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黄昏后,叶县黄氏一族本家的二子黄绍,赶在昆阳县闭城前来进入了城中,来到了‘黄氏布庄’前。
此时天色已暗,黄掌柜点着油灯等候着,瞧见黄绍带着几名随从走入铺内,他连忙迎上前去,口中称道:“二爷。”
“叔。”
黄绍拱手回了礼,当即问道:“你让小六送来的东西我看了,你让他传达的话,我也听了,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黄掌柜抬手说道:“一时半会也说不完,我已吩咐人备下酒菜,二爷先用饭如何?介时我再详细解释。”
“好。”
简单抹了把脸,黄绍在黄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了店铺二楼的一间隔间。
此时黄绍也是饥肠辘辘,胡乱吃了一些。
旋即,他放下碗筷,用随身携带的手绢抹了抹嘴,旋即,他便从怀中取出了那份传单,问道:“据小六说,这份东西是黑虎贼的人送来的?”
“对,也不对。”
黄掌柜解释道:“确切地说,送来这份东西的人,他们自称是‘昆阳兄弟会’的人……”
“昆阳兄弟会?”
黄绍愣了愣,眼神略有些飘忽。
他发誓,他这是首次听到‘昆阳兄弟会’这个名字,但不知为何,他却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这种古怪而罕见的命名方式,他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对了!
鲁叶共济会!
论名字的古怪与罕见,这昆阳兄弟会与他鲁叶共济会,简直是不遑多让。
“不可能,不可能……”
脸上流露几许惊诧,黄绍忍不住喃喃自语。
注意到黄绍的走神,黄掌柜不解地提醒道:“二爷?”
“哦。”
黄绍这才回过神来,他先报以歉意的目光,旋即看着手中传单落款上那‘兄弟会’三个字,笑着说道:“这个名字,让我想到了一个人……抱歉,叔,你接着说。”
黄掌柜点点头,继续解释道:“尽管这‘昆阳兄弟会’的人一味撇清与黑虎义舍的关系,但……二爷,你知道黑虎义舍吧?”
“唔。”
黄绍点点头说道:“据我所知,那是黑虎贼开设的义舍,主要为招揽人手……这帮人还未被县衙抓捕么?”
黄掌柜摇了摇头说道:“我看是悬了。……前几日,县衙的捕头石原抓到了一个黑虎义舍的干事,那家伙每晚都在黑虎义舍附近的小巷里游荡,向一些不安分守己的家伙分发‘黑虎签’……”
说着,他站起身来,从旁观的柜子里取出一支筷头粗细的竹签,递给黄绍,口中说道:“便是此物。……我用了五百钱,从一名游侠手中换来的。”
黄绍接过那竹签看了看。
乍一看,这根竹签与普通的竹签没太大差别,区别仅在于这根竹签的一侧正中,刻着一个小小的‘虎’字,凹陷处又以黑墨填充,相信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这涂黑的‘虎’字代表着某种讯息。
“这么嚣张的么?在县城公然发放这等信物?”黄绍失笑着摇了摇头,旋即问黄掌柜道:“那个被捕头抓到的人怎么样了?”
“奇就奇在这里。”黄掌柜压低声音说道:“据我打听,县令以证据不足把那人给放了,我再仔细打听,听说是黑虎义舍的管事陈财亲自去县衙,状告那名叫石原的捕头无故抓捕他义舍的干事。”
“……”
黄绍颇感意外地看了一眼黄掌柜,旋即饶有兴致地说道:“你是说,在人赃并获的情况下,县衙把那个疑似黑虎贼的人给放了?”
“是。”
黄掌柜严肃地点了点头:“据说是那人抵赖,称有人给他钱让他那么干,那名石捕头无法证明此人确实是黑虎贼,因而只能将其释放。”
“有意思了……”
黄绍摸了摸下颌的短须,饶有兴致地说道:“你的意思是,县令包庇黑虎贼?”
黄掌柜摇摇头说道:“包庇应该不至于,我觉得多半是投鼠忌器,二爷你也知道黑虎贼这帮人有多么凶悍,去年汝南、昆阳还有我叶县,三个县的县尉带着将近两千名官兵去围剿他们,结果还是被逃走了许多,甚至于,还使得官兵损失惨重……”
“唔……”
黄绍微微点了点头。
汝南、昆阳两县当时的战损,他并不清楚,但他叶县确实损失惨重,最初由叶县高纯率领的五百余名官兵,最终竟只剩下寥寥百余人回到叶县,以至于那位高县尉现如今在叶县骂声一片。
在黄绍沉思之际,黄掌柜继续说道:“据我所知,吕会长多番催促昆阳尽快剿灭黑虎贼,但据我所见,昆阳如今对围剿黑虎贼一事并不怎么上心,我猜测,一来是黑虎贼确实凶悍,昆阳县怕再次围剿不成反而彻底激怒了黑虎贼;二来,这帮贼子可能与县衙达成了什么默契……”
黄绍惊疑地看了一眼黄掌柜,毕竟这话可不能乱说。
仿佛是猜到了黄绍的惊疑,黄掌柜压低声音说道:“二爷,并非我信口开河,你看这些黑虎贼,他们勇悍是勇悍,但他们只顾把持县北两座山之间的要道,除此之外,他们既不抢掠村庄,也不冒犯县城,规矩地不像是一般的山贼,我怀疑他们可能与县衙交涉过,这也解释了昆阳县为何对这股山贼越来越不上心……”
“唔……”
黄绍捋着胡须陷入了沉思。
他曾亲身经历遭黑虎贼抢掠,因此对黑虎贼格外关注。
正如黄掌柜所言,黑虎贼与寻常的山贼大不相同,寻常的山贼打家劫舍、滥杀无辜,但黑虎贼呢?他们迫使山下的村庄向他们屈服,给予报酬让那些村庄帮他们蓄养家禽、家畜,因此当地的乡村虽说畏惧但倒也不恐慌,不至于像其他一些深受贼寇困扰的乡村那般举村逃离。
总而言之,黑虎贼这群贼寇,很有意思,绝非是寻常意义上的山贼。
只可惜这群山贼对他们商贾并不怎么友好,但凡是经过他们山下的商队,都要被迫上缴大约货物两成的‘买路财’,这便是他鲁叶共济会与黑虎贼最大、也是最根本的利益冲突。
正因为这份冲突,黄绍原以为双方的利害冲突已难以化解,但忽然间事情出现了变化,黑虎贼居然派人到他店铺送了一份东西,这是否意味着,对方其实是想与他们合作呢?
他可不信黑虎贼个个都不识字,看不到那块明晃晃的‘鲁叶共济’的牌子。
想到这里,黄绍沉声问道:“叔,能想办法联系到那个鲁阳兄弟会么?联系到他们的管事。”
黄掌柜毫不意外黄绍会这么说,压低声音说道:“兄弟会在城南有一间工坊,是近几日新开的,雇了城中不少人,二爷若要与其交涉,明日我可以带二爷前去。”
“好。”
黄绍点点头说道:“先去试探试探。”
次日,黄绍在黄掌柜的带领下,带着几名随同前往城南的‘兄弟会工坊’。
这座工坊坐落于县城偏西南的一片建筑群,似乎是一座大仓库改建的,在其周围居住的都是一些穷苦百姓,说实话位置并不是很好。
工坊的门口挂着两块牌子,一块是横匾,刻着‘城南工坊’,还有一块则是竖匾,刻着‘昆阳兄弟会’。
黄绍越看就感觉越像他鲁叶共济会挂招牌的方式——他们也是这么挂的。
“……”
忍不住多看了几眼那两块牌子,黄绍带着黄掌柜与随从走入了那间由仓库改建的工坊。
他粗略一扫工坊内部,便感觉内部十分宽敞,空落落地只摆放着一排一排的长桌,而在这些长桌的两侧,则有许多人坐在凳上编织草席,男男女女都有。
从这些人老实巴交的面相来看,大概这间工坊所雇的附近百姓。
可能是注意到了黄绍这群不速之客,立刻就有三五个面相凶恶的男人迎了上前,不客气地质问道:“你们,做什么的?”
黄绍便从怀中取出那份传单,笑着解释道:“贵方昨日派人向我店铺送递了这份,是故……”
一听这话,那三五个面相凶恶的男人对视一眼,立刻就改变了态度,为首一人笑着说道:“是来谈生意的对吧?几位请到隔间小坐,我立刻就去请管事。……请。”
看着对面那几个尽管带着笑容但仍然让人感觉有些渗人的家伙,黄昭镇定地点点头,跟着他们来到了工坊内的一小间隔间,甚至对方还送上了茶水。
虽然这几个家伙冲泡茶水的非常糟糕,甚至还溅到了外面,但黄绍却感觉十分新奇。
毕竟从对方先前凶神恶煞的模样,他不难推测出对方的真实身份。
一群山贼能做到这种礼数,这也真是稀奇了。
“坐着等会吧。”
黄绍对黄掌柜说道,后者微微点了点头。
片刻后,得知此事的陈才便急匆匆地赶来过来,瞧见隔间内果然坐着几个人,当即快步赶来。
此时黄绍几人也注意到了陈才,出于礼数站起身来。
双方拱手施礼。
行礼之后,陈才笑着问黄绍道:“足下如何称呼?”
黄绍拱手回道:“在下黄绍,叶县黄家本家的二子……”说罢,他指了指黄掌柜,说道:“这位是我族叔,在城内经营我家的布庄,昨日收到贵方送来的这份……纸书,我叔觉得我家与贵方或有可以合作的地方,是故派人通知在下。”
“哦。”
陈才恍然大悟,抬手请道:“在下陈财,现为工坊的管事。黄公子请坐,黄掌柜请坐。”
待黄绍与黄掌柜坐下后,陈才笑着说道:“工坊简陋,让黄公子见笑了,这方面我等会逐步改善。”
“哪里哪里。”黄绍笑着摆摆手,旋即问道:“不知贵工坊主要制作何物?是草席么?方才我进来的时候,见到有许多人在编织草席。”
“不不不。”
陈才摇摇头解释道:“那只是暂时的,因为我工坊暂时还未收到什么订单,是故先制作一些草席,毕竟草席这东西用途广,到处都用得着……事实上,我工坊可以承接很多东西,甚至,哪怕是军用的东西,比如箭矢用的箭杆、尾羽,包括制造盾牌……”
黄绍听得十分意外,惊讶问道:“贵工坊有这等熟手?”
“呃……”陈才稍稍尴尬了一下,讪讪说道:“我们可以找专门的工匠教授,我工坊里的人学得很快。”
“……”黄绍张了张嘴,竟不知该说什么。
方才,当陈才说他们可以代军队制作箭杆、尾羽甚至是盾牌时,黄绍心中十分惊讶,还以为自己看走眼了,感情对方只是在吹嘘而已。
等会!
『……为何独独提到帮军队制作?难道这些人……』
黄绍听得有点不对劲,试探道:“陈管事知道‘军市’?”
“军市?什么军市?”
鉴于赵虞还没来得及告诉陈才有关于宛城军市的事,陈才当然不知,听到黄绍的询问,脸上露出几许困惑。
见陈才的困惑不像有假,黄绍顿时就明白了:这位陈管事的上头还有人。
他笑了笑解释道:“军市,即宛城军市,我鲁叶共济会这些年的交易对象,主要就是军市……”说着,他看了一眼陈才,故意问道:“陈管事应该知道吧,我黄家也是鲁叶共济会之一。”
不得不说,陈才终归不如商贾出身的黄绍沉得住气,尽管他听出了黄绍的言外之意,但城府却依旧不足,以至于在听到黄绍这话后,他舔了舔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黄绍。
仿佛是在说:那又怎样?
黄绍立刻就察觉到隔间内的气氛僵了下来,他连忙摊摊手说道:“陈管事别误会,黄某没有别的意思,黄某只是想确认一下,贵方真的希望与我等合作么?……当然,黄某是很希望与贵方合作的。”
听到这话,陈才的眼神才缓和了些。
作为山寨里少数较为机灵的,他这会儿也明白了,对方显然是得晓他们乃是黑虎寨的人,而这,就让他越发佩服他们那位大首领了。
“当然。”
陈才笑着点点头说道:“不知黄公子想如何合作。”
黄绍想了想,笑着说道:“在谈合作之前,先介绍一下我黄家吧。……我黄家主要经营粮米、布绸、皮物等生意,近几年主要以布绸与皮物为主,我家从各地购置桑麻、牛皮,运至叶县,我家在叶县有几间工坊,也雇了些人,制作军中的旌旗,偶尔也做一些皮甲,或者在盾上包上皮物……”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陈才,试探道:“倘若贵方能替我家收购桑麻、兽皮、牛皮等物,我家愿意重价收购。”
然而遗憾的是,陈才摇了摇头:“抱歉,我等不代为收购这些料物。”
『……果然不行么?』
黄绍暗自皱了皱眉,又说道:“那委托贵工坊制造旌旗呢?”
陈才哪知道制作旌旗与皮具是否困难,当即一口答应:“这个自然可以。我工坊的人,学得很快。”
听到这种不负责任的承诺,黄绍简直想笑。
不过考虑到对方的背后乃是黑虎贼,他最终还是忍了下来,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我可以派专门的师傅过来教导贵工坊的人,教导他们如何制作旌旗,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陈才不解问道。
只见黄绍摊摊手,笑着说道:“在下方才也说了,我家人手不足,从各地收购的麻布只能暂时堆放于襄城,能否委托贵工坊到襄城代为搬运呢?”
饶是陈才狡猾远不如商贾出身的黄绍,听到这话也猜到了几分,似笑非笑地看着黄绍。
不过考虑到这是第一笔送上门来的合作,陈才倒也没想过立刻拒绝,他沉思道:“请容我……考虑一下。”
一听这话,黄绍便猜到陈才这是要向上请示,连声说道:“当然当然。”
说罢,他很识趣的起身告辞了。
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待他离开后,陈才便立刻前去拜见赵虞,向后者请示。
此时赵虞就住在城内的一间客栈,每日带着静女逛逛街,顺便关注一下兄弟会的筹建情况,在听罢陈才的禀告后,赵虞为之失笑:“这个黄绍,还真是有几分狡智。”
说起来,这个黄绍与他还真有缘的,当年赵虞说服杨通改变对山下过往商队的抢掠方式时,当时第一个因此逃过一劫的,便正是黄绍亲自带队的商队,而现如今,他想办法要与鲁叶共济会合作,又是这个黄绍率先前来示好。
总而言之,此人不失是一个有头脑的人。
不过,如何回应呢?
赵虞搂着捂住了脸的静女思忖着。
次日,等候在黄氏布庄内的黄绍,接到了陈才派人送去的消息。
他立刻就带着两名随从来到了城南的工坊,拜访陈才。
在见到陈才后,陈才正色说道:“请屏退左右。”
黄绍毫不犹豫,挥挥手示意那两名随从离开。
见此,陈才这才走向黄绍,正色说道:“大首领说了,不必那么麻烦,只要黄公子愿意与我兄弟会在城内建一座织布、染布的工坊,当然,倘若黄公子干脆将贵家在叶县的工坊搬至昆阳,也可以……”
见对方揭开伪装,开门见山地谈论条件,黄绍毫不意外,毕竟他早就知道兄弟会的背后是黑虎贼。
他只是在权衡对方提出的那个条件而已。
在皱着眉头思量了一番后,黄绍重重地点了点头:“可以。”
见此,陈才抬起右手,仿佛握着什么东西的样子。
黄绍顿时会意,伸出手接着,只听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从陈才手中落到了黄绍的手掌。
他定睛一瞧,这才发现那是一块漆黑的木牌,略微有点沉。
拿起来仔细观瞧,他看到这块木牌的一面刻着‘兄弟会’几个字,而另一面,则雕刻有一头徐步向前的长尾虎。
『……这么嚣张的么?或许这昆阳的县衙,不仅仅只是投鼠忌器那么简单。不过……与我何干呢?』
把玩了一下手中的木牌,黄绍不动声色地将其收入怀中,旋即笑着对陈才拱手说道:“那就……日后请多多关照。”
“黄公子言重了,大家都是自己人。”陈才笑着拱手还礼。
相视一笑,心照不宣。
虽说从陈才这边得到了某个承诺,但是否管用,黄绍也不得而知。
两日后,为了证实承诺是否有效,黄绍亲自跑到襄城,组织了一支由二十辆马车组成的商队,运载着桑麻、皮具等货物前往昆阳。
跟先前一样,当他这支商队经过黑虎寨的山下时,立刻就有黑虎贼出现,在道中排成一列,拦住去路,索要买路财。
为首那位手持双刀的山贼头目,黄绍并不陌生,那便是黑虎贼的悍寇之一,王庆。
在示意商队里的随从与护卫莫要轻举妄动后,黄绍亲自来到王庆面前,拱手抱拳打了一声招呼:“王统领。”
那王庆本不搭理黄绍,直到黄绍取出了那块令牌。
只见在黄绍的关注下,王庆夺过那令牌瞅了两眼,待看到令牌背面那头长尾虎时,他嘁了一声,旋即斜睨看向黄绍:“叶县黄家?”
一听这话,黄绍便知道昆阳县城的黑虎贼已经跟黑虎寨这边打过招呼了,连忙说道:“是的。”
听到这话,王庆将手中的令牌丢还给黄绍,淡淡说道:“下次,直接挂你叶县黄家的旗帜,害得老子白跑一趟。……走吧。”
史无前例地,黄绍率领着商队快速通过,并未向黑虎寨缴纳买路财。
见此,商队里的随从与护卫们面面相觑,一脸不可思议地频频看向黄绍。
当日,在率领商队抵达昆阳后,黄绍亲自前往县衙求见县令刘毗,希望后者能允许他黄家在城内圈一块地,用于建造织布工坊与染布工坊,这件事让刘县令又惊又喜,毕竟那意味着税收,意味着政绩。
而此时,赵虞也已收到了黑虎寨那边送来的消息,得知黄绍故意测试了一下那块令牌的作用。
对此他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商贾嘛,向来注重实利,只不过……
『……待黄家与我方的合作传开,相信会有越来越多的鲁叶共济会商贾争相效仿。』
站在客栈二楼的窗口,赵虞目视着底下的街道,暗暗思忖着。
黄家的事,王庆已派人向他提出了异议,或者干脆点说那家伙发了一顿牢骚,当然,这并不足以改变赵虞的想法。
靠劫掠为生,终究无法得到主流世俗的谅解与接纳,因此黑虎众想要生存,那就必须融入主流世俗,与鲁叶共济会的一些商贾合作,在赵虞看来就是一个不错的转机。
假以时日,由他黑虎众扶持的昆阳兄弟会,未必不能取代鲁叶共济会……
想到这里,赵虞不禁有些惆怅。
毕竟当年是他一手建立了鲁叶共济会,而现如今,他却要亲手拆毁它,令其崩解,以免它成为阻碍……
『或许我该去见一见那吕匡?』
赵虞皱着眉头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