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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做的,咱们已经都做了,能否稳住那周虎,就看天意了。”
在回到南城门楼内后,陈勖带着思索的神色对关朔说道。
关朔点点头,旋即与陈勖商议道:“那具体如何撤退呢?夜里么?”
“唔。”陈勖点了下头,沉声说道:“趁着白天的工夫,将此营内剩余的粮食分发给军中士卒,发给他们每人十日左右的口粮,因此空出的粮车,可以用来运载一些伤势较轻的伤卒,其余大件辎重,战鼓等物,为轻装撤退,全部舍弃。”
关朔附和地点了点头,旋即忍不住又问道:“几座营寨,也要留给昆阳么?你知道,昆阳当前缺柴,倘若将我与刘德的营寨留给昆阳……”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计较这些?……你一放火烧营,那周虎不就知道了么?”
摇了摇头,陈勖正色劝道:“只不过两座空营,留就留吧,横竖昆阳只会拆了它们当柴烧,沙河南岸的军营,介时可以放火烧毁,防止被叶县所得……”
“唔。”
在商议完大致后,关朔唤来朱峁、黄康两名大将,将他与陈勖做出的决定高速了二人。
在听完关朔的讲述后,朱峁小心翼翼地问道:“关渠帅,那……城内的兵卒怎么办?”
关朔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陈勖,当即表态道:“江夏义师的兄弟,介时会优先撤退……”
“不是。”朱峁摇摇头,解释道:“末将是想问,关帅您麾下那些在城内的兵卒怎么办?”
“……”关朔沉默了。
原因无他,毕竟为了防止昆阳立刻得知,他势必要留下一支军队,一方面稳住昆阳的军卒,一方面在必要时断后,为大军争取撤退的时间。
至于这支留下断后的军队下场会如何,想想都知道了。
“朱峁!”
陈勖沉声说道:“关帅自有考量,你莫要插嘴。”
“……”
朱峁看了一眼陈勖,低了低头表示顺从,但他依旧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末将觉得,至少要将曹戊撤下来……虽然这场仗并不顺利,但曹戊表现的十分出色,若弃之……着实可惜。”
曹戊是关朔麾下的曲将,而朱峁乃是陈勖麾下大将,二人原本分属两支军队,然而在前一阵子的攻城战中,曹戊暂时归入朱峁麾下,在一段时间的相处后,朱峁对这名曲将很欣赏,因此今日才会顶着渠帅陈勖的压力,为曹戊求情,避免曹戊以及其麾下的士卒被当做弃子。
对于朱峁的行为,陈勖心中十分赞许,毕竟这是仗义的表现。
但问题是,这件事一来不好操作,二来,这是人家长沙义师的内事——他陈勖最多只能替关朔出出主意,劝说劝说,却不能越俎代庖替关朔做主。
听到朱峁的求情,事实上关朔也在犹豫,犹豫是否要单独将曹戊撤下来。
撤下曹戊麾下所有人是不可能的,这个时刻突然在城内大规模轮换,容易引起昆阳卒的怀疑。
“能否叫绿林贼断后呢?”
黄康提出了他的建议。
是的,即便昆阳之战已打到尾声,但绿林贼仍有不少人数。
或许有人会觉得纳闷,难不成关朔竟如此仁义,宁可己方义师将士死伤三四万,却也要保留绿林贼这支‘盟友’?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绿林贼能保存至今,是因为他们太烂了,除了一开始能对昆阳造成一些威胁,在此之后,随着昆阳逐渐锻炼出许多强卒,绿林贼就彻底派不上用处了。
真正的绿林贼怕死,被他们奴役的伪贼则实力不济,这种贼军派到昆阳,充其量只能作为消耗昆阳卒体力的牺牲。
而随着天气逐渐转冷,关朔愈发迫切想要尽快拿下昆阳,因此,他派上了更多的义师士卒,至于绿林贼,则被他抛到了脑后。
直到黄康今日提及,关朔才想起似乎还有那么四、五千的绿林贼。
可这群人能作为断后的军队么?
很遗憾,这群人连作为断后的弃子,都欠资格。
要知道,断后的军队就算是丢子,那也不是随随便便哪些人都能担任的,最起码你得挡住一时的追兵,为大军争取时间吧?
若连这都做不到,那留下断后有什么意义?
倘若关朔留那群绿林贼断后,毫无疑问那帮人会在昆阳追杀出城的那一刻崩溃,自顾自逃命,将他义师的后背,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昆阳卒的刀剑下。
总而言之,像绿林贼那种乌合之众,连作为断后的弃子都不配!
在沉思了半晌后,关朔沉声说道:“你等……且各自准备去吧。”
“是!”
黄康、朱峁二将抱拳离去。
旋即,关朔便吩咐左右护卫道:“叫曹戊过来。”
“是!”
片刻后,曲将曹戊便来到了南城门楼内。
一见城门楼内仅有关朔、陈勖与几名卫士,不见其他将领,曹戊很是不解,小心翼翼地抱拳道:“曹戊见过两位渠帅。”
“唔。”
关朔点点头,示意曹戊入座,待等后者在楼内的椅子上坐下后,他正色说道:“曹戊,我义师必须要撤退了。”
“……”
曹戊愣了愣,旋即点了点头。
他也知道义师要撤退了,这不是就在与昆阳交涉么。
没想到关朔又说了句:“今晚,义师就会开始撤退!”
“呃?”
曹戊一脸惊愕,不解问道:“不是与昆阳……”
仿佛猜到了曹戊的心思,陈勖遗憾地说道:“那是蒙骗周虎的权宜之计,别说我义师并无一千条棉被、三千冬衣,就算有,我义师也不会交给昆阳……”
旋即,关朔在旁接口道:“今晚,一部分轻伤士卒,以及辎重,率先撤退,明日天一亮,全军撤往沙河,撤至沙河南岸……期间若昆阳人发觉不对,禀告那周虎,那周虎必然会意识到自己受骗,是故……”
他舔了舔嘴唇,沉声说道:“……需要留下一支军队断后,为大军争取撤退的时间。”
听到这话,曹戊面色微微一白。
他又不傻,关朔在这个时候单独召见他,对他道出事情,还说需要一支军队断后,他哪里还会听不出弦外之音?
“关帅是希望……希望末将断后么?”曹戊心情复杂地说道。
关朔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
见曹戊用不解的目光看过来,关朔压低声音说道:“我只要求你拖延昆阳一段时间,让我大军足以撤退至沙河南岸……且当中,你可以半途撤离。”
曹戊面色微变,因为关朔那番话分明就是在暗示下,可以在必要时抛下他麾下的兵卒独自逃生。
“关帅……”
曹戊惶惶站起身来,带着几分哀求说道:“城内的义师兵卒,在这段时日每日与昆阳卒厮杀,劳苦功高,不、不可将他们舍弃啊……”
“他们无法在这场撤退中存活。”关朔摇了摇头,叹息着说道:“你不知,我义师失去了定陵,卑鄙的叶县人,趁我义师与昆阳交战时,趁机夺了定陵……我义师无法再撤退至六七十里外的定陵,只能撤往更东边的郾城、召陵,需冒着风雪走上百余里的路程……纵使是轻伤的士卒,也未必能在风雪中幸存下来,更何况重伤之卒?况且,昆阳与叶县也不会任由我义师撤退,必然会派兵追击、堵截……与其让他们冻死在途中,还不如让他们留在昆阳,为其余将士的撤退争取时间。”
“渠帅……”
“够了!”抬手打断了曹戊的话,关朔沉声说道:“我意已绝,你按令行事即可!”
“末将……遵令。”
曹戊张了张嘴,旋即低头抱了抱拳。
看着曹戊颓然离去的背影,陈勖微微叹了口气。
不可否认,关朔的命令很残酷也很无情,但是在大局观上,关朔的命令无疑是正确的。
比如说,大多数的伤卒都无法在这次撤退的途中活下来,既然如此,何必要拖累其他士卒呢?
而这,也正是陈勖没有劝阻的原因。
这就是他义师没能攻陷昆阳、输掉这场战役的代价:必须舍弃一部分伤卒,才能让更多完好的士卒撤回后方的城县,以尽可能地保留实力。
微微摇了摇头,他转头对关朔说道:“我不敢保证能骗过那周虎,但考虑到那周虎的机智与狡猾,只要我义师开始行动,他必然会有所察觉,介时,单凭曹戊手下那些人,我认为无法拖延昆阳许久,我建议预留一支伏兵……待周虎领兵追击时,狠狠挫一挫他锐气,只要击溃周虎,令他放弃追击,单凭叶县,不足以阻挠我义师撤退。”
“唔。”
关朔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而与此同时,赵虞正带着静女、牛横二人,在县衙一间偏屋内做祭祀,因为今日,正是他鲁阳赵氏遭难的忌日。
为了隐秘,且由于时间仓促,赵虞只与静女简单祭祀了一番,由城内唯一知晓内情的牛横站在屋外守着,不得任何人接近。
不多时,东城墙的伍挚急匆匆地来到了县衙,却被牛横挡在屋外。
伍挚急声说道:“牛护卫,我有要紧事要见周首领。”
“现在不行。”牛横摇头拒绝。
就在此时,赵虞开门走了出来,瞧见伍挚,问道:“怎么了,伍副尉?”
伍挚连忙抱拳说道:“回禀周首领,不出您所料,叛军疑似在准备撤退,王统领叫我询问周首领,咱们几时追击?”
“不急。”
赵虞摇摇头说道:“眼下的叛军,仿佛是一个疲倦的壮汉,虽然疲倦,但仍有搏命之力,我等若不想被他搏命一击打倒在地,最好等他先背过身去……”
“呃……万一叛军跑了呢?”
“放心,他跑不了。”赵虞镇定地说道。
当日黄昏,几名黑虎贼急匆匆地来到叶县,将赵虞的书信交给叶县县令杨定。
信中只有一句话:今明两日,叛军必退。
看罢书信,杨定站起身来,吩咐老家将魏栋与叶县高纯道:“叛军要撤了,老爷子,派人通知王彦将军与魏驰,叫他们准备截击,再派骑兵监视叛军动静。高纯,立刻召集县内军卒,令他们做好准备,追击叛军!”
高纯犹豫说道:“王彦将军与魏驰带走了不少军卒,凭我叶县眼下兵力,恐怕力有不支……”
杨定看了一眼手中的书信,淡淡说道:“苦守近两个月,如今好不容易看到胜利希望了,你以为那周虎会叫咱们单独追击叛军,白捡功劳?他岂有那么好心?……若非他兵力不足,无法从撤退的叛军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你以为他会好心通知咱们么?”
“……倒也是。”
高纯表情古怪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