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元华,果然很阴!阴得高明,阴得不露痕迹,阴得不动声色,阴得无可挑剔,连施远腾对此也赞叹不已。鬼谷子说过,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看来,这个乔元华真不简单。可惜他不是圣人,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
乔元华自己当然会认为这些功夫不着痕迹,但在施远腾面前,他这一手,反而令施远腾对他更加警惕。
果然,交完班,宋明黑着脸第一个离开课室。施远腾示意穆可俊留步,等其他人离开,施远腾才说话。
“乔元华很阴险,他只夸赞你和我,只与你和我握手。他目的很明确,想离间你我与宋明主任的关系,分化神经内科的管理团队。你要想办法与宋主任搞好关系,放低身段也无所谓,不能让乔元华的阴谋得逞。当然,要做得隐蔽,做得不动声色。”
“谢谢老师提醒,如果不是老师提醒,我真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差点被**汤迷倒。”穆可俊也不避短。
“好了,我出门诊了,你自己想办法,我相信你是有办法的。”施远腾说完,便拿着工具离开课室。
在楼梯的转角处,杨修影已经等候在那里。
“主任,春雨说过n次了,让我出面请主任吃饭。刚才又找我,还埋怨我拖这么长时间,您说怎么办?”
“你有什么想法?”
“唉,还是答应她吧,今晚怎么样?”杨修影还是心软。
“可以。不过,你不妨问问她,就说我常与一位很好的朋友在一起,能不能一起请。”
“哎呦,对呀。好,好,好!有确切的消息再通知你。”杨修影一边说,一边对着施远腾伸出大拇指。
施远腾微微一笑,转身离开科室,往门诊部走去。
周一,令施远腾感到颇具挑战性的周一,病人早已在施远腾的诊室外的长椅上坐着等候施远腾的到来。
因为傅一灯不在身边,施远腾需要腾出时间来书写病历,看病的速度自然比傅一灯在的时候慢了一些。
一直看到上午快十一点,施远腾听到外面传来一声比一声高的、一个男子的呻吟声。施远腾正想出去看个究竟,当班的护士雅琴走进施远腾的诊室,说:“施主任,外面有一位阿叔,头疼很厉害,在外面狂呼不已,您是不是先为他看?”
“可以,你向外面候诊的病人们解释一下,相信他们都能理解的。”施远腾果断答应。一个大男人,如此痛苦的呻吟声,如果不是十分疼痛,是不应该有的。
很快,雅琴带着这位病人走进施远腾的诊室。施远腾让病人坐好,然后让陪着病人来的、自我介绍说是病人的妻子的人讲述病情。
病人今年56岁,一个多月前,在没有任何原因的情况下,病人突然出现头痛,病人开始不以为意,以为天气冷,感了风寒,自己到药店买了些药吃。吃药的头几天,头痛稍减轻,但好景不长,当头痛再度来袭时,变得异常猛烈。
这个春节,他们一家人都不得安宁,四处求医。先后住了几次院,做了大量的检查,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到每一家医院,看每一位医生,都用了止痛药。可以说,长洲市医院里有的、常规的止痛药,他都吃过,全都没有效果,头痛依然呈越来越烈的趋势。
到了现在,因为头痛,病人已经无法入睡,胃口大减,人也在短时间内消瘦了不少。这次经朋友介绍,慕名而来,一定要找施远腾看病。
病人的妻子刚说到这里,一直趴在桌上呻吟的病人突然抬起头,脸上带着非常痛苦的表情,说:“施教授,我已经决定了,到您这里,是我就医的最后一站,如果再不能治好,我死了算了。教授,您不知道,这特么德的头痛实在太令人痛苦了,唉……”
听完这些,施远腾接过病人的妻子递给他的、一大沓的资料。有做过多次的头部磁共振,有在医院住院的各种记录和检查结果,有在各个医院就医时服药的记录……
施远腾细细地看着记录,在读片灯上认真阅读每一张头部检查的照片。对待这样的病人,施远腾从来都以一种“从零开始”的心态进行接诊,绝不人云亦云,更不可能被这些记录牵着自己的思路走。
“阿叔,您的头痛是一直这样痛还是有时候痛,有时候一点不痛呢?”施远腾开始病史的询问,他要根据自己对头痛的认知重新收集病史资料。
“自从头痛发生以来,一直存在,而且一直都很痛,只是有时候更加痛而已。”
“头痛发生前,有没有发烧、怕冷、流鼻水?”
“没有,我家里也有体温计,我也反复探体温,没有发烧。也没有怕冷,流鼻水?嗯……好像有。”
“哦,什么时候有流鼻水?”
“疼痛最厉害的时候,不仅流鼻水,还流眼泪,也很难受。”病人这句话,让施远腾看到了一抹曙光。
“您头痛的时候想呕吐吗?”
“没有,就是痛,严重的时候有点怕光。”
“您以前有没有高血压或者糖尿病?”
“没有,我每年体检,身体一直很健康。今年不知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厉害的头痛,说老实话,我已经没有信心再治疗下去了。”也许是病人感觉到这里是最后一站了,所以,强忍着疼痛,与施远腾交谈着。
施远腾看看问的差不多了,便为病人做详细的体格检查。基本的内科检查,特殊的神经系统检查,施远腾都一丝不苟,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体征。但最终的结果还是让施远腾失望了,所有的体征都是阴性。
长时间、持续性、剧烈的头痛,所有目前能做的检查都没有发现问题,常规的止痛药物没有效果。这个病人的病情,从诊断到治疗,都很棘手。
病人的妻子看到正在沉吟的施远腾,急切的问道:“施教授,我爱人究竟得的是什么病?能治好吗?”看来,病人的妻子比病人更心急。也许只有她知道自己丈夫的性格,一旦决定放弃,可能就真放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