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区区一个卑微商户女,又是个刚和离的女子,还跟前夫和婆婆在众目睽睽之下闹得那么难看,在许多人眼中她的名声已经不好了,这样的她,王爷怎么会对她有意呢?
一个权倾天下让无数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趋之若鹜的王爷,即便膝下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还是能娶朝中任何大臣的女儿,这样尊贵的男人,怎么会对她有意?
她们的身份悬殊,总是让她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而男人的偏爱和照拂,男人的一举一动,又总让她觉得,她不是在自作多情,她没有会错意……
她心里像小猫在挠,可她不敢问,也不敢戳破。
她只能被动等着。
她卑微的身份,让她根本不敢多问什么。
一路上再无人说话,山路上只剩下呜咽的风声。
很快,一行人下了白云山,来到官道上。
景飞鸢看着停靠在路边的华美马车,又提起了一颗心。
这是王爷的马车,她不会骑马,她难道要跟王爷同坐一辆马车吗?
姬无伤察觉到景飞鸢的局促,笑着将已经靠在他肩头睡着的煜儿交给景飞鸢,“景姑娘抱煜儿上去吧,本王骑马。”
景飞鸢抬头望着这个男人。
原来如王爷这般高高在上的身份,也可以做到如此体贴,远比她的渣前夫好千倍万倍。
景飞鸢清楚自己不会骑马,就没矫情推辞,欠身行礼道谢,“多谢王爷,民女不会骑马,那民女就听从王爷的安排了,辛苦王爷——”
姬无伤莞尔,“本王不辛苦,劳烦景姑娘半夜来白云山接孩子,景姑娘才是真的辛苦了。”
他示意景飞鸢上车。
景飞鸢踩着凳子,钻入马车里。
抱着煜儿坐在舒适柔软的马车垫子上,鼻尖萦绕着独属于姬无伤的熏香,她看着马车里属于男人的一切用具,这颗打从下山就一直没能平静下来的心,又噗通跳了起来。
她紧紧抱着怀中温暖的孩子汲取力量,透过车帘望着外面的男人。
看着男人翻身上马,挺直脊梁在前面优雅贵气地骑行,她轻轻吐出一口浊气。
这样的人,哪个女子能不喜欢呢?
“呜,娘——”
也不知道是她抱孩子的力气大了些,还是马车颠簸让孩子不舒服了,怀中的煜儿迷迷糊糊醒过来。
小崽崽蹭了蹭娘亲的脖颈,然后转头循着香味看向面前小桌上的一盘盘点心。
他圆溜溜的眼睛眨巴眨巴两下,一边望景飞鸢,一边慢吞吞伸出小手想去拿。
景飞鸢下意识抓着他的手。
他仰头迷茫望着娘亲,“呜?吃吃?”
景飞鸢亲了亲他的小手,温柔说道,“没有跟人家说,不能碰人家的东西,我们先不吃好不好?”
煜儿听不懂,但是娘拉着他的小手不许他去拿点心,他就乖乖缩着手不拿,只用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点心不转眼。
马车外面,姬无伤隐约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他让马儿放慢步子,来到马车右边。
他用马鞭掀起车帘,微微弯腰问景飞鸢,“景姑娘,怎么了?”
景飞鸢侧眸无奈望着忽然出现的男人。
她都已经很小声了,怎么还是听见了?
她指着点心,“王爷,煜儿想吃点心。”
姬无伤笑道,“好啊,你陪他一起吃,本就是为你们准备的,松软好消化,不用怕积食。”
说完,他便要放下车帘。
可一抬头,他看到前面跟张玄共骑一马的美少年又在回头警惕盯着他,好像随时都会炸毛——
他微微眯了眯眼,忽然冲美少年勾唇一笑。
然后,他低头向景飞鸢伸出手掌,“景姑娘,可否给本王一块?”
景飞鸢一愣,立刻给他拿了一块牛乳糕。
刚放进他手掌心,景飞鸢又迟疑道,“王爷要吃哪一种?”
姬无伤漆黑眼眸凝视着她,含笑将糕点和她的手指一同握紧,“这个就挺好。”
“……”
景飞鸢看着自己的手指被男人的手指握紧,一瞬的恍惚后立刻红着脸颊将手抽了回来。
她飞快看了一眼姬无伤,手指抓着车帘拉下来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挡住了,她还能听到姬无伤在外面低沉愉悦的笑声,隐隐约约还听到了阿澜在前面骂谁臭不要脸的叫骂声。
笑声如同就在耳边响起,她看了看自己被人家抓过的手指,又羞又恼,红着脸颊低头埋进煜儿的小怀抱里。
“煜儿,你爹爹怎么这样……”
她跟儿子轻声告状,“你爹爹有点坏,他变了……”
明明前几天还是个正经人,跟她也保持着距离和分寸,怎么今晚一见,这个男人好像变了个人一样?
难道是他皇兄死了,他心情好?
或者是没有了皇帝在一旁虎视眈眈,今后再没人能威胁到他,他就彻底放开了?
还是说,燕离澜之前赖她怀里的画面刺激到了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无师自通的跟燕离澜较上劲了?
不管是哪种,这个男人的变化,都让她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
煜儿不知道娘亲在干什么,他扭头看了看小桌上的点心,偷偷摸摸伸小手拿了一块,飞快塞进嘴巴里,跟小仓鼠一样偷偷咀嚼。
哼,马车外面那个人都能吃,他也能吃。
他要吃。
趁娘亲不注意,多偷吃几块。
于是,等景飞鸢调整好情绪,从儿子怀中抬起头来,就发现儿子的小嘴巴鼓鼓囊囊,桌上的牛乳糕已经少了一半。
发现她抬头了,这个小崽崽还狡猾地停下嘴巴不再咀嚼,乌溜溜的的眼睛看着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她又好笑又无奈地亲了亲小崽崽脑门。
啧,这哪里是个小鲸鱼,这分明是个小馋猫。
……
安亲王府。
景飞鸢拉着煜儿的小手,跟随高大的姬无伤步入王府,径直来到一个清幽的院子里。
景飞鸢和煜儿四下打量院子,姬无伤在母子俩身后含笑跟着。
他承认他存了私心,故意将景姑娘母子俩安置在自己正院旁边的梧桐苑里。
以后,他走几步就能看到景姑娘了。
他止步于房门口,站在廊下对景飞鸢说,“皇兄驾崩,宫中事务繁忙,本王得回宫坐镇,景姑娘就在王府好生歇息,明日本王再回来看你和煜儿。”
景飞鸢虽然觉得最后一句话有些暧昧,但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装糊涂,“好的王爷。”
想起屡次跟她作对的骄阳郡主,她又问,“王爷,我陪煜儿来了王府,那骄阳郡主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