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飞鸢在药玉空间的唠叨憧憬中,小心细致地给少年擦拭干净身体。
擦拭到某一处时,她飞快看了一眼就默默看向了别处。
浑身哪里都擦拭过了,唯独那一处,她不敢看也不敢碰。
景飞鸢将脏水倒掉,然后费力地半拖半拽将少年拽到了木屋里,又一路扶到二楼。
将少年放在床上时,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她跌坐在床上,一边喘气一边让药玉空间把煜儿唤醒。
她得让煜儿确认一下,这少年是不是小舅。
七彩的光芒围绕着煜儿一闪烁,煜儿就迷迷糊糊睁开眼睛。
他伸出小手揉了揉眼睛,忽然就被躺在身边的人吸引了注意。
他慢慢转头,看到旁边少年的脸庞时,他开心得像个小兔子一下子就蹦起来趴在少年身上了,“小舅!小舅!小舅!”
景飞鸢赶紧伸手去拉他,“小舅身上有伤,别压坏小舅了。”
煜儿乖乖随着娘亲的拉扯而后退,他看了一眼小舅,又转头看了一眼娘亲,那双眼睛睁得圆溜溜的,想不通为什么睡一觉起来就能同时拥有娘亲和小舅!
“娘!”
他伸出小手轻轻摸了摸娘的脸,又伸手摸了摸小舅的脸。
“小舅!”
他弯腰抱了抱小舅,又转身抱了抱娘亲。
这样来回两次后,他激动得直蹦他的小身子,都不知道要抱谁更好了。
景飞鸢看着这傻小子忙活,也忍不住好笑。
她把煜儿抱过来亲了亲,然后带着煜儿去外面尿了尿,就把煜儿塞进被子里,跟少年躺在一块。
她轻轻摸着煜儿的小脑袋,“你跟小舅一块儿睡觉觉,娘去给你们找饭饭吃,好不好?”
煜儿虽然听不大懂,但是能跟小舅躺在一块儿,再也不用孤零零一个人,他就很乖。
这次他没有再缠着娘亲不让走,他小手抱紧小舅的胳膊,靠在小舅怀里咯咯直笑。
景飞鸢对药玉空间说,“这次就不用让煜儿睡过去了,有他依赖的小舅陪着他,他会乖乖在床上玩的。”
药玉空间答应。
景飞鸢又看了看这一大一小两个男孩,挥了挥手告别,下楼离开。
她站在院子里的草药前,回头望着小木屋。
她告诉药玉空间,“若我还没进来,这少年就提前醒过来了,麻烦小玉让他昏睡过去,不能让他离开这床,不能让他发现药玉空间的秘密。”
药玉空间再次答应。
景飞鸢这才离开空间。
她回到荒芜的草丛里,深一脚浅一脚走回悬崖底下,仰头望着高高的悬崖。
她绕着悬崖峭壁走了一圈,然后在悬崖另一边发现了一条可以往上攀爬的藤蔓,藤蔓有手腕粗细,藤蔓后面的悬崖上有人工敲击出来的坎,可以上脚踩,应该是采药人悄悄弄出来的不为人知的一条天路。
景飞鸢弯唇。
她就知道这悬崖肯定有路上去。
毕竟前世那个女神医就经常下来采药,还在这里捡到了麒麟玉。
她将裙摆扎起来,抓着藤蔓往上攀爬。
藤蔓湿滑散发着淡淡的土腥味,爬起来很受罪,景飞鸢咬牙强忍着,一步,一步,拼尽全力往上爬。
她的弟弟还在上面心急如焚等着她。
她必须尽快上去。
她不能放弃,她必须上去。
景飞鸢一直给自己打气,哪怕手掌心已经被磨破了皮,痛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她也没有放弃。
终于,在她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的时候,她距离悬崖顶部只有两丈高了。
而藤蔓到这里就结束了。
景飞鸢望着悬崖顶上,皱眉。
难怪这条下悬崖的路没有人发现,因为这一丛藤蔓长在鹰嘴下面两丈处,得采药人自己用绳索绑着树木从鹰嘴崖往下攀爬才能抵达这藤蔓所在处。
光是站在鹰嘴崖上往下看,根本无法从浓雾里看清藤蔓。
也不知道第一个发现这条路的采药人有多么胆大,竟然敢冒死下鹰嘴崖。
或许,也是为生计所迫吧。
景飞鸢没再多想,她扯开喉咙,大声喊——
“鹤儿!”
“景寻鹤!”
“鹤儿!”
鹰嘴崖上极其安静。
景寻鹤担心姐姐,一直蹲在那里不敢走远,他在数着数等着姐姐回来。
因此,悬崖底下刚传来姐姐的声音,他立刻就听见了。
“姐姐!”
他眼前一亮,飞快站起身来。
他强忍着害怕,哆嗦着靠近悬崖边,往下喊,“姐姐,你在哪儿?”
景飞鸢说,“我在悬崖下面两丈处,我马上就要扔一条绳索上来,你抓好了,绑在大树上,我好抓着绳索上来。”
景寻鹤大声答应,“好。”
悬崖下两丈处,景飞鸢一手紧紧抓着藤蔓,一手从空间取出之前偷偷拿的绳索,然后,她攥着绳索一头,又将绳索另一头绑上一条小树枝,用尽力气将绳索和小树枝往上扔。
扔第一次,没扔上去。
她没气馁,又扔第二次。
连续四次都失败了,她这一次抬脚一踹山壁,抓着藤蔓往后一摆,再借着这摆出去的位置往上抛绳索。
终于,绳索抛上去了。
一直趴着等绳索的景寻鹤看到绳索扔上来,他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小树枝。
他激动道,“姐姐我抓住了,你等等,我很快的!”
他抓着足够长的绳索飞快奔向悬崖边的大树,将绳索绕着大树绑了两圈,打了个死结,然后又用力扯了扯,确定不会松开,这才跑到悬崖边上。
“姐姐,可以了!”
“好。”
景飞鸢应了一声,抓着绳索拼命往上爬。
绳索比藤蔓更割手,她本就已经破皮的手,被绳索割磨得鲜血淋漓。
她忍着这蚀骨剧痛,一边飙泪一边往上爬。
终于,她爬到了悬崖的鹰嘴下面。
她看着弟弟趴在悬崖上朝她伸手,她笑着一手抓绳索,一手抓弟弟的手,在弟弟哭着拽她的力量下,终于爬到了悬崖上面。
“呜呜呜姐姐……”
她刚坐稳,景寻鹤就颤抖着抓住她的手,哭了出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鲜血淋漓,看着的确很吓人。
动了动手指,她当即疼得嘶了一声。
不过这点伤不碍事,比起让煜儿认祖归宗,比起让她和家人拥有安亲王做靠山,这点伤算得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