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女人身上有[硬墩儿]!
她将现金平铺在了小腹前,因为太多,并排四沓,铺了两层。
八万块!
怪不得这么富态!
这并不是我有什么透视眼,全凭经验。
我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她,分析着她可能从事的职业。
几分钟后,我有了结论。
她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个医生!
原因有二:
一,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双氧水消毒液味道,很轻微,普通人不会注意;
二,她坐在折叠凳上以后,首先就是擦小桌板,用的还是一种含酒精的消毒纱布,只要不是有洁癖,这种东西普通人不会用。
可她没有洁癖!
如果有的话,刚才往中铺放包之前,她应该拿出自备的床单铺好。
另外,她有些不安,或是在担心什么。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她的孩子在西安工作,生病了!
之所以说她孩子已经工作而不是上学,是因为她的年纪超过五十岁,孩子应该早就毕业了。
为什么说病了,而不是买新房,这是从她略有焦虑的神情中判断出来的。
结婚买房是喜事,即使对另一方不满意,也只能是气愤。
而不是担忧。
当然了,病的也有可能是丈夫或者父母。
但我更倾向于孩子。
这是直觉。
不需要去验证什么,因为我对自己这双眼睛十分自信!
只是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把这么多现金随身携带?
这是个知识女性,应该知道把钱存到邮政储蓄就可以了,异地是能取出来的,无非是多花一些手续费而已。
这年头出门太不方便,除了邮政储蓄,其他银行异地取款,只能通过转账和汇款的方式。
所以大部分人出门办事或做生意,只能带现金。
当然了,对于我们这个行业来说,这是好事情,不然怎么活?
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这时,唐大脑袋他俩回来了,看模样都挺兴奋。
他瞥了一眼那个女人,“哥,抽根烟去?”
我点点头,下地穿鞋。
我发现,老疙瘩在偷瞄人家。
三个人来到车厢连接处,我拿出烟,分给他俩。
唐大脑袋刚要说话,老疙瘩嘿嘿笑了起来:“又一只肥羊!”
“说啥呢?”唐大脑袋有些懵。
我并不奇怪,或许他在某栋楼下,扫一眼窗户,就能看出来谁家最富裕!
但看人的眼神,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我吐出一口烟,“说说!”
老疙瘩揉搓着下巴,“那老娘们小肚子位置放了不少钱,她坐在那儿我不好说,不过,不会低于五万!”
我问他怎么看出来的。
他说:“姿势,她的姿势太不自然,明显不是很舒服!”
“而且她里面穿的应该是条薄绒裤,有个位置出现了一个直角,那是边缘位置一沓钱顶的……”
我又问:“那你说说,她是做什么的?”
“上班的,坐办公室?”他沉思起来。
唐大脑袋没再说话。
我也不打扰他。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看出这些,已经相当不错了!
我能看出至少有八万块钱,那是因为女人在我面前时,抬起手臂往中铺放包儿,自然能看的仔细。
而老疙瘩看的时候,女人只是坐在那里,难度增加了一倍不止。
他喃喃道:“我闻到了酒精味儿,酒厂的?不对不对……”
又过了一会儿,他缓缓摇头,有些不太好意思。
我竖起了大拇指,由衷赞道:“老疙瘩,你这眼神儿已经很牛逼了!”
他两只手相互搓着,“哥,你觉得她干嘛的?”
“十有**是个大夫!”
“大夫?”他眼睛亮了。
我又问:“能看出来她这些钱干嘛的吗?”
他愣在了那里,手指间的烟都灭了,才摇了摇头。
“小武哥,我经验太少,看不出来!”
我说:“不是经验问题,是时间太短!”
“哥,就她吧!”他说。
我看向了唐大脑袋,“大脑袋,你和老疙瘩说过咱们的规矩吗?”
他点了点头。
我瞅着老疙瘩,“你现在回去,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人,回来告诉我,她这些钱是做什么的,然后再说能不能下!”
“好!”他也没二话,把烟头扔进了烟灰缸里,转身就回去了。
我按灭了烟,问唐大脑袋:“说说吧,刚才有什么收获?”
“4号卧铺车厢有个胖子,老疙瘩说他肯定是个官儿,还说他手上那个皮包里面,应该有黄鱼……”
我不由一怔,“金子?”
“对,我俩走过去的时候,这个人从5号车厢过来的,应该是着急赶的这趟车,上车后补的卧铺票!”
“我们错身儿的时候,老疙瘩用手托了一下那个皮包!”
“他说太沉了,最少也得有十一二斤……”
我歪着身子往车厢里看,没想到老疙瘩竟然坐在了女人对面,两个人在说着什么。
我问清楚了位置,让他等我。
这趟车的卧铺在后面,一共六节,从后往前,从1号至6号。
过了6号是餐车,穿过餐车才是硬座车厢。
我一路往前,穿过3号车厢,刚进4号,就见一个带着导演帽,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白胡子老头迎面走来。
他走的不快,我看到了一双不安分的眼睛。
这是个经验老道的[望手],而且年纪也没这么老!
我不动声色往前走。
交错的刹那,我闻到了一股年轻人的味道,果然不是什么老人。
或许有人无法理解,怎么年轻人和老人的味道会不一样?
是的,确实不一样!
老人味儿不好形容,直觉上是暮气,嗅觉上和油脂味道有些相似。
最主要的原因,是老年人各种知觉随年龄渐渐退化了。
尤其是味觉。
酸甜苦辣咸中,老人对“咸”味退化的最厉害,对“酸”最敏感。
连锁反应是皮肤油脂分泌出现了变化,再加上疏于洗澡,就有了一股独特的味道。
年轻人不一样,即使一身汗臭,也有着一股朝气。
可以肯定的是,我没见过这个人!
因为他那双眼睛我并不熟悉,他看向我的时候,也是毫无波澜。
41次列车,一直都是太原老军手下高潜的专线儿,已经跑了四五年。
太原老军,大名杨明军,绰号老军,人称军叔,在太原道上也是响当当的人物。
高潜跟了他好多年,这条线更是熟门熟路。
难道这人是高潜的手下?
可自己怎么没见过?
我听到了后面的关门声,这个人已经去了下一节车厢。
来不及细想,我看到了7号下铺那只肥羊。
这人年约四十岁出头,长得方头大脸,肥嘟嘟的双下巴。
他没脱鞋,半躺在下铺。
身子倚着棉被,盖着一件大衣。
他手里拿着一张《参考消息》,但心思明显没放在上面。
这个人,神情有些惶恐!
对,就是惶恐!
他鼻尖有汗,分头也有些乱,一双小眼睛机警地看向了我。
我不过匆匆一瞥,就走了过去。
没看到唐大脑袋说的那个皮包,应该是藏在了被子或枕头下面,这说明刚才过去那个踩点儿的假“老头儿”,并没发现他有[硬墩儿]!
好事儿,有竞争对手会很麻烦!
我谁都不怕,可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如果他真是高潜的人,我就不能和他抢活儿,因为我这种行为本就属于[越线]
[越线],指上了不属于你团伙的车次。
在道上,这种情况时常发生。
懂规矩的,上车后一定会提前打招呼,下货后还会主动拿出一半来。
我和高潜有旧,他了解我什么性格,所以不需要去做这些。
可如果双方[撞线]了,我就得守规矩。
[撞线],就是上了同一趟车。
我心里有底的是,高潜他们从来不单打独斗,所以这个人很可能和我一样,都是[越线]的!
我先不去想他。
此时要做的,是要推算出肥羊的身份,评估一下是否可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