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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公公确认外面无人,将‘门’掩紧,走回里殿,看着正在梳妆台前抹面的奇太妃,道声王爷走远了。-..-
奇太妃上好粉,慢慢描起眉,一笔一笔,不知是心情的缘故还怎么,往日柔顺的柳眉竟画出了一丝剑锋气,让她温婉的相貌显得‘艳’丽十分,神情却清冷,“他换衣的时候,你看清楚了么?”
黎公公‘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脸上惊惶,“娘娘,兴许是老奴眼‘’看错了,不如再等等,找机会您亲自过眼。”
“那就是不错了。”奇太妃声音也清冷,捉膏纸,仔细抿‘唇’,直到凤仙红将‘唇’纹全染满,冷冷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阿黎,若没有当年老‘门’主救我,我也活不到成年。要不是影‘门’,我也入不了宫,这么些年跟人斗得盘盘胜,不是皇后,如同皇后,先帝唯我的话是从。其实,作为一个‘女’人,能有这样的命,应该满足。”
“娘娘不要这么说。”黎公公听到她唤他影‘门’的昵称,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但他反而不甘心,“老‘门’主虽对娘娘恩重如山,但娘娘也为影‘门’做了很多事,可以算得上还清了。影‘门’里一半人都已效忠您,只要您暂时忍耐,等秋祭国典那日——”
奇太妃打断黎公公,突然笑了一声,“当年下狠心换了枫儿的时候,我还是全然为着影‘门’的,却从何时起,我的心就变了呢?”目光望远,似乎陷入回想,片刻后又继续道,“我生得儿子,他成为大荣君主后,若无能,就该由我这个母后代他掌理天下,而影‘门’该是服从我的,但就因为那人是老‘门’主的儿子,我就得听他的。他坐享其成,由我母子当他的屏风。他要是懒得麻烦,就当着皇上皇。他要是哪天想我母子滚开,他便顺利称帝,传位给他的后代。到时候后,我就真得失去一切了。所以,我怎能不变?怎能不为自己打算?”
黎公公喏喏,“谁说不是呢?明明是娘娘的天下,怎能轻易拱手让人?娘娘的智慧无人能及,虽然是老‘门’主送您入宫,也给了您人力,但能得到先帝的宠爱和信任,是您自己的本事啊。‘门’主在外面只会给您下令,吩咐咱们扶植他的势力,几曾像您这般费心?而且,他孤傲无比,做事独断专行,除了他的亲信,影‘门’上下对他都相当看不惯。(方道长不也有自己的野心吗?尤其是处理南月兰生这件事上,他犯了大错还不承认,如今这么多事,几乎都由南月兰生梗在那儿,越发棘手。娘娘听老奴一句,千万别这时候泄了自己的气。”
“你对我忠心耿耿,说话自然偏向我。但我却知那人并非那么没用,实属心狠手辣之辈,且真有才华,故而自视甚高。他若无能,也不会完成了暅珑中断的事。他受老‘门’主之命假冒暅珑的孙儿时,才四岁。那么小的孩子,那么重的心机,我自认不如。再者,影‘门’到他手中不扩反减,看似无能,其实却是他挑选‘精’英的结果。我和方士两人的弟子虽多过他的手下,但良莠不齐,加之现在能者突然丧能,损失极大。他的力量却不见减弱,是早就弃能的谋略运术。南月兰生之事——”奇太妃冷笑,“男人嘛,多爱怜香惜‘玉’的调调,更何况那个丫头确有吸引男人的地方。我们‘女’人看‘女’人是说不上来的,但看冉世子,安鹄,还有那个京家的大公子,加上我的儿,南月兰生必有勾魂之媚。不过,他绝不可能像他们一样‘迷’了魂,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他可一点不犹豫。南月兰生的死活,我看得重,他却不觉得有多重要罢了。”
“娘娘,可您这么放弃,甘心吗?”黎公公叹。
“怎能甘心?我虽为‘女’儿身,也有男儿心。可正因为我是‘女’子,不能堂堂正正和男子一争帝位,必须依靠我儿子。他荣,我荣;他死,我死。如今——”奇太妃深吸一口气,仿佛痛苦不堪,闭了闭眼,再睁开沉了百年不化的寒冰,“我儿已死。此刻要是还只想着自己,不但自己陷入万劫不复,连影‘门’见明的大计都会被我连累。若我能成功,也还罢了。”
“可不管瑾王爷是哪一个,那都是您亲生的儿啊。”黎公公还论亲情。
奇太妃哈哈大笑,嘎然停止之后,声音无温,“双生子,光或影,或耀帝星,或灭繁荣。我为此断绝母子天‘性’,舍弃了一个,从那时起,就只有一个儿子了。不料,光回来代替了影,你以为他是来求母爱的吗?十二年!我亲手带大,教他道理,待他如宝,弃他似割了心头‘肉’,但已不能走回头路。同我一样,他也割舍了同我的母子情份,恐怕除了复仇之心,再无其它。否则,他为何不说穿自己的身份,连双胞兄弟都能下得了杀手?他自小聪颖,一察觉我对他不满,就懂得藏锐,开锦绣聚财,寻谋士聚力,整整瞒了我七年。我太知道他了!如今,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黎公公一哆嗦,“娘娘,那也——那也未必要转向‘门’主——”
“我斗不过这个枫儿的,如果还抱着统治天下的心思。”奇太妃站了起来,披上一件夜‘色’的风袍,双眼在乌篷帽下漆亮,“但我可以找回初衷,一切为了影‘门’大业。至少这么做,对得起老‘门’主,对得起效忠我的影‘门’弟子。”
两人走出寝殿,天已微湛,但他们无惧光线,从容行进,绕几个弯后,却不见了踪影。
原本跟在他们后面的于思碧惊讶极了,但看着廊中一道道的‘门’,心想也许他们进了其中一扇,只能怏怏回到自己屋中。
她是影‘门’人,虽然没能发挥瑾王妃的作用,师叔却还是信任她的。她煎的‘药’,师叔从来都直接饮下,而且她也很清楚影‘门’近来肯定要有行动——挑衅帝权的行动。不过,至今,她还是不能参与到任何重要的决策中去。
她告诉自己没事,因为她年轻貌美有才智,来日方长,更何况无论如何行动,行动结果都是她的夫君当上皇帝,她就是皇后。
今日,她却偷偷跟了一下师叔和黎公公,因为瑾王爷换过衣服出来后,同她说了两句话。
第一句:是不是他母妃让她死,她都毫不犹豫?
第二句当初跟她拜堂的匣子里装着他的朝服,她打开看过没有?
现在,虽不知师叔他们去了哪里,她却能找出那个同她拜堂,代表着瑾王爷,应该装着朝服的匣子。大红喜庆的漆‘色’,她还犹记得自己待嫁的喜悦之情,尽管受到委屈的冷遇,但始终相信这一切的等待都会值得。命运不就是如此?从不在期望中降临,却常在无望中来临。说一千,道一万,她才是瑾王妃。
打开匣子,没有抱着期望,却至少确信自己的名份。然而,当她看清里面,吓得啊了一声,蹬蹬蹬倒退着跌倒在地。
匣子晃着也倒了,哐啷哐啷,木头撞木头的声音。哪来什么彩绣团簇的华锦朝服?竟是一块牌位!
于思碧吃力地站起来,呼吸急促,一手放在心口,一手颤抖着,把牌位挑了正面。
三行字:桓帝之子,枫怀瑾义少六皇,仙灵归天。
她再度受了惊吓,捉起牌位看了一遍又一遍,可不管她怎么读怎么解,这都是六皇子泫瑾枫的牌位。
然而,怎么可能呢?六皇子就是泫瑾枫,泫瑾枫就是瑾王爷,瑾王爷不是活得好好的吗?难道是瑾王爷跟她开得玩笑?宁可死都不愿意娶她的意思?
想到这儿,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当然,这个答案并不能安慰到她。她已经当过一回寡‘妇’,即便是恶劣的玩笑,这块木头明指她再寡的意味,正戳中她的最忌讳,令她不安且愤怒。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师叔不介意她的过往,给她机会往上走,而她对俊美的瑾王爷又恰好一见倾心,终于能嫁喜欢的男子,自然把握,一点没有错。却为何,要受到如此羞辱?
她狠狠将牌位摔向地面,看它裂成两半。
她会忍耐,即便失去自尊,失去爱情,因为终有一日,如师叔,在最高的那个位子上,得到一切,傲睨所有,包括自己的丈夫在内。
阳光从东廊照来,斜映一扇扇窗格,似乎长宫耀昼,‘门’后却黑夜不散,人心沉沦。总觉得自己值得更好更多,却不会看手中已拥有了多少。塔尖的金冠和金椅令他们乐此不疲攀爬向上,脑筋全僵,像中了魔咒一般,成为可悲的爬虫类,失去自我。
泫瑾荻没有回王府,也没有回鸦场。他进了早安客栈,在清晨的阳光中,卧躺一张舒适的摇‘床’,即便闭着眼睛,仍见金芒一片。
忽然感觉暗下,有人挡了光。
兰生的声音。
“又是通宵未眠?”
不是巧遇,是约好的。
他摊开手掌,她放进她的手。
他握紧了,抬臂,上额头,用她的手和他的手。
他的手,遮眼。
她的手,遮他的泪。
“母妃已知我不是那个听话的儿,她若再杀我一回,那么我对她见死不救,就算不得不孝吧?”
听到一声淡淡的“是”,他止泪,深睡。
过了几日,瑾王爷在沁心园撞到山石,再度昏‘迷’不醒。民间传,命运不可逆,没有了冲喜挡煞的兰王妃,瑾王爷终究逃不过厄运,这回必定凶多吉少。
再几日,瑾王于昏‘迷’中辞世,新帝赐陵碑——
桓帝之子,枫怀瑾义少六皇,仙灵归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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