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升最喜欢的就是赎礼了,别的礼他不懂、也不关心,赎礼可是问得很清楚的。
一般来说,战场上大夫和士只要没死,都不应该处死,而是双方议定,交付符合身份的礼物,然后释放回去。
通常,大夫有上中下之分,赎礼也因而有所区别,大致分别为二十金、十五金、十金,士则依据修为不同予以不同定价,炼神境门士——这种情况比较罕见,大致十金,资深炼气士四金,普通炼气士两金。
俘获的十七士依照资深境和普通境的数量算下来,是四十四金,加上虞翮这个下大夫,应该是五十四金。
吴升按这个数报了价,见虞翮皱起眉头,连忙道:“虞大夫认为不妥么?没关系,咱们可以谈。”
虞翮沉吟片刻,道:“某在军中为裨将,但本月已升县帅,只是诏书未至,但在军中已经传开。”
见吴升茫然不解,于是补充道:“我国地方,十邑为卒,设卒帅;十卒为乡,设乡帅;三乡为县,设县帅;五县为属,设属正。。乡帅为下大夫,县帅为中大夫,属正为上大夫。”
这下吴升明白了,虞翮已经升官了,晋为中大夫,只是诏令还没到,所以之前自报官职时比较谦虚,但在事关赎礼大事上,必须认真对待,必须有一个符合他身份的赎金,不能跌了身份。
吴升想了想, 道:“将军之礼, 当二十金吧!非是我多要, 将军追杀于我,在此间又以弱击强、以寡敌众,展现了极高的修为和战阵素养, 虽为中大夫,我当以上大夫之礼相待!”
虞翮严辞拒绝了吴升的提议, 他要的是符合身份的待遇, 却不代表愿意被宰, 故此吴升表示遗憾,他又询问虞翮, 愿不愿意赎回战车,虞翮有些不敢置信,连问数次“可以吗”, 在得到肯定答复后表示, 愿以五金高价赎回。
一驾战车的造价大约在四金左右, 支付五金当然属于高价, 但对吴升来说,让吴军把战车赎回去, 他更赚。当年在雷公山时,他就“吃”过战车,知道这东西虽然是大型法器, 战场上威力十足,灵沙的转化却不尽如人意, 也就是三、四百粒,和一件成色高档些的中品法器一样, 而一件能转化三、四百粒灵沙的中品法器,价格也不超过两金, 以五金卖给吴人,相当于增值了一倍有余。
最后谈妥的赎礼是九十金,虞翮凑了个整。吴升则答应,所有被俘者可以携带法器离开,算是他对冒犯了大家的赔礼。只是这么一个小动作,却令吴人对他肃然起敬——真是一位识礼明事的大夫啊!
吴升表示,希望赎金分作两种支付方式, 一种是爰金,要三十镒,另外六十镒要灵材。关于灵材,他解释说自己是丹师, 金钱对他不重要,虞翮表示完全理解,也完全同意。
当下,便由虞翮的一名门下士,同时也是他的驭手返回吴**营,向主持大营的偏将军吴宣禀告这次达成的赎礼。
到晚间时分,一驾辎车驶到山谷前,车上装满了灵材,此外还有个钱匣,装了三十镒爰金。
一手交钱一手放人、放车,虞翮在战车上躬身致意,向吴升表示感谢,吴升则郑重回礼,表示自己多有得罪,还请谅解,双方友好分手,各自离开。
在回八公山的路上,吴升召集众人分赃,一人一镒爰金。
原本还有人对他采用这种方式作战持异议,比如卢芳麾下门士,又比如他自己麾下卢夋、庸老叔等,待捧着爰金在手后,异议就变成了欢呼。
压根儿不用吴升叮嘱,回到八公山后,这帮家伙自动缄口,绝不提今日之事,或许是以这种打仗方式为耻,又或许奉行财不露白的原则,总之营中别人都不知道。
价值六十镒爰金的灵材很是不少,吴升挑选出一批有价值的存入扳指,剩下的大路货直接吃了,得灵沙三万有余。
他在营中休整了三天,出来的时候,麾下门士都眼巴巴围在帐篷外,一双双眼睛中满是期待。
吴升笑了:“走,带你们下去巡山。”
众门士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
向元司马禀告之后,吴升去大库寻了几件合用的战阵法器,然后带领芒砀山小队下山巡弋,来到前几天设伏的山谷时,庸直、卢夋等人驾车就要进去,被吴升喝止:“你们还打算故技重施?”
“如此卑鄙之策,正人君子哪里想得到?不用实在可惜啊!”卢夋道。
吴升无语了:“正人君子……好吧,就算是正人君子,不代表人家是傻子,同样的圈套再钻一次?”
于是众人问策:“大夫有何诡计?”
吴升原本想说你们会不会聊天,但一想,“诡计”二字如今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没有那么多贬义,用来形容自己人也无不可,于是道:“我记得二里外有个大坡,去那里设伏。”
二里外的确有个草坡,但不高,坡下藏不住人和车,一眼就能看见,众人再次望向吴升。
吴升也挺为手下这帮人着急,思路还是没打开啊。
“这次我们挖坑,在坡后挖……”吴升身先士卒,众门士纷纷跟上,各种法器漫天飞舞,光芒纵横。
……
吴升再次孤车挑衅,这回岳中有了经验,手也不抖了,两道箭光嗖嗖射向寨门左右的刁斗,引发吴营法阵自行防御。
墨游控车也有了经验,寨门不开绝不掉头,反而催促岳中:“继续射!”
吴升看了少时,心中渐渐有谱,摸着了一些法阵运行的门道。
寨墙上出现了一群吴将,中间的是主持这座营寨的偏将吴宣,旁边的几员裨将中便有虞翮。
虞翮向吴宣道:“就是这个庸将,本为丹师,被楚人征调军前,今日又来了。”
吴宣指着吴升向众将叹息:“国弱便是如此,身不由己,连丹师也要上阵,诸位,我等身为吴人,真幸事耳!”
众将称是,皆向吴宣请战。
虞翮曾被吴升所俘,又被吴升放归,按规矩是不能向吴升挑战了,不合礼,于是提醒旁人:“此人乃庸国客卿,自称羡门高师弟子,待人温文有礼,战法上却甚为无礼,某当日已责之,其人虽有悔意,但因不知兵,能否改正,却不好说,与其交战,须得小心,尤其见谷不可轻入,切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