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护法轻轻关上厨房的门,来到水池边,帮着他一起洗碗。
“你人设崩了,我姐从不进厨房。”李羡鱼提醒道。
“偶尔的露出些马脚无所谓的,咱妈又不是侦探。”右护法不在乎的语气。
“咱妈?”
“我是你姐嘛。”
“get out.”
“其实有这么一个妈也不错,”右护法感慨道:“至少比我妈强,她对你一个养子视如己出,而我妈,连亲生女儿都想卖。”
“然后就卖到万妖盟了?”李羡鱼来了兴趣。
“没呢,我妈就一普通人,接触不到万妖盟,她甚至不知道血裔界的存在。”右护法说。
李羡鱼点点头,有点好奇她是怎么成为万妖盟护法的。万妖盟九位护法,除了胡言和东北妖盟的鹰护法,其他几位的来历他不太清楚,冰渣子没说,他也没问。
“我爸是血裔,出身血裔小家族,但有钱。血裔家族都有钱。尤其那个时代,血裔比较无法无天,想赚钱容易的很。我妈和他是大学同学。但这不是校园恋爱。”右护法笑着说:“我妈是被包养的,为了钱。”
那年代能考上大学,前途无量啊,做小三可惜了。
“后来就有了我,完全是个意外。那个男人当然不会娶她,我妈只是他在外面包养的女人之一。发生这种事,我妈就退学了,把我生下来,嫁给了同村的一个男人。因为是私生子,所以我的童年过得不太好。”
“到了我十四岁的时候,觉醒了,第二年那男人就找上门来,说要带我回家族,用二十万打发了我妈和养父。”
“我天赋还不错,有了专业的教导后,修为日进千里。到了十六岁,家主看上我了。”
“那不是很好?一跃成为家主夫人。”李羡鱼把沾满泡沫的碗递给她。
“不,我只能算家主的第n房小妾。而且他都五十多了。”右护法接过,放清水里浸泡。
“一枝梨花压海棠。 ”
“花季少女,怎么能容忍自己嫁给一个糟老头子,我假装答应,然后某天夜里逃走了。再之后就遇见了皇。”右护法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我有一段时间都在靠坑蒙拐骗抢过日子,孤单又寂寞,感觉世界之大,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有次在风景区,遇见了你姐姐。我偷了她的钱包而我们的命运就在那时产生了交汇。”
她应该是故意被你偷的,因为发现了你的血裔身份,正好是吸收成员的时期,所以把你列入观察名单
“皇没有怪我,只是在晚上出现在了我房间里。她霸道的霸道的”右护法脸颊微红。
“怎么你了?”李羡鱼一惊,心里又不好的预感。
他早察觉到右护法对冰渣子的盲目崇拜到了病态的地步,原来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
“霸道的打了我一顿。”右护法目光闪闪发亮,如含星子:“之后我打开了心扉,畅谈自己的人生和遭遇,她很同情我,邀请我加入组织。说如果想有个家的话,就跟在她身边吧。”
“我得到了救赎。”
不,那只是一个流浪狗被人类捡回去养,从此有了主人李羡鱼心里吐槽。
“看到你这么惨,我心情就便好了。人类果然是阴暗的生物,喜欢把愉悦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李羡鱼直言不讳。
史莱姆常常说他的人生悲惨,不输给忘尘,李羡鱼不认同它的说法,但也觉得自己蛮惨的。听完右护法的人生遭遇,心里就好受多了。
大家都惨,于是就不显得惨了。
而且,相比起忘尘,其实史莱姆自己才是最惨的。如果再加上他的话。那么他和忘尘还有史莱姆,可以组一个“月下三兄贵”的组合了。
“你养母真好,但命运对她并不公平。对丈夫死亡的真相毫不知情,子女也不是亲生的。”右护法感慨道。
“我妈妈惨不惨,不需要你来评价。更不需要你来怜悯。”李羡鱼皱眉。
右护法说的很对,但这世上,真话总是最伤人。
李羡鱼知道养母可怜,但他不想听到别人在他面前提这件事,因为这回重复强调养母的可怜,而他无能为力。
命运这种东西,自一开始便注定了。
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注定了她会在二十年后失去丈夫。
所以那个老道士说的话有几分道理的,命运不可更改,早已注定。
右护法察觉到李羡鱼的不悦情绪,转移话题:“其实我刚才说的是修改后的话,皇明确的告诉我们,看着你,不要让你睡女人。尤其是你身边的那个女人,因为她们的可能性最大。”
所以你一见面就要和我的后宫掐起来的样子?
“你帮我转达一下”
李羡鱼已经试验过了,只要做好预防措施,果子的精华就不会流失。他猜测是因为精华如果触及到正常生物,就会被吸收,相应的,果子的力量就会流失。
而众所周知,橡胶是没有生命的。
由此得出结论,出货并不会导致果子力量流失,真正会流失力量的是被吸收。
这是一种权柄的转移!
那将来,果子成熟了,冰渣子战败了,我落入了古妖之手,古妖要谋夺果子就必须从我身体里夺走。
而转移权柄的方式李羡鱼缓缓打了个寒颤。
“转达什么?”
久久等不到他说话,右护法追问。
“不,不需要了。”
李羡鱼忽然想到,没有试验过的话,是无法得出这样的结果的。以冰渣子的智慧,就会明白小奴才已经毁约了。那鸡的命就保不住了
第二天早上,李羡鱼带着祖奶奶她们出门,返回宝泽,与众同事前往墓园。
这里埋葬着宝泽成立以来,总部地区所有牺牲的员工。
墓园很大,墓碑同样多,足足有数百。
去年是个很不好的年份,在过去的一年中,宝泽损失的员工数量是历年总和的三分之一。
那些或年轻或老迈的同事永远埋葬在了这里。
很多血裔都没有家人,祭拜、上坟的责任就交给了宝泽。
火神的墓碑前,他的徒弟喷火娃双眼通红的烧着黄纸和元宝。
李羡鱼站在老人的墓碑前,回忆着初入血裔界时,与老人相关的点点滴滴。
“新年快乐!”他低声说
浙省,山阴,某座墓园。
李佩云穿着黑色的大衣和长裤,左手拎着一袋自己亲手叠的银元宝,右手拎着一坛农家酿的黄酒。步伐稳健的来到李竹墓碑前。
“太爷,给你带了最爱的黄酒。”
“今年就我一个人来了,没让他们过来,反正没一个真心的,来了也是走走过场,看着烦。”
当初李竹要为妖道忘尘出头,命令家族搬迁国外,全家族的人都反对,反对李竹以卵击石,反对他为了一个名声狼藉的,死去八十年的人平冤。
但李竹向来强势,又是家族的第一高手,顶梁柱,子女们反对无效,灰溜溜的出国。心里对李竹怨气极重,闹的很不愉快。
李佩云烧了银元宝,靠着李竹的墓碑坐下来,喝着酒,望着初春里蔚蓝的天空。就好像与太爷并肩坐着喝酒。
墓碑上有一张李竹的照片,白发苍苍,不苟言笑。
墓志铭: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接下来的三天里,李羡鱼和冒牌姐姐跟着养母走亲戚,养父自幼父母双亡,跟着姑母长大。母亲那边的亲戚早已断了联系。只需要走走父亲,也就是姑母这边的亲戚就好。
再加上养母那边的亲戚,三天时间足以。沪市这地方,年味不重,提着礼品拜访,一杯茶的时间也就离开了。
亲戚们都对养父的遭遇感到惋惜,希望养母能振作一些。
姑母年纪一大把了,遇到养母后立刻老泪纵横,说都是我没教好那个赤佬,让他走上了违法犯罪的道路。
姑母在当心没了养父,这个家就断了主要收入来源,虽然侄儿的一对儿女都是一表人才,可女儿是个不会赚钱的败家姑娘。儿子刚大二,没有赚钱的能力。
从老人家出来,冒牌姐姐就感觉到李羡鱼的情绪一下子低落。
结束了味道不重的春节,李羡鱼开始郑重考虑怎么安置养母,除夕接到电话时,他的念头是如果养母能度过这次难关,他就把养母送到宝泽总部去住。
只是不明真相的养母未必会愿意,他也想不出一个好理由。好在是虚惊一场,回来的是大雕妹和右护法。
大雕妹以朋友的身份拜访,不好久留,右护法伪装成冰渣子,倒是可以安心的住在家里。
有她在,主要养母不被针对,就不会有危险。
“我姐的性格你应该清楚,我倒是不怕你崩人设,但我妈毕竟养了她二十三年,对她的习性了如指掌。我这里跟你说说几条必须注意的事项。”
“我姐不爱做家务,但她的房间都是自己打扫的,包括贴身衣物也是自己洗的。根本不让我妈碰。”
“她很少喊妈,也不怎么主动和养母说话,所以你不要把“妈”挂在嘴里。这几天你已经喊的有点多了,她走亲戚没在意,可平日里相处你还这样,她就会感觉奇怪了。然后,你要明白,这不是冷漠,她其实在生活细节里比较会照顾妈妈的。她只是不想说话,懒得说话。这个度你要把握好。把握不好,就会给我妈产生疏离感。”
“她对男人从没有好脸色,所以平时遇到搭讪的,你不要搭理。即使是邻居,你也不要无视。如果有生理需求,想撩汉了,你走远点的地方”
“我才没有生理需求。”右护法娇嗔着打断。
“不怎么看电视,不怎么看手机,坐姿永远都是端正的,不像你这样,盘着腿靠在沙发上。”
“夏天从不开空调,冬天暖气从早开到晚。她喜欢温暖,甚至酷热的环境。你除夕夜睡觉就没开暖气。”
“你怎么知道我没开暖气。”右护法警惕道。
“我半夜进来看过。”那天右护法和大雕妹睡一个房间。
“想干什么?”
想确认你是不是同**好者李羡鱼摆摆手:“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那我要跟着你吗?”大雕妹忧心忡忡,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那我岂不是要被你的女人们欺负死。”
“欺负一下又不会死,你以前还不是经常被我的左手欺负吗。”李羡鱼幸灾乐祸。
这时,他接到了祖奶奶的电话:“跟我去一趟两华寺,祭拜你的两个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