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从来没有在大街上被别人抱起来过。
路过行人的目光落在两人的身上,让她顿时有些难为情。
“你把我放下。”林悦小声说,“还在街上呢。”
贺远置若罔闻,抱着人在等车。
“你脚还要不要了?”
贺远的表情有些严肃,就连声音都携着一丝冷峻,显然对于她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行为很生气。.??m
好歹是她的上司,脸一冷,林悦也不敢造次。
贺远显然很满意她的老实,说:“你伸手拦车,我抱着你没手了。”
林悦特别想反驳一句:“那你用脚呗。”
但是她不敢,都说把她放下来了,他又不放。
林悦老老实实地伸手拦车,很快,就有一辆出租车在两人面前停了下来。
贺远将林悦抱进后座,自己也顺便坐了进去。
“师傅,去最近的医院。”
“我不去。”林悦突然大声反驳道,“我这个真没什么事,去医院还要挂号什么的,很烦,我想回家。”
贺远沉默些许,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师傅,悦澜云庭。”
林悦猝然偏头看向贺远,有些委屈道:“我想回家。”
贺远额角突突,顺势看了一眼她的脚踝,没肿也没红。
司机师傅也没什么耐心了,“到底去哪儿?”
“恒星员工宿舍三号苑。”
林悦抢先说道,说完往车门边动了动,和贺远的中间好似隔了一条银河。
车上不方便说话,再加上林悦的躲避,一直到三号苑门口,两人也没说一句话。
并且,她还抢着付了车费。
贺远跟她下车,林悦见状,连忙阻止,“我到了,您回去吧。”
贺远皱眉,“脚落地不疼吗?我抱你上去,上完药就走,行吗?”
林悦看了眼门卫,“不用了,影响不好,我自己走,慢点就行。”
说着转身就走,确实如她所说,走得很慢。
贺远没办法,就这么静静地跟着她。
林悦察觉到动静,不禁转身看着贺远,“贺总,您跟着我干嘛?”
贺远一本正经地说:“视察一下宿舍员工的生活情况。”
林悦:“……”
无法反驳,不然就是自作多情。
林悦一路都在祈祷,千万不要有人,千万不要有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一直坐电梯到11楼,都没看见一个人。
贺远一直跟在林悦的身后,林悦掏出钥匙开门的时候还在想:这第一个视察的就是自己吧。
因为一直注意贺远的动静,门口有个小台阶,林悦又差点被绊倒,贺远忍无可忍,在钥匙拧开门把的那一刻,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林悦又像刚才在街上一样抱住了他脖颈。
屋子很小,屋内情况一目了然。
贺远直接把人抱到了床上,然后起身四处看了眼,没有发现药箱。
“家里没药吗?”
林悦无辜地摇了摇头。
贺远叹了口气,心里牵挂她的伤,转身就往外走了,甚至都忘了和她说一声。
林悦回眸一看,人已经走远了,她嘴一撇,门都不知道关。
她也懒得动,坐在床上脚不舒服,林悦滑坐到床边的地毯上,视线落在了床头柜上的永生花上,伸手拿过来放在地毯上,一直盯着看。
“永不凋零的爱情。”林悦呢喃,“真的有吗?”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刚才遇到的女人,她就是上次在公司,贺远亲自送下去的女人吧?看着身形很像。
林悦一直觉得自己还可以,但是世家女子养出来的气度,是她不可比拟的。
贺远若是和她这样门当户对的人在一起,那必定不会踩着昂贵的手工皮鞋进入脏乱的菜市场,也不会抱着一个崴脚的女人坐上难闻的出租车。
他们出身相似,层次相同,不会因为一顿1300的饭钱肉疼,也不会说超市里的肉是金子做的。
林悦吸了吸鼻子,心脏酸涩难忍。
难不成真要把他拉入自己的世界?然后接受别人不看好的眼神?
贺远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林悦披头散发,脸抵在自己弯曲起的膝盖上,地毯上有个圆形玻璃罩款的永生花,她食指来回在玻璃罩上划着,眼角泛红、神情凄苦。
贺远在她面前蹲下,柔声问:“哭什么?以为我走了?”
林悦刹那抬眸,一滴眼泪随着她的动作甩飞到了地毯上。
贺远伸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残泪,“哭包。”
林悦木然地看着他,不明白他怎么又回来了。
贺远拿起自己买的药,对着她脚踝处喷了两下,“应该只是轻微的软组织损伤,一般三天也就差不多了,明天我让于昭走这边接你。”
“不用了。”林悦将自己的脚缩了回去,偏头看着一旁的地毯拒绝道:“我自己去公司,被人看见不好。”
语气颇有些冷淡,拒绝的也理智。
贺远原本和煦的表情瞬间阴沉了下去,他看着逃避的林悦,不能忍受她这态度。
不能每次两人的关系有一点点进步就让她缩回自己的乌龟壳里。
“你这是想要和我划清界限?”贺远低沉问道。
“贺总说笑了,我们有什么界限需要划开吗?本来也只是普通的上下属关系。”
她还是缺乏那点勇气,林安语的例子活生生摆在她眼前,曾经她们也以为那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但两者之间的巨大悬殊还是让两人最终形同陌路。
甚至,林安语付出了异常惨烈的代价。
她永远也忘不了姑姑失去孩子的痛苦,那真是行尸走肉、醉生梦死的一段时光。
贺远差点被气笑,他瞥了眼林悦脚边的永生花,反驳道:“我倒是不知道林秘书喜欢把普通上司送的玫瑰做成永生花。”
一击致命。
“好、好看而已。”林悦嘴硬道。
贺远却一把捏住了她脸颊,强迫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知道香格里拉的爱情寓意吗?一眼万年,不过如此,我对你也是,林秘书还要装傻吗?”
“不、不知道,也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贺远靠近她,眼睛微微眯起,里面卷起危险的风暴,“那就亲口教会你听懂也看懂。”
最后一个字猝不及防被堵在了两人的唇齿之间,林悦遽然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