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说!”
陈子明不愿惹事,却并不意味着他怕事,连太子的面子,陈子明都敢涮,又岂会真在意区区一个宦官的,至于其身后那帮子凶神恶煞般的仆役么,陈子明更是不曾看在眼中,此际见那名宦官如此无礼,陈子明当即便怒了,尽管不曾高声呵斥,可身上的血煞之气却是陡然浓烈了起来,当即便冲得那名宦官脸色狂变地连退了几大步。
“你,你……,放肆,尔安敢,安敢……”
被陈子明这么当众吓退,那名宦官显然是羞恼得很,结结巴巴地便要出言呵斥陈子明的无礼,可被陈子明那满是杀气的眼神一扫,呵斥之言却是怎么也不敢说出口来。
“有事说事,没事请便!”
陈子明压根儿就没在意那名宦官怨毒的眼神,眉头一扬,声线阴冷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某家、某家乃越王府之人,奉我家王爷之令前来,现有请柬一封在此,还请陈都尉准时赴宴。”
眼瞅着无法用气势压住陈子明,那名宦官显然是有些慌了神,却又不敢耽误了自家主子交办之事,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中的怨气,抖手间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了份烫金请柬,晃动了几下,不情不愿地自报了家门。
越王?我勒个去的!
这都已到了这个朝代近一年了,陈子明自是不会不清楚越王是何人,一想到今日午间才刚得罪了太子,转过头来闹不好又要得罪了李泰,陈子明的头不禁便大了起来。
“有劳了。”
尽管满心不愿去赴李泰的宴,可陈子明略一犹豫之后,还是伸手接过了请柬,但却并未给出明确的答复,仅仅只是不动声色地应付了一句道。
“哼!”
那名宦官本以为抬出了越王府的招牌,陈子明定会是赶紧卑躬屈膝地服软才对,却不曾想陈子明的表现依旧是这般淡然,眉眼当即便倒竖了起来,有心发作一番,可到了底儿还是没那个勇气,也就只是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甩大袖子,领着一大帮仆役就这么灰溜溜地走了人。
“大少爷,他们……”
越王府的威名可不比寻常,哪怕是在京百姓,都不会不清楚越王李泰有多受**——方才一出生,就被唐高祖封为宜都王,次年便晋为卫王,又被授予上国柱,到了贞观二年,年仅九岁的李泰改封为越王,同时兼任扬州大都督、越州大都督,封地多达二十二州,太宗特许不之官,长居于京师,到了今春,更是兼领了左武侯大将军,同时又被授予了雍州牧之职,无论在朝在野,势力都大得惊人,很显然,这等样人断然不是陈家这等微末小族能得罪得起的,这么个事实,别说陈子明了,便是芳儿都能看出个中之威胁,当即便眉头微皱地凑到了陈子明的身旁,满是忧虑地试探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无妨。”
天家政治那潭水实在是太深了些,稍不留神就是死无全尸之下场,陈子明可不以为自己够资格在其中乘风破浪的,自是怎么都不愿卷入其中,虽说他想着娶汝南公主过门,但却绝不意味着他打算去搅合天家的夺嫡之争,个中的区别,陈子明自是能拎得清,当然了,这么些想法,自个儿知道便好,说是万万不能说出口来的,正因为此,面对着芳儿的满面忧愁,陈子明也就只是淡然地一笑了之……
“哈哈哈……,子明兄,小弟就知道你今日一准会来,嘿嘿,还真就来了!”
被越王府人等搅闹了一番之后,陈子明的团圆饭自然也就吃不下去了,而天色又尚早,陈子明也不想在家中呆着,匆匆梳洗了一番,便去了秦府,拜见了秦琼,将此番西征的经过简略地说了说,随后又赶往程府,打算找程咬金好生计较一下美酒产业之所得,没旁的,陈子明手头缺钱了,尽管西征一战中是得了不少的赏赐,可要想迎娶汝南公主过门,那么点钱,实在是差得太远了些,手中没钱,心头自是难免发慌不是?只是才刚到程府门前,人都还没下马呢,就见程处弼哈哈大笑着从府门里窜了出来,挤眉弄眼地调侃了陈子明一把。
“哟,是三公子啊,你这是……”
一听程处弼这话说得蹊跷,陈子明不由地便是一愣,赶忙翻身下了马背,随手将马缰绳丢给了一名迎上前来的程府家丁,朝着程处弼一拱手,笑呵呵地探问出了半截子话来。
“嘿,子明兄不地道啊,人都来了,还跟小弟装糊涂,得,自个儿到后花园找去好了,小弟可是不奉陪了。”
程处弼从来都不是个憋得住秘密之人,嘻嘻哈哈地便提点了陈子明一句道。
人?后花园?
程处弼这话虽说得含糊,可以陈子明之智商,仅仅略一愣神,便已明了是谁到了,心情激动之下,哪还顾得上跟程处弼拉呱,脚下一用力,人已是飞奔着便冲进了程府。
“见色忘义啊,人心不古哦。”
程处弼原本还想再吊一吊陈子明的胃口呢,却不曾想陈子明居然就这么跑得没了影踪,瞠目结舌之余,也就只能是故作大人状地感慨了一嗓子,当即便逗得四周看热闹的程府家丁们全都笑得个东倒西歪不已。
“馨儿……”
程府的后花园是很大,可两位公主结伴而游之时,左右侍奉的宫女宦官实是不少,找将起来,自是无须费太大的事儿,这不,陈子明方才一转过园门处的照壁,入眼便见汝南公主与清河公主正笑语盈盈地流连于花开朵朵的绿荫之间,陈子明的心弦猛然颤动间,人不由地便有些痴了。
“曦……”
这世上还真就有着心有灵犀一点通的事儿,这不,陈子明方才刚从园门处转出,原本正笑谈着的汝南公主便已是心有所感地侧了下头,一见到利于夕阳下的陈子明,人也已是痴了,只呢喃了一声,两行清泪当即便顺着白玉无瑕的脸颊流淌直下。
“都退下!”
清河公主原本正跟汝南公主探讨着女红呢,冷不丁见汝南公主流泪,不由地便是一愣,再顺着其之视线望了过去,立马便发现了站在园门处的陈子明,小嘴当即便是一撅,颇有些不乐意被陈子明打搅了雅兴,不过么,倒是没生出搅闹之心,而是一挥手,领着众宫女宦官们径自走远了。
“馨儿!”
没经历过别离,就不会知道相思的苦,在前方鏖战的****夜夜里,汝南公主的笑颜总会在陈子明处境最为艰难时从心底里浮现出来,说是陈子明征战沙场的力量源泉也绝不为过,而今,玉人就在眼前,所有的相思都化为了一腔的激情,到了此际,陈子明哪还会在意清河公主等人是否在场,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上了前去,不管不顾地一把将汝南公主拥进了怀中。
尽管分别才半年,可于汝南公主来说,却宛若是隔了三秋一般,每日里的相思之苦就无须细说了的,更令汝南公主难安的是她的婚事不单自家母妃在催促,便是连长孙皇后那头都传来了懿旨,要汝南公主早作抉择,不可蹉跎了岁月,没旁的,汝南公主都已过了及笄之龄,说起来可是天家众多满十岁以上的公主里唯一一个尚不曾婚配的,要知道就连刚十岁的清河公主都已下嫁,独独留下汝南公主这么个例外,明显有些说不过去,加之汝南公主乃是众公主里长得最为端庄美丽的一个,朝中提出求亲的权贵大臣不知凡几,光是这半年来,就有十数起之多,却都被汝南公主所拒,不说其母杨妃大为不满,长孙皇后那头也已是颇有微词,若不是因着太宗的格外恩**,汝南公主都不知道自己能支撑上多久了,而今,日思夜想的爱人就在面前,汝南公主哪还顾得上甚羞涩与礼仪,紧紧地抱着陈子明,螓首埋在陈子明厚实的胸膛上,任凭激动的泪水肆意横流着,无数的相思都化成了满腔的柔情。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下去,黄河怕是都要泛滥了。”
此际温香暖玉在抱,于陈子明来说,前线作战的所有艰苦绝对都已是值了,当然了,激情过后,现实还摆在眼前——该如何才能迎娶汝南公主过门?对此,陈子明虽是有了些想头,可要说到把握性么,其实心中也真没太多的底气,又不愿汝南公主过于担心,这便一边取出一张白绢子,细心地帮汝南公主擦去了脸上的泪痕,一边笑呵呵地调侃了汝南公主一句道。
“你,讨厌!”
被陈子明这么一说,汝南公主当即便不依了,挥起小粉拳便给了陈子明一下,娇羞一起,小脸已是涨得个通红,流泪一止,这才想起自己还软塌塌地靠在陈子明的怀中,大羞不已之下,忙一扭小蛮腰,便要从陈子明的怀中挣脱而出,只可惜陈子明力大,只轻轻一拥,便将汝南公主抱得更紧了几分,当即便惹来了汝南公主的娇叱之声,那羞答答的小样子,顿时便逗得陈子明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