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何妍的出现,叫人群顿时变得静默无声,许成博站在人群中央,转过头看她,眼神复杂难辨,有愤怒,也有委屈,更多的却是掩不住的痛苦和失望。也是在这一刻,何妍真切地感受到了这个男孩子对自己有着异样的情愫。
他看看她,又回过头去盯了那两个女生一眼,再没说什么,提了自己的书包便往人群外走去。
“许成博。”何妍淡定地叫他的名字,又道:“你的节目快到了,去后台准备一下。”
许成博到底给了她面子,脚步顿了一下,转过身大步走向后台。
何妍这才看向当事的那两个女生,被打的那个捂着脸低下头躲避着她的目光,而她身边的同伴却挑衅地看过来,问:“何主讲,难道许成博打了人就这样算了吗?何主讲想袒护他吗?”
何妍一脸认真地答道:“当然不能就这样算了。不过现在我们正在彩排呢,因为这件事耗着大家的时间不太好。方甜甜,是叫方甜甜,对吧?你先坚持一下,等许成博唱完这首歌,我叫他带着你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放心,回来晚点也不怕,你们辅导员那里我会替你们请假。”
被甩耳光最大的伤害是心理而不是生理,去医院检查更是犯不着,何妍这样一说,反而叫那两个女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刚才出头的那个继续说道:“去医院用不着,你叫他当众向我们道歉就行了。”
“道歉是一定要道的,不只是要道歉,他还要写检查的。不管怎么样,男生都不能打女生,这是原则问题。”何妍淡淡一笑,特意顿了顿,才又语重心长地说道:“不过作为女孩子,整天把个‘婊’字挂嘴边上也不对,这是素质问题。你们说是不是?年轻女孩人长得本来挺漂亮,可一张嘴容貌就打折,多冤啊!遇到嘴笨的冲动起来会打你,遇到那嘴毒的,回你一句‘心里有屎,看什么都是屎’,你岂不是要吃哑巴亏?”
周围就有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那两个女生脸上却是时红时白,脸色难看。偏何妍说话不留把柄,又是一副主讲苦口婆心教育学员的口吻,叫人想挑刺都挑不出来,除了直接撒泼开撕,还真没别的法子。
可她们也就有背地里说说闲话的胆量,真的当面开撕,她们又不敢,不管怎么说,何妍都是主讲。
何妍也没再理会她们,只拍了拍手,高声道:“都别围着了,该干嘛干嘛去!”
那两个女生率先扭头走掉,人群随即也就跟着散开,大家把注意力重又放回到舞台上,虽大都把之前表演着的节目内容错过去了,可在表演者下台的时候,还是毫不吝啬地给予了热烈的掌声。
灯光忽暗忽明之后,音乐适时地响起,何妍只听了几秒钟就听出那是blue乐队的《umakemewanna》,本是一首节奏感很强,很能调动现场气氛的歌,可等前奏过后,调子却意外地缓了下来。
她诧异地抬头去看,舞台上,许成博独自坐在一把高脚椅上,怀抱着吉他,低着头轻声吟唱,木吉他的清澈干净的音色配合他温柔和润的唱腔,听起来分明极悦耳的,可却叫人忍不住淡淡的悲伤。
何妍不觉微微皱眉,一时竟对这个青春期末期的大男孩感到棘手,他貌似觉得给她带去的麻烦还不够多,非要再给她找点事情做才好。
果不其然,翌日上午学屋管理员就又召见了她。何妍早有准备,波澜不惊地反问学屋管理员:“管理员,我觉得我处理的没错,您说我哪句话说得不对了?”
她哪句话都没说错,还真叫人抓不到把柄。学屋管理员也拿她没法,最后只能不痛不痒地说道:“现在学员都不好惹,还是应该注意些的,尤其是在和学员交往过程中,要注意把握距离,把握尺度。”
若在以往,何妍绝不会受这种话,可在经历过傅慎行之后,这些话、这些事对她来说已是不痛不痒,无关紧要,她没心思和学屋管理员在这里纠缠此事,闻言只是微笑着点头,应付道:“行,我以后注意。”
她态度这样好,学屋管理员倒觉得有点对她不起了,又补充道:“小何主讲,你放心,学园对你还是很信任的,好好工作,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得到。”
何妍依旧是淡淡微笑,“我会的。”
她回自己办公室,拿出那部秘密手机出来看,老同学没有给她回信,该是还没有查到什么有用信息。她把手机关机重又放好,在纸上随手涂写“傅慎行”与“沈知节”各自的事件点,猜他们有可能产生交集之处。
傅慎行三年前出国,而那时还有个沈知节留在狱中,既然现在的傅慎行是沈知节,那彼时的沈知节是谁?而原本的那个以弱冠之年执掌傅氏,短短几年时间就把傅氏企业发展成如今的经济大鳄的,天之骄子般的傅慎行,他又去了哪里?
难道是灵魂重生吗?沈知节死了,却在傅慎行身上重生,两个灵魂交融在一起?不然,以亡命徒沈知节之资,又如何驾驭得了傅氏这头大鳄?哦,傅慎行现在还在西国,他竟然还会西国语!
这除了鬼魂附体,还有更好的解释吗?
不,她不相信,人死魂灭,重生不过是人们臆想出来的荒谬事,现实中绝不存在!
既与灵魂无关,那必然是在三年前真的“沈知节”就已经被从狱中偷偷换出,假的那个替他入狱,而真的这个却以“傅慎行”之名出国。可这两个大活人又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下对换的?会不会留下什么可以追查的痕迹?谁能待在狱中严守着秘密,平静地等候着死亡的到来?那个最终被执行死刑的人,他会是谁?
如果,陈警官还活着,那就好了。
何妍不觉微微抿唇,迟疑了片刻,站起身来先把自己涂画的那张纸碎掉,这才穿上大衣出门。楼下大厅就有插卡的公共电话,她却视而不见,径直出了教务楼大门,在路边上随便找了个电话亭,给陈禾果打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陈禾果才接起来,听到何妍声音似是有些惊喜,道:“何主讲,真是巧啊,我刚进了你们h高级学园园门,正准备去外语系找你呢!”
何妍也觉得巧,问清了她在哪个学园门,叫她沿着直路慢慢往里走,自己则快步走过去接她。陈禾果的速度显然要比何妍慢很多,何妍直走到游泳馆前,才迎面看到了她。
她不是一个人。
何妍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大步地走上前去,礼貌地弯下腰来,望向轮椅上的那位老人,说道:“陈妈妈,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