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有些怨恨杨宁,如果不是他拦着自己,许宏林不会被人扔下楼,许宏鸣也可能不会死!
这时候想起我来了,早干什么去了?
可这话不能说,也不好说,毕竟他也不想这样。
不是忍无可忍,不到万不得已,他肯定不想放我去,毕竟闯下祸事后,背锅的是人家。
京城到千山有点儿绕,接近700公里。
没有直达的飞机,不如开车痛快!
所以我也没有犹豫,回家取了些东西,喊上唐大脑袋就出发了。
后半夜两点半,我们到了千山市第二人民医院。
这家医院很老了,也比较偏僻,病人不多。
八局五处的王华,在住院处门口接的我们,五处负责跟监,就是对外国间谍的跟踪监察。
王华今年41岁,我们在局里见过,简单握了握手,也没寒暄就往里走。
大厅空空荡荡,回响着我们的脚步声。
“教官,”王华低声说:“许阿姨还不知道,宏林身体和情绪都很差,半夜打了两只安定才睡着……”
我点了点头,“麻烦安排两间病房,让其他人先休息!”
“安排好了!”
一行人来到了三楼,走廊静悄悄的,一间病房门口站着个年轻人。
“小沙,这是咱们局的武爱国武教官,这是五处的沙勇军……”王华低声介绍说。
我伸出了手。
“教官好!”沙勇军很年轻,面皮白净,有些腼腆。
我没过多客气,点了下头,轻轻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个双人间,另一张病床空着,许宏林脸都是肿的,头上缠了好多纱布,手脚打着石膏。
他睡了,淤青的眉头紧紧皱着。
我转身出了病房,关上门后说:“二壮,江武,你俩值班!”
“是!”
两个人答应一声,进了房间。
“老唐,”我看向了唐大脑袋,“你们去睡觉,我和王组长聊一会儿!”
沙勇军呆愣愣站在那里。
王华蹙着眉,狠狠瞪了他一眼,小伙子这才反应过来,“来、来这间房休息……”
他带着老唐、崔大猛、三胖子和刘老四进了旁边病房,王华带我进了对面病房。
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了床上。
我给他点了根烟,“说说吧,这边是什么情况?”
王华抽了口烟,“宏林干活的这家工地,是千山市光辉集团开发的,打他的人是个承包扎钢筋的包工头,名叫刁建安,社会上都喊他刁三儿!”
我静静听着。
“宏林说,他在工地做了一段时间后,时不时感觉有些恶心,浑身没劲儿,吃不下去多少饭。”
“一开始的时候,以为自己就是小感冒,舍不得买药,就硬挺着。”
“没几天发现,不止他一个人这样,还有几个工友也出现了这种情况……于是又给工棚放风,又用熏醋,都没什么用。”
我眉头皱了起来,什么情况?
难道有人给他们下毒?
为什么呀?
我没问,继续听他说。
“于是宏林就去找刁三儿反映,看看是不是伙食出了问题……”
“一开始的时候,刁三儿挺当回事儿,可怎么查都没有问题,虽说食堂卫生一般,可绝对不至于中毒这么严重!”
“接下来,大伙开始拒绝吃食堂的饭菜,跑出去吃路边的盒饭。”
“没想到的是,这么折腾,情况还是没什么改善。”
“越来越多的工友开始食欲不振,到也不是多严重,大多数人还是没什么感觉。”
“一天晚上闲聊,有人说能不能是撞邪了?”
“这个话题一起,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儿,大伙就和刁三说了,结果可想而知,挨了顿臭骂!”
“于是这些不舒服的工友偷着凑钱,请了个先生,好顿折腾……”
这时。
咚咚咚,响起了敲门声。
“进!”我说。
江武推门进来了,“武爷,人醒了,要见您!”
我连忙站了起来,“走!”
许宏林看到我后,眼泪就下来了,“武老师,我二哥、二哥没了……”
我坐在了床边。
他抓着我的手,眼泪将下巴上的纱布都浸湿了。
“三哥别哭,放心,我既然来了,一个都跑不了!”劝了好一会儿,他的情绪才稍稍稳定一些。
“刚才王组长说了一些,你们在工地请了个先生,后来呢?”我问他。
王华说:“你和我已经说过一遍了,太累了,还是我说吧……”
许宏林摇了摇头:“没事儿,真没事儿!”
我安慰他说:“慢慢说,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咱们就想办法解决,这个仇,我肯定给你们报了!”
“嗯!”许宏林点了点头,眼泪又下来了,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才说:“确实请了个师父,可没什么用!大伙还是不舒服,干活没劲儿,进度越来越慢,刁三儿开始着急了。”
我有些奇怪,“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你带头罢工了?”
“没有,”他急了,“从来就没有过,赚钱要紧,扯那个蛋干啥?!”
这就怪了,怎么和千山市局那位大局长的口供对不上?
“那为什么?”我问。
“我觉得是因为一个人。”
“谁?”
“半个月前,大概是4月中旬的一天……”许宏林有些气喘,我帮他调整了一下姿势。
他这才继续说:“那天,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来了工地,我发现他四处转悠,就问他找谁……”
“小伙子文质彬彬的,看着不像坏人。”
“他把我拉到一边儿,问这些干活的人有没有不舒服的情况。”
“我有些懵,以为他会点儿什么,就把最近一个多月以来的事情说了,正说着,刁三儿开着车过来了,不容分说就把小伙子赶走了。”
“当时我还挺后悔,忘了要联系方式,如果他真能看出点儿什么,是不是能有解决办法,哪怕再花点儿钱,我们也认了!”
“这年头赚钱不易,这个工地还行,起码没拖欠工资,当然想一直干下去……”
“事情过去了,小伙子没再来,大伙每天继续出工干活儿。”
“然后……前天……不对,应该说是大前天,5月3号的下午!刁三带着一些人过来了。”
“这些人不容分说,把我从脚手架上扯下来就是一顿暴打,还骂我乱说话什么的……”
“我被打懵了,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们就一直打,不停地打!”
我也一头雾水,问题肯定出在了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身上!
他是谁?
来工地做什么?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