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涵推门进去,只见锦娘正坐在纺织机旁边正专心裁制着那件红色的衣服,经过她的努力,那件原本是红色布帛也越来越变得像个衣服了。
白语涵渐渐走近了她,锦娘冲白语涵嫣然一笑:“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我来看看你。”白语涵也给了她一个微笑,看到她正在专心制着这件衣服,锦娘笑道:“等我这嫁衣做好,我就可以把自己嫁出去了。”
“嫁出去?你要嫁给谁?”白语涵觉得有些突然,诧异道,没想到这几天锦娘原来是在为自己织嫁衣。
“还有谁?当然是阿俊了。”锦娘不假思索。
显然锦娘已经不打算再与宁祥宇和好,不白语涵却觉得有一些可惜,没来由的,她言辞恳切,握着锦娘的手,诚挚地看着她的眼睛:“锦娘,你是真的喜欢阿俊吗?难道你忘记了过往吗?”
“什么过往?”锦娘撇开白语涵的手,并不打算理会她。
“锦娘~”白语涵并不打算放弃劝说,而是跟在锦娘后面,说道:“你和宁大哥的故事,他已经告诉我了,他说得时候也有些自责。只是也许是碍于面子,才没有与你和好,而你若是心里没有他,也不会故意开一个商铺在他对面,故意与他作对。”
“他自责~别开玩笑了,”锦娘冷笑一声:“想必天下没有谁比他更铁石心肠了吧。为了他所谓的自尊,竟然决然地弃与他有好几年情分的女子于不顾,任她跪在地上也不给她信任,那天,竟是个磅礴大雨的天,她跪在雨地里,雨点像石子一样砸在她的身上,很疼很疼,可笑的是,她竟然以为这样会博得他的同情,没想到,他依然置之不理,后来女子怀着恨离去,可男子却不知道,也正是那一个雨夜,女人高烧不退,而那天刚好她身上来了葵水,她痛不欲生,那一天,她没有去处,在一个破庙里待了一晚,她以为她活不到天亮了,因为她的肺炎也加重了,刚好遇见了一个好心人,是那个男子带自己去看病的,才捡回来了一条命。而那个救自己的好心人正是阿俊。”
锦娘的话语由一开始的眷恋到后来的恨意再到后来对阿俊的感激,都被白语涵捕捉到眼里,白语涵觉得锦娘正是因为爱才对宁祥宇有了恨。
看到白语涵愣神的模样,锦娘有些挖苦得说:“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女人很可笑,有很多女子都看不惯我,巴不得我倒霉,巴不得我死,她们越是看不惯,越是冷言冷语,老娘我越是要一副骄傲的样子,活给她们看。不过,我今天告诉你这些不是要博得你同情,而是要告诉你,女人越是痴情,越是容易受到伤害。而男人嘛,有几人是痴情的呢?爱情是一场游戏,如果你认真,陷入里面,那你就输了。因为也许你认为的一辈子在男人眼里却是不值一提,他们很有可能把你甩掉,另结新欢。”
“那照你这么说,你完全不相信爱情,可你又怎么放心把自己交给阿俊?你确定阿俊是值得你托付一生的男子吗?”白语涵反问,竟然让锦娘有一瞬间的失神,她不知道如何作答,终于苦笑了一声:“像我这样的女子,能嫁出去算是不错了~”
语调特别的感伤,让白语涵有些后悔自己不该问。
而这时,突然“吱嘎”一声,那个男子推门而入的声音,“阿俊~”锦娘亲昵地唤道,门口的阿俊手上拎着一壶酒,一只烧鸡,然而阿俊却不理会她,而是盯着白语涵,让白语涵有些不自在,因为那男子的眼睛,因为喝了酒而有了红血丝,盯着白语涵看的神情,带着一丝轻佻,白语涵以为自己看错了,而锦娘却突然有些显得有几分尴尬地对白语涵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白语涵就要走。却被阿俊拦下,他那粗糙的手很有力,就那样握住白语涵的胳膊,白语涵觉得一阵吃痛,像是要把骨头捏碎了。
“唉,不要走呀~”阿俊突然拖长了音调,越发让人觉得他轻浮,白语涵觉得眼前的阿俊与那日见到的斯文的模样却大不相同,而且阿俊与锦娘之间的气氛也并不似白日那样亲昵。
白语涵礼貌的将他的手放开,回应一句:“我要走了。”
“哎,锦娘,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有客人来,应该好好招待才可以。”阿俊的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和气,让白语涵觉得他有些古怪,阿俊将手上的一壶酒,以及一个烧鸡拿了出来,表现的很客气地说:“来~坐吧。我们一起吃吧。”
“不,不了。”白语涵摇了摇头,“怎么了?怕我里面投了毒?”阿俊的语气突然变得像是不怀好意的腔调,目光竟然是那样的阴鸷,见白语涵有些惧怕的模样,他笑道,仿佛刚才就像是在开玩笑:“锦娘,你看看她,要是她有你一半的泼辣劲就好了,不过她也真够胆小的啊~哈哈。”
“每一个人性格都不一样嘛,像她那样的就是典型的小家碧玉,不过,天色不早了,再不回去,你家那位估计要着急了。”锦娘也配合阿俊打趣道,“你看,这不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吗?”锦娘突然瞥了一眼门外,却看到邵逸飞就站在门口。
白语涵看到邵逸飞过来了,感觉到舒了一口气,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忙走到邵逸飞身边。
邵逸飞和他们打了一下招呼,阿俊客气的邀他喝酒,但邵逸飞却因天色已晚拒绝了他的好意,并说改天有空一定喝酒。
而邵逸飞是觉得她来这边的时间过长而过来接她回去的。
而白语涵也把内心觉得的古怪告诉了邵逸飞。
邵逸飞决定之后要好好调查这个人。
回到住的地方,白语涵的心久久不能平静,她回想起那个锦娘的话语,竟然无端升起同情的感情。
而夜,却通常是可以卸下白天的嘴脸换上真实的面孔,而这真实的面孔,可以是白日刚强的人变成柔软的姿态,也有可能是白日里与世无争安静的人换上青面獠牙的可怕面孔。而在不为人知的某一处,实现着他肆无忌惮的暴虐计划。
而门窗紧闭,外面的两个花灯仍然安静的待在外面,它们像是两个执着坚守黑夜的人,由一开始的光亮变得黯淡,而夜也开始变深了。安静的小巷里,偶尔有几声狗吠,而那间紧闭的透不进一丝风的房屋里,却传来凄厉的叫声,这几声凄厉的叫声,却并不是从自己的嘴巴中发出的,而是像是在压抑自己的声音,不让它打破夜的沉寂。
只见那男子揪着这女子的头发,恶狠狠地将她摁到地上:“刚才你好像故意要放过那个女子!是不是几天不打你你不舒服啊。”
那女子惊恐地睁着眼睛,泪水从眼睛里流了出来,她并不知道今天晚上等待她的会是什么。
因为距离上次那个男的打他已经很久了。
而要么这男子不发作,在外人面前装作很好,要么发作就要对她拳打脚踢。
而并不可能轻易放过她。一旦打她就会让她跪在不平整的板子上,让她跪着走。
并用一根鞭子抽着她。折磨她的**。
而如果她慢了,这男子就会踢她,辱骂她各种不堪的话。
而他一般沾染了一点酒就会打她。
这次,男子自然不会放过她。
“我的背疼得很,你过来给我捶捶。”这男子命令道。
这女子知道无论怎么样的力度都难逃这男子打她。
果不其然,这男子总是嫌弃她捶的这不好那捶的不好,“够了,你真像个死人那样。”他一把将她推开。
见她可怜兮兮地看着自己,那男子非但没有产生怜悯之情,而是新生厌恶:“你这么个丧气的表情是丧气给谁看啊?啊!我知道了,你一定不要我好过。”
他突然燃起一股怒火,拿起他的鞭子,劈头盖脸的就向她抽去。
还好锦娘挡住了脸,要不然就毁了容了。可是身体却挨了几鞭。火辣辣的疼。
那人也许喝了些酒,有些踉跄,一个不稳,差点摔倒。感觉到索然无味,放下了鞭子,“你伺候我睡觉吧。”
“是。”锦娘答应了。这才舒了口气。看来今天不会对自己怎么样了。
而每到这个男人过来,都是她每天晚上噩梦的开始。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一开始并不能接受,他救了自己,好吃好喝供着,却要让她这样低声下气地成为他的奴隶,本来她想要一死了之,不过那暴虐几近变态的男子却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她。白日里,他可以装得对她很好,她也很配合他不让别人看出破绽,不过晚上时,他竟然像是变了一个人,她从来没有想到过,人,竟然可以像野兽一样,毫无人性可言,她想,自己遇到的也许就是野兽了吧。而自己就是可怜虫一样被折磨,无论是身体也好,心灵也好。
本来想死的,当自己知道救自己的人是这样的一个嘴脸,不过后来那人却对自己说:“你难道不想报仇吗?”
锦娘想到,害自己如此地步的人,不是宁祥宇还会是谁?让自己沦落如此地步痛不欲生的人不是宁祥宇还会是谁?这一切!一定要让那个人偿还!
想到这一点,她的内心就格外的痛。
而那嫁衣,是自己为自己织的,不过她真正想要嫁的人不是阿俊,不是这个恶魔,而是那个过去她想嫁的人,那人虽然脾气有些不好却处处维护自己,那样的时光多美好啊,只是一去不复返了。而过去的那人,早已经死了。
她痛苦的闭上了眼,天,快亮了吧。眼泪,却滑落了下来。
白语涵也做了这样的梦,梦见梦里有一个残暴的男子用鞭子抽打着一个女子,她不知道那女子是谁?白语涵宁愿相信只是虚惊一场,无缘无故想到锦娘,她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锦娘,似乎有很多事瞒着自己。她不敢想。梦里的,那个女子,一定不是锦娘。她安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