的楚将,咬着牙,不敢投鼠忌器。
鹿台下,拥挤的诸多百姓,虽然都持着铁器,但也很无奈的,让出了一条路来。
“狗贼,我家丞相不会放过你的!”有个年纪大些的老儒,泣声大喊。
白庆龙狰狞一笑,从失去蜀地开始,他便已经像半个疯子。
“贼子,你要入宫做什么。”即便被箍住,夏昭依然不落气度。
“劳烦楚帝,写一份天下诏书,便说退位让贤,将皇位让与我白庆龙。”
夏昭大笑,“你真当我楚人会信?”
“无需相信。”白庆龙眯起眼睛。他很明白现在的天下大势,南北争霸在即,只需要乱了东楚根本,那么接下来,陈九州在前线的大军,也会跟着大乱。
到时候,输给北地之后。他便有机会了。
所谓的退位让贤,白庆龙原本也不指望,能稳稳上位。没可能的,楚人不会服他。最好的机会,只有楚人争霸大败,人心惶惶之时,方有可能。
被箍住的夏昭,细想之下,也忽然明白了什么。身子由于气怒,有了丝丝的怒颤。
“走,入宫。”白庆龙冷笑着,看向慢慢跟过来的无数楚人大军。还是那句话,只要有楚帝在手里,他便不会害怕。
投鼠忌器,向来是屡用不爽的。
“我让你走。”白庆龙皱了皱眉,忽然发笑,被箍住的小楚帝,死死拖着脚步,不动半分。
夏昭很明白,等入了皇宫,闭了大殿,哪怕不是他所愿,但里头有玉玺,一样可以伪装。
“走不走!”白庆龙将刀抬了起来。
面前的无数百姓,以及楚人将士,都吃惊地抬头,看向他们的小皇帝。
“你傻啊,你看整个东楚,都只服陈九州,谁服你这个幼帝!”白庆龙怒喝。
夏昭依然不动,眼眸子里,一时变得清澈无比。
“不走我劈了你!”
“陛下——”许许多多的百姓将士,都跪在了雪地上,一时痛泣。
“陛下,便先顺着贼人的意思,陈相那边,很快便得到消息了,他定然会赶回来。”有老臣苦劝。
夏昭依然沉默,不时转着头,看着楚都外的白雪江山。
……
“公主,何故如此。”
丞相府外,夏骊用匕首横在脖子上,满脸通红。思前想后,不管如何,她终归放心不下。
“公主,末将……与你同去。”影卫头子叹息一声,“还请公主放下匕首,莫要伤到自己。”
不仅是夏骊,连着身子虚弱的白寄春,听到贼首是白庆龙的时候,也急急披了一件暖袍,试着去劝说。
这一次,关乎着东楚的命运。
百多人的影卫,再加上百余人的家丁护院,各自取了武器,护着夏骊和白寄春上了马车,往叛乱的方向,急急赶了过去。
只等马车停下,夏骊走出来,便一时大惊失色。
在她的面前不远,夏昭被千余人的贼军挟持,不到束发之岁的脸庞,已经被打得发肿。
无数的将士百姓,跪在雪地之上,似是哀求着什么。
“陛下,陛下!”夏骊惊喊起来。
在夏琥离开楚都之后,在心底里,她一直将夏昭当成了弟弟。不曾想,东楚多灾多难,又一次陷入了险境之中。
“皇姐……”夏昭抬头,堆出安慰的笑容。
白庆龙被声音吸引,跟着抬头的时候,却发现了白寄春的人影。他沉默了一下,将头转去了另一个方向。
约莫是模样有些狼狈,被白寄春看到。白庆龙一时更加凶戾,抬手又是一掌,劈在夏昭的头上。
他有些想不通,这位不到束发之岁的小楚帝,骨头为何这般硬。
“带我入宫,快走。”
夏昭撑着身子,露出苦涩的笑容。他的目光,看向了夏骊的位置。
“皇、皇姐,告诉陈相,朕没有做害楚之事。朕虽然年幼,但朕,亦有强楚之心,咳——”
在后的白庆龙,听得不耐,怒吼着举起刀背,砸在夏昭的身子。
“朕下旨,凡、凡我楚人,速速枭杀恶贼。”寒风之中,夏昭咳着血。他撑着身子,努力不让自己倒下。
“听朕另一旨意,若朕不幸,传位于丞相……天佑我东楚,千秋百世,朕御驾亲征的梦想,只能来世付诸了——”
喀嚓。
不到束发之岁的夏昭,忽然鼓着眼睛,涨红了脸,朝着白庆龙的长刀,撞了过去。
刀尖穿透了胸膛,鲜血顺着刀刃滴落,化成朵朵血梅。
不仅是白庆龙,连诸多的楚人百姓,以及将士,都无一人能想到,这小小的年纪的楚帝,会这么傲骨,宁可赴死,也不愿入宫助贼。
“陛下——”一个老臣跪地痛呼,泣不成声。
夏骊也瘫在雪地里,浑身发抖不已。白寄春也红了眼睛,看着白庆龙,一时不知所言。
白庆龙更是脸色惊恐,原先的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唯有面前的小楚帝,这份硬骨,超出了他的估算。
颤着手,白庆龙将刀抽了出来。夏昭的身子,软绵绵地倒在地上,再也不动半分。
在他的面前,怒不可遏的东楚大军,以及万千的百姓,甚至是埋伏的黑衣组死士,都红了眼睛,朝着他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