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顿中校看着眼前魔解的卡特琳娜，表情变得非常复杂。
他本就是狮心家族的家臣，虽然效忠这位大小姐的长兄，但毕竟眼前这位他也要称呼一声“小姐”。
真要杀，还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也没觉得自己一个四阶，有必要出手。
不过这是之前的念头。
现在看着那魔神虚影，波顿才知道，这位被誉为「银雾玫瑰」的大小姐不仅才貌双全，战力也不是善茬儿。
越是阶位高，才越是理解“魔解”对于卡师的意义。
能在四阶前领悟魔解，必是天赋绝伦之辈。
卡特琳娜身后的魔神虚影威压还如此夸张，也就意味着她获得的魔神认非常高。
高等贵族家庭能有这么一位天才子嗣，若不夭折，未来必成上位者。
波顿不理解为什么上头会有这样的命令。
但也不得不遵从。
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这位大小姐好像用了什么秘法。
自己如果不拦住，
他就得死！
偌大的街道上气氛瞬间变得一片肃杀。
波顿眸光一凛，身后咒灵一显现，果断下令：“杀！”
“噼、噼、啪、啦”
就是下令一瞬间，整条街各个角落道枪炮声炸响耳膜。
四周上百人无数枪口喷吐出了火舌。
各色火光照得废墟一片光明。
季寻躺在一块破碎的石墩上，眸光看着漫天火光，嘴角弧度越是高高扬起，心中呢喃：“这女人，还不错啊.”
拿生命绽放的娇艳，
此刻的在他眼里，
真的美极了。
那无数炸裂的火光，像是舞台上的灯光，宣告了一场大戏的开幕。
伴随着冥冥中那一曲悠扬的乐曲，聚光灯下，卡特琳娜像是舞台上唯一的主角，气势越拔越高。
那张冰冷的俏脸上看不出任何惧色，眸光冷漠地看着那绚烂的火光，一头黄金般灿灿光辉的金发随风飘舞。
像是万千繁花簇拥，一朵傲人的玫瑰盛放开来。
我自盛开，万花黯然失色。
那般夺目。
无数子弹袭来，卡特琳娜轻喝一声：“盾！”
宛如天籁之音在耳旁响起，悦耳清脆。
那魔神虚影演奏出的冥冥之音从悠扬的曲调突转，变得如轮船汽笛般低沉。
神奇的一幕立刻上演了。
漫天子弹激射而来，却在卡特琳娜周遭数米之外停了下来。
就像是撞在了一层无形的护盾上，速度瞬间变缓。
转眼凝滞在了空中，留下了一条条涟漪气浪轨迹。
季寻看着四周那纯粹用音波构筑的诡异防御域场，也啧啧称奇。
这一手看着无形无伤，实则暗藏杀机。
卡特琳娜就站在那里，神色一凛冽，再次轻吟一声：“音杀·暴雨！”
那低沉的汽笛声曲调再一转，猛地就像是暴雨般激烈起来。
【梅花7-歌唱家】途径的卡师本就稀少。
不说见过，绝大多数人甚至都没听过这个途径的职业手段。
街道上那上百军士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就隐隐觉得四周的空气都以一种特殊的规律微妙的震颤了起来。
而波顿中校看到这一幕，脸色却猛变，猜到了什么，暴喝一声：“快！封闭听觉！”
他虽然也不知道魔解之后的卡特琳娜到底有多强。
但就他目前感知的程度来说，绝对不会比自己这个四阶弱多少！
就是卡特琳娜依靠音波挡住了子弹的第一时间，波顿就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因为他身后凝聚的那头鬼头山猫咒灵听到人类听不到的低音杀机！
波顿虽然第一时间发出了警告。
但还是来不及了。
也根本没用！
即便他手下都是一群训练有素的士兵，绝大多数在听到命令的瞬间就封闭了听觉。
可卡特琳娜这魔神秘术可不仅仅是音波伤害。
最恐怖的还是那种范围性的音波共振。
不在乎是否会听到。
这是一种能轻易穿透铠甲和几乎任何咒力护盾，直接伤害本体的“真伤秘术”！
就是卡特琳娜这咒术一出，整个街道所有人耳旁都萦绕起了美妙竖琴声。
同时，一股肉眼不可见的诡异波纹通过向四面八方扩散的声音，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和身体上。
刹那间，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了起来。
震颤弧度不大。
却正好在某个同频震颤的节点上。
起初旁人还不觉发生了什么，但就是一息后，恐怖的一幕上演了。
之前那一排排士兵开枪的动作僵持在了当场。
随即，
“噗、噗、噗”
吐血声密集响起。
那一个个士兵像是被诅咒了一般，七窍流血，恐怖地当场暴毙。
人影哗啦啦地从高处坠落。
只一瞬间，上百人的包围队伍就倒下九成！
无论是重甲骑士，还是机械战士
除了少数对这种音波攻击抗性较高，又或者携带了什么特殊装备的人幸免遇难。
三阶之下的卡师，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已经殒命当场。
没死的，也受伤不轻。
季寻看到敌人瞬间被清空大半，世界仿佛都安静了，心中也暗自称奇：“啧啧，这招还厉害啊”
这咒术除了靠自身硬抗，他还真想不到什么有效防备手段。
难怪之前卡特琳娜说能尽快结束战斗。
这音波禁术，确实万分棘手。
如果不是这位大小姐刻意护着，季寻觉得自己怕是也得当场暴毙。
波顿中校看着自己属下暴毙大半，脸色瞬间一黑：“该死！”
刚才还有一些不忍全力动手的念头当即淹没。
嗖一声，整个人就消失当场。
再一看，他已经出现在了卡特琳娜身前，双拳上裹挟着两头蓝色咒力凝聚的鬼头山猫，猛地就朝着卡特琳娜轰了过去。
“咚！”
仿佛是两股无形力量的碰撞，劲风急速呈涟漪状扩散，四周砂石乱飞。
波顿的双拳重重砸在了卡特琳娜的音波护盾上。
虽然没接触到身体，但力道也贯穿了进去。
卡特琳娜毕竟重伤在身，没忍住一口老血喷出。
而且还没完！
术士系卡师最不原面对的局面的就是被战士卡师近身。
卡特琳娜为了护住身后的季寻，半点没有动身闪避的意思，硬抗下了所有攻击。
波顿正是抓住了这点，双拳如炮弹般密集轰出。
每出一拳，他拳头上凝聚的山猫咒灵嗷嗷叫唤着疯狂撕咬着那股无形护盾，竟然一点点侵蚀了进去。
季寻看着那蓝色咒灵鬼猫，心中嘀咕了一句：“有‘噬灵、破魔’的效果这咒灵很克制各种能量护盾啊。”
果然，这些贵族精心培养出来的高级军官，没一个庸才。
卡特琳娜虽然暂时有魔神之力护体，但就这种站桩输出的方式，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再耗下去，必死无疑！
现在的局势根本容不得任何墨迹。
季寻也看出了她是要护着自己，想到了什么，淡淡道：“你去吧。放手一搏。”
身前卡特琳娜听到这话，晶眸中异色一闪。
她知道，自己一旦放弃保护，身后这家伙就注定要死。
但她也根本没有任何墨迹，一口应下：“好！”
都到这一步了，双方哪怕放弃对方，都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
何况，四周增援而来的敌人越来越多。
即便是卡特琳娜竭力保护季寻，到最后，谁也不可能活着出去。
既然选择在生命最后一刻绽放。
那就让绽放辉光的得更炙热一点！
卡特琳娜放弃季寻的一瞬间，仿佛打开了束缚猛兽的铁链，她主动发起了攻击，嘴里吟唱出了早就准备多时的最后拼命咒术：“死亡奏鸣曲天音·龙吟！”
这攻击咒术一凝，声音仿佛有了形状。
她身边陡然凝聚出了一头各种像是幽灵般透明怪物的影子。
巨大的蝠翼、密集的鳞甲、狰狞的龙头赫然是一头巨龙虚影！
卡特琳娜贝齿轻启，突然厉喝：“破！”
那巨龙虚影的虚影也脖颈超前一伸，随即像是吐出了龙息般，一股恐怖的音波超前喷灌而出。
对面那波顿中校看着脸色猛变，连连暴退。
但龙吟呈喇叭状扩散开来，卡特琳娜正面几百米内瞬间就被波及。
“昂~”
龙吟之声，灌透耳膜。
同时，一种高位生物的威压，让四周所有人听得灵魂都战栗了起了。
坚硬的水泥地像是水面一样震动了起来，砂石跳动如水珠，空气中传播着连绵不绝的涟漪。
再转眼一看，那一栋栋破烂的高楼也抖如筛糠，转眼竟然寸寸溃散成了齑粉。
龙吟波及范围中，几乎一切建筑物都化作了漫天灰烬，然后被飓风吹散一空。
这一击威能之恐怖，再杀数十人。
即便是四阶的卡顿中校没来得及逃离，护体咒灵也被击散，衣袍被撕裂，露出了强壮而满是割裂的上身。
强压心神两息后，那种灵魂都仿佛要被震出身体的感觉这才消失。
他看着眼前的卡特琳娜，眼中已经满是认真。
差一点就被杀掉了。
他没敢再有任何轻视之心。
波顿拿出一张卡牌灌注咒力，心中轻吟：“咒灵·山鬼在我！”
再一看，他整个人已经体形暴涨一大圈，已然进入咒灵狂化状态。
卡特琳娜和波顿恶战在了一起。
两人战斗的冲击波像是海浪般一浪高过一浪。
没了保护，季寻就像是大海中飘摇的一叶扁舟，随时都会被掀翻。
不能使用咒力，那些飞来的石头打在身上都像是刺刀般，叮叮叮生疼。
不过季寻没再去关注那两人的战斗，而是拿出了一块铜片，仔细盯着上面那些在脑海里完全留不下的高等恶魔语，嘴里自言自语：“果然还是看不懂吗.”
这是《细胞活性沸腾》的那个魔神秘法原本残片。
他能想到唯一的机会，就是领悟出能解决身体内那异常能量的秘法。
恢复伤势，不说能破局，至少自己还能在临死前找点快乐。
濒死关头，那种头皮发麻的死亡危机让身后魔神虚影不自觉显现了出来。
这虽然能让季寻觉得对这种高等恶魔语的参悟更透彻了几分。
可还不够。
那种法则层面的理解总给人一种想要抓住云雾的感觉。
明明捞到了，但看看手里，却什么都没有。
“还差一点？”
季寻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了【小丑的万象面具】。
这个面具之前在秘境地宫中吸收了神性提升成了史诗品质之后，属性就大变样了。
之前不能戴，因为有致命的高位法则污染。
但现在，好像不在意了。
季寻看了一瞬，便毫不犹豫地戴在了脸上。
他需要那个“悟性 5”的词条。
如果还不能理解，被杀死，和被污染死，都是一样。
孤注一掷了。
面具一戴上，一股让人脊背发麻的冰凉感席卷心头。
季寻很清楚地感受到了那股自己目前还无法理解和承受的高位污染。
但效果也绝妙。
就像是近视眼戴上的眼镜，世界一下子就清楚了。
一瞬间，季寻在看着那铜片上的内容，突然就清晰了。
他看到了地、风、水、火各种元素；还看到了毁灭、战争、死亡、饥荒、秩序、和平、瘟疫.各种法则。
仿佛是一个新世界打开了。
一个符号仿佛蕴含了一千本、一万本典籍的知识量。
季寻感觉自己脑子里仿佛涌入了非常多的东西。
他忍不住呢喃自语：“这就是高等恶魔语图案中蕴藏的宇宙法则吗”
但就在他还没来得及庆幸的时候，他却发现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治愈法则”。
那些超出了当前认知的法则疯狂在视野前掠过，像是洪流在大江中冲过。
季寻只觉得自己此刻像是一个钓鱼者，想要在那滚滚洪流中钓上一条鱼，却发现办不到。
好像缺了一点运气、缺了趁手的捕鱼工具、又好像是缺了一点看清洪流里有什么鱼的眼界.又或者别的。
总归差了一点什么。
但死亡渐渐逼近，季寻也觉得那种感觉越来越清晰。
然而，就是这时候，突然一声暴喝：“你们快去杀了那家伙！”
不远处，波顿中校看着身后突然腾起虚影的季寻，也隐隐意识到什么不对劲儿。
打了这半天，他才发现，自家小姐竟然一直都在护着那个家伙？
虽然没搞明白两人是什么关系，值得卡狮心家的大小姐这般拿命去掩护。
但是！
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两个能“魔解”的人，这什么概念？
眼前这人没表现出任何战斗能力，不知道是谁。
可无论是谁，都是大麻烦！
那越来越清晰的魔神虚影，越来越难以描述的意志正在降临
直觉告诉波顿，留着必是大患。
必须速杀！
就是这一声令下，四周还存活着的数个卡师朝着季寻猛冲而去。
然而就是那七八个身影鬼魅般窜过去的时候，突然空气中几道寒芒一闪，如飞梭般急速掠过。
就听着“嗖”“嗖”“嗖”急声穿透血肉组织的声音，几个刚靠近季寻身边的人瞬间倒下。
定睛一看，尸体的心口、额头上都有一个小血洞。
卡特琳娜的音波攻击是群伤，这些家伙虽然没死，但也多有受伤。
再加上焕然一新的【附魔的瘟疫医生手术刀】锋锐 9、破魔 55%、忽视 30%、无视防御 7%的属性。
三阶以下猝不及防，几乎能瞬杀。
而且飞刀不止一柄。
哪怕真被避开，六柄飞刀也能有足够的容错。
季寻在死亡线上思绪越发清晰，操控飞刀游刃有余。
正常情况，他能轻易杀掉这些围攻者。
但现在却不行。
瞬杀了第一轮敌人暴露手段后。
季寻的麻烦也来了。
这些是狮心家的精锐，他们看出了季寻重伤无法移动，便开始了各种远程攻击。
咒术卡牌，兵器投掷，转眼就取得了成效。
季寻虽然竭力用飞刀挡下了大部分攻击，可胸口还是插了一柄匕首，腿部也被冰霜冻了起来。
眼见着就要暴毙当场。
不远处的卡特琳娜见状，还是回防了过来，帮他杀掉了那一拨人。
这也暂缓了季寻的死亡时间。
但和比自己高一个大阶位的高手对战，哪里容得分心？
卡特琳娜就是抽身帮忙的一瞬，被波顿抓住机会一拳重锤，吐血倒飞，砸落在了废墟中。
看这情况，还真不好说两个难兄难弟，谁先死。
局面仿佛已经是应验之前的占卜了。
必死无疑。
两人没谁有破局的能力。
不过即便如此，季寻依旧很平静。
他看着铜片上的内容，余光瞥到了倒飞出去的卡特琳娜，脸上的狞笑变成了对自己的嘲讽：“哎呀呀，竟然让一个女人帮忙才能多活一阵，还真是够废物的啊。”
越是生命最后一刻，时间仿佛就越有厚度。
不知道是小丑面具的污染的缘故，还是死亡前的回光返照。
季寻只觉得思绪越来越清晰。
脑子里很多个自己仿佛都在说话。
但这一次没有争吵，目标齐齐一致。
“是啊.还真是废物呢。”
“以此战为结束生命的谢幕，那位小姐应该也很享受那种死亡来临前的愉悦吧”
“啧啧.但凡给一点机会，我也想杀了那些家伙啊。”
“桀桀桀真想临死前酣畅淋漓的战斗一场呢，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喂，你们发现没，又有一个新家伙出现了呢。”
“啧啧，有点意思，污染凝聚出来的吗还真是让人厌恶的气息。”
“伱们很烦啊。既然你们这帮废物解决不了，那么，现在，请你们都滚一边去吧！哈哈哈哈”
“.”
季寻曾经为了解决精神畸变，翻过很多古籍，他看到过一种说法。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恶魔。
傲慢、嫉妒、暴怒、懒惰、贪婪、暴食和**
这是色彩斑斓的人性之恶形成的魔。
还有一种，
也是最强的那个。
季寻从来没有那种恶念，也从不认可那种存粹邪恶的自己。
但小丑面具有。
就是这一瞬，一柄标枪朝着他的脑袋激射而来。
卡特琳娜自顾不暇，飞刀也挡不下这种重型兵器。
如果不做些什么，这大概就是季寻生命中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
他瘫在原地，嘴角挂着惨然的笑意，眼中浮现着浓浓不甘。
这样死去，真没意思啊。
念头一起，诸多繁杂思绪一空。
仿佛冥冥中呼应了什么。
那么，就答应你了。
小丑面具突然绽放出了妖异的色彩，季寻突然双目红芒绽放。
耳旁破风声突然变得清晰。
他闪电般抬手一举。
整条手臂在半空中，已然变成了古铜色。
没待旁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铿”的一声金属脆响，
那柄致命的长矛，竟然被他稳稳抓在了手里。
矛尖距离眼球一尺。
季寻咧口一笑，露出了渗血的白牙。
这一幕，看呆了远处所有人。
季寻缓缓站了起来，寿命急速流逝，头发也瞬间变得一片雪白。
丢下了手中长矛，也拔出了胸口的匕首。
随之，他身上萦绕起了一股狂躁的绿色能量，正飞速修复那残破的身躯。
他歪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战斗，嘴角扬起了夸张的弧度。
那眸光里满满是对死亡的冷漠，和火焰般熊熊燃烧的战意。
而他身后，一个满脸诡谲笑容的小丑虚影，赫然显现。
祂眼里的戏谑，仿佛在嘲讽诸神的虚伪，嘲笑死神的无能，同样也讽刺人性的贪婪与懦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