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了齐大纲和蓝翠莲的背影。
大头说:“这俩人姘好几年了,据说齐大纲被辞退以后,就去了蓝兔子公司,成了她的男宠之一。”
“这娘们不消停,一堆姘头,不然能叫兔子嘛,连喜欢什么姿势都传了出来。”
“据说她是离婚的,起家的原始资金都是前夫给的,她前夫在上海那边的势力不小……”
男宠,还是之一,怪不得齐大纲眼神不对,或许他想成为唯一吧?
唐大脑袋距离齐大纲最近,就见他伸长了手,拍了拍人家肩膀。
“干什么?”齐大纲扭过头,横着眼睛。
“南无阿弥陀佛……”这货双手合十,像模像样念了句佛号,唬得齐大纲直眨眼睛。
“施主,我瞅你印堂发暗,不出24小时,恐有血光之灾呀!”
“你?!你?!”他急了,想骂人却没骂出来,气得脖子都红了。
唐大脑袋又念了句佛号,老神在在地往后一靠,不再看他。
齐大纲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回了头。
我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的眉梢又开始不住抖动,这是又在努力压抑着自己。
我歪了歪身子,小声问梁康时,“梁总,您信得过我吗?”
“武爷这是哪儿的话,”梁康时板起了脸,“既然我请您来,当然一切要听您的!”
“好!”我很欣慰,“开始以后,拍与不拍,都要听我的!我让停的话,你再喜欢也不要继续跟进,明白了吗?”
“没问题!”
这时,身后的冯皓然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扭头看他。
“哥,一会儿我有相中的,你帮我掌掌眼?”
我笑道:“拿钱!”
他拉长着声调,整了句不伦不类的东北话:“必须——地呀!”
“滚!”
拍卖师姓冯,是个干瘦的中年人,穿的很正式,衬衣领带皮鞋。
他简单说了说拍卖规则。
大致如下:
一、拿到号牌的竞买人,都提前预交了十万块钱的保证金,没有号牌的不得参与竞价;
二、拍下24小时内不付款,保证金不予退还,并会被追缴剩余款项;
三、拍卖前进行拍卖标的展示,竞买人或聘请的专业人士,要在竞拍前仔细查看拍卖品,一旦进入竞拍席,则视为已了解并接受拍卖标的现状,包括瑕疵;
四、竞标成功后,不得以任何理由提出退货或拒付成交价款,出现一次,将会被拉入黑名单,终生不得再进入此拍卖场;
五、拍卖师连续三次询问再无人应价时,以击槌予以确认,一经拍定不得反悔,最后一次应价者即为买受人;
六、拍卖方不对拍品做出任何真伪承诺;
还有最后一条,拍卖师着重说明,拍卖方收取委托人和竞买人双方各30%的佣金。
听到这个以后,我真有些震惊。
简单说一下,拍卖这个行当,共分三方:
持宝的卖家称委托人;
拍卖场称拍卖人;
而参与竞拍的买方,称为竞买人,竞买成功后,称为买受人。
让我震惊的是,在正规的拍卖行,收取委托人佣金也就是5-8个点。
就算把保险、图录费、税等等都加上,最多也不会超过12个点。
而竞买人的佣金,一般是15个点。
而且这个还可以谈,如果你能很快支付竞拍款项,12个点,甚至10个点都能谈下来。
这里竟然收30个点,而且是买卖双方各30个点!
举例来说,如果竞拍落槌价是100万,你就得拿出来130万,才能把东西拿走。
而委托人却只能收到70万。
一出一进,拍卖人净入60万!
太黑了!
不是一般的黑!
我低声问大头:“怎么这么高的佣金?”
大头附耳说:“这里全凭眼力,经常会有刚挖出来的好东西!最主要的是,买卖双方都不用担心,没人敢落槌后不支付款项……”
在正规的拍卖行,竞拍后不付款,并不是什么个例,这让各大拍卖行都十分头痛。
解决的办法不多,无非是不退还保证金,或者补差价。
不退保证金容易理解。
所谓补差价,就是逃拍的宝贝再重新拍卖后,如果低于原拍卖的价格,所造成的差价以及费用等等损失,都将由原买受人承担。
法律是这么规定的,可真发生这种情况也难办,因为这些赖皮找都找不到。
这家拍卖场,竟然能负责追缴,这个就太牛逼了!
这得是什么势力和能量,才有如此底气!?
怪不得会收这么高的手续费!
我问:“这儿的老板你认识?”
大头摇了摇头,脸上有了一丝神往,“我要是能认识就好了……”
我更好奇了,竟然还有让他敬仰的人。
这个人是谁?
台上,第一件拍品拿上来了。
一个锦盒放在了铺着白布的方桌上,拍卖师介绍说:“这是战国的白玉螭虺纹剑璏!璏是剑饰的一种,是镶嵌在剑柄、剑鞘上,用作装饰的玉质附件……”
“这件玉螭虺纹剑璏品相完整,无缺无裂,请各位上前掌眼!”
说完,他打开锦盒,后退了两步。
陆陆续续有人往台上走,有一饱眼福的老板,多数还是圈里人。
蓝翠莲和那个矮个中年人也站起了身。
梁康时问我:“看看去吗?”
我点了点头。
一般来说,无论是正规拍卖,还是黑市拍卖,前几件拿出来的东西都不会太好,预预热而已。
拍卖师并没有维持秩序,这些人却自动排起了队伍,围着方桌绕一圈。
前面有人上手,后面的人就停下来。
等这人放下以后,或是上手细看,或是低头细瞅,就下了台。
无论是否感兴趣,没人在台上表现出什么。
我跟在了那个中年人身后,目光越过他的头顶,正好看到蓝翠莲洁白细长的脖颈。
很快就到了近前。
锦盒并不大,里面放着一块长条方枕形的白玉。
整块玉呈鸡骨白色,拱形顶,正面浮雕着一只蟠螭,略带一些皮色。
蟠螭面部正视朝前,双角后伸,身体呈s形的爬行状,尾巴卷曲下垂,彷佛在腾云驾雾。
蓝翠莲说:“温老师,您费心掌掌眼!”
“要得!”
姓温?还是四川人。
我这才想了起来,去年翰海拍卖在昆仑饭店大堂做秋拍预展,邀请我和庄老师去了,这个行温的就在现场了。
叫什么了?
温……温石!
对,就是叫温石!
在那种场合,自己和老师众星捧月,好多人过来自报家门。
本来这种小人物,一般人不会有意去记他。
只是这人一口川普,我又有些职业病,所以才会留下印象。
温石拿起那件玉璏翻看了一会儿,放下了。
我的眼睛一直没离开他的脸,他的表情告诉我,他认为这是真品,但兴趣并不大。
两个人绕过方桌,正好和我们面对面。
蓝翠莲抿嘴一笑,“武老师,你的那位张总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