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有一说一,确实写地难受。心情复杂待会写篇后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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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王三年春,邯郸再派邹赞率五万军队讨伐凉州,待五月时抵达汉阳郡,与薛敖合兵一处,加紧攻打凉州。
而此时在南郡,王尚德已率败军杀入巴蜀,而其弟王彦则退至南阳防守,意在尽可能拖延项宣的军队,甚至打算在项宣追击王尚德追入巴蜀时,从背后攻击项宣的军队。
然而项宣并不着急,在攻下南郡后便止步不前,一方面加紧安抚南阳百姓,一方面则监视着巴蜀的动静。
至于南阳的王彦,项宣根本不放在眼里,毕竟区区一个南阳郡,王彦又能重新征募到多少兵力来阻挡他呢?
南郡原本就有荆楚义师,并且还是安平道的发源地,更有甚者,哪怕王尚德管制南阳多年,南郡百姓心中仍记挂着荆楚义师。
凭借着这层关系,项宣笼络南阳百姓倒也并没有花费太大精力。
七月时,王尚德率败军击破捍关,成功攻入巴郡。
见此,项宣心中大喜,立刻派兵进攻巴蜀,希望来个坐收渔利。
在这阵情况下,南阳郡的王彦果然发兵攻击南郡,但很可惜,项宣早已料到此事,在他进攻巴郡的同时,他派‘江夏帅郭淮’与‘南阳帅何璆’二人率各自麾下军队进攻南阳。
虽说郭淮与何璆麾下的军队不多,但王彦麾下的军队更少,被前者两支军队打地节节败退,到九月初时,甚至连宛城都被攻破。
宛城一丢,南阳基本上是守不住了,无奈之下,王彦唯有率败军向西逃入了汉中。
汉中多山地,且地形复杂,郭淮、何璆二人也懒得追赶,转而致力于攻占整个南阳。
眼见王尚德、王彦兄弟二人战败,南阳郡诸县纷纷投降,包括最北面的鲁阳。
待等到十月下旬时,项宣一路追击王尚德至江州。
此时王尚德尚未攻破江州,奈何身背后又有项宣带兵追来,几番犹豫之间,终被项宣带兵困于江州一带。
尽管项宣深恨王尚德,但却也赏识王尚德的才能,鉴于他义师中其实也没几个能独当一面的将才,项宣便向王尚德发出了劝降。
他派人告诉王尚德:“只要你肯归降,我保证让你成为一方渠帅。”
平心而论,王尚德不失骨气,可问题在于他如今心中也是迷茫,不知该对谁效忠。
邯郸?邯郸可是才抛弃了他。
凉州?若非凉州,他堂堂晋国的大将岂会落入今日这种地步?
在反复思忖一番后,王尚德忽然感觉自己也没有必要死撑着,最终,他选择接受了项宣的劝降。
于是乎,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双方,忽然合兵一处,向江州发起了进攻。
江州哪里抵挡得住项宣与王尚德二人,在困守了十余日后,选择投降。
在攻破江州的当晚,项宣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派人送往江南,一方面信守承诺推荐王尚德为一方渠帅,一方面则告知下邳他接下来的打算。
而王尚德在得知他族弟王彦兵败逃入汉中的情况下,派人前往汉中搜寻,劝王彦投降义师,毕竟他也看得出来,此时大河以南几乎已没有力量可以阻挡义师,唯一可以阻挡义师的颍川郡,他也已从项宣口中得知了真相——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江东义师的新首领赵仲虎,便是那堂堂陈门五虎之一的周虎,甚至于,竟是当年他曾看好的鲁阳赵氏的二子,赵虞。
就在他感慨之际,赵虞给项宣的回信也到了。
也不晓得是项宣举荐的功劳,亦或是当年的情分,赵虞依旧委任王尚德为‘南郡帅’,同时委任其弟王彦为‘南阳帅’,王氏二人吃了几场败仗,损兵折将,然而最终倒也没什么改变。
苦笑之余,王尚德随后助项宣攻打蜀郡。
新王五年季夏,邹赞、薛敖继续进攻凉州,杀地凉州军节节败退,一路打到武威郡。
期间,薛敖斩将夺旗无数,就连杨氏兄弟中的老四,亦被他斩于马下,杨雄、杨暐带着三皇子李虔逃入故臧。
七月,邯郸又发兵五万增援邹赞、薛敖,二人围住故臧城连日猛攻,即将攻破城池。
见大势已去,杨雄叹息地对二弟杨继说道:“晋军即将攻破城池,为家门考虑,唯有投降。”
杨继惊疑问道:“我杨氏犯下这等大罪,邯郸岂会宽恕?”
杨雄肯定地说道:“会!……邯郸所恨者,不过是殿下与我,二弟你始终呆在凉州,未曾参与篡位之事,邯郸未必不能饶你。……更何况,中原尚有叛军作乱,邯郸应该不至于对我杨氏赶尽杀绝。总之,待我死后,你便开城门投降。”
听到这话,杨继欲言又止,却被杨雄阻止道:“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我杨氏留下一丝血脉。你莫要迟疑!”
杨继犹豫半晌,最终神色复杂地说道:“是否先与三殿下商量一下?”
杨雄沉默片刻,旋即叹息道:“不必。……我杨氏对他已仁至义尽,他会理解的。你去吧,莫要等薛敖攻破城门,为时晚矣。”
杨继迟疑片刻,最终默默点了点头。
当日,杨继开城门投降,而杨雄以及老五杨暐,则双双自刎。
收到杨继愿意投降的消息,薛敖立刻率军前来,在确认无诈后,命人绑下杨继,旋即率军进入城内。
见大势已去,三皇子李虔与其母杨妃亦相继服药自杀。
对于这母子二人的自杀,薛敖不悲不喜、无动于衷,反而与邹赞商量起对杨继以及其他杨氏族人的处置。
事实如杨雄所料,邹赞虽奉邯郸之命讨伐凉州,但目的仅仅在于讨伐牵扯到‘弑君’之罪的杨雄、杨暐、李虔几人,倒也未曾想过要将凉州杨氏赶尽杀绝,毕竟杨氏久在凉州,在境外诸羌部落中极有威望,倘若将杨氏赶尽杀绝,会不会引起羌人为杨氏复仇另说,凉州面对羌人的威慑力无疑会大大削弱。
包括杨氏五子的老二杨继。
此人确实没有参与邯郸之乱,且一直坐镇于边境,在凉侯杨秋老迈卧病的近些年,可以说正是杨继震慑着羌人,除非另调一员良将坐镇凉州,否则将杨继等人赶尽杀绝,反而不利于国家。
更别说,他邯郸接下来还有与江东叛军的交战,邹赞当然希望杨继能尽快使凉州稳定下来,助邯郸抵挡江东叛军的攻势。
可如何让杨继乖乖听从邯郸的命令呢?
考虑再三,邹赞与薛敖商议道:“可以暂时将杨氏的族人迁至邯郸一带作为人质,如此,杨继必然乖乖就范。”
薛敖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邹赞的决定。
于是乎,邹赞便吩咐人带来杨继,对后者说道:“考虑到你兄弟几人此次犯下的滔天罪行哪怕是将你杨氏诛尽亦不为过,但念在你杨氏多年坐镇凉州有功,且当今邯郸正是用人之际,我代朝廷网开一面,留你一命,且不追究你杨氏其余族人,但需要你为你兄弟几人的罪行赎罪,将功补过。……为使邯郸放心,我决定将你杨氏族人暂时迁往邯郸一带,你可答应?”
作为阶下囚,杨继自然不敢拒绝,点头答应。
于是,邹赞便下令将杨氏族人迁往邯郸。
至于此前投奔凉州的以前太师王婴为首的官员,亦被邹赞下令抓捕,通通抓回邯郸。
而与此同时,义师这些年亦在逐步扩张势力。
除了项宣打下的巴蜀两郡,陈勖亦相继夺取了山阳、睢阳、任郡、鲁郡等地,这还是在赵虞有意约束下的结果,否则,恐怕整个大河以南都已被义师攻占。
新王六年五月,邹赞、薛敖陆续率得胜之军撤回邯郸,消息传到大河以南,义师也立刻停止了扩张。
截止当前,整个中原除了颍川与河南、梁郡、济阴、东平、济南、济北等几个大河沿岸的郡,其他大多都已被义师攻占,此时义师所占据的地域,其实已经隐隐超过了晋国。
当邹赞、薛敖凯旋而归的消息传开后,整个天下都在观望,观望于晋国与义师是否会爆发战争。
而这场战争一旦爆发,那无疑是迄今为止最浩大的战事。
然而出乎天下人意料的是,无论是晋国还是义师,都没有主动引战的意思。
其实道理很简单,邯郸刚打完讨伐凉州的战事,虽然取得了胜利、且迫使凉州再次臣服,但军队与粮草却损失严重,充其量只能在大河沿岸防守,却没有主动进攻的余力;而义师趁邯郸讨伐凉州的实际,新占了许多郡,暂时也还未能消化。
于是乎,晋国与义师竟呈现诡异的和平,隐隐有些划河而治的意思。
虽说现在不打,不代表将来不打,但至少当下双方还未做好交战的准备。
于是趁着这段和平期,邯郸索性先把鄄城侯李梁给扶正了。
新王六年九月,邯郸传出噩耗,新君李欣不幸感染怪疾,药石不灵,不幸驾崩,经朝中与董太后商议,择李欣的叔父鄄城侯李梁继承大位。
李奉如愿以偿成为了太子,但他却高兴不起来。
因为此时他与弟弟李勤,包括他们已成为晋国天子的父亲李梁都已经得知,造反军现如今的统帅,即是这些年‘在家养病’的左将军周虎,同时他也是他们的妹夫。
正因为得知了赵虞的真正身份,也知道了鲁阳赵氏曾经的冤屈,李奉私下对弟弟李勤苦笑道:“为兄这太子,也不知能当几日。”
当然话是这么说,但能尝尝当太子的滋味,李奉心底还是挺兴奋的。
听到兄长的话,李勤笑着说道:“那就看祥瑞能否说服咱们那位妹夫了。”
原来,在得知了赵虞的真正身份后,兄弟俩的妹妹祥瑞公主就偷偷跑到了邯郸,投奔义师那边去了。
就连赵虞也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大胆,居然敢带着若干护卫就跑到下邳来。
然而,这位公主恐怕要让她兄长李奉失望了,因为在得知赵虞如今是义师统帅的情况下,这位公主根本没想过替自家兄长当说客,反而兴致勃勃地询问赵虞是否打算取代晋国统治天下。
想想也对,在晋国她只是公主,最多升为长公主,可在赵虞这边,她自认为有机会争取一下皇后的位子,公主的身份哪比得上皇后呢?
对于这位想法新奇的公主,赵虞也是无可奈何。
在他看来,就算他另立新朝取代晋国,皇后也轮不到她啊。
退一步说,能否办得到还是个问题。
别看论兵力似乎是邯郸那边处于弱势,但了别忘了,晋国还有陈太师、邹赞、薛敖、王谡、杨继等良将呢。
尤其是薛敖。
不夸张地说,要不是有那层义兄弟的关系,赵虞都不敢与薛敖处于同一片战场。
他可不想赌薛敖是否顾念兄弟之情。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次年的季夏,也就是鄄城侯李梁登基后的第二年,他所在的下邳,却迎来了几位贵客,不是别人,正是陈太师与毛铮、薛敖二人。
与前几年发须虽然花白但人却依旧精神抖擞的陈太师相比,如今这位年近九旬的陈太师,已难以避免地露出了老态,眼眶凹陷、满脸褶皱,脚步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轻盈,需要毛铮在旁搀扶。
但即便如此,依旧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威慑感。
“太师。”赵虞恭恭敬敬地向这位一生忠于晋国的老将行了一礼,对这位老人突然来到下邳感到十分惊诧。
似乎是猜到了赵虞的惊疑,在旁的薛敖笑着解释道:“别多想,老头子就是自忖时日不多了,想亲自来你治下看看,看看有没有机会……”
赵虞顿时恍然,恍然之余,心中难免也有些伤感。
“多嘴。”陈太师沉着脸瞥了一眼薛敖。
薛敖浑不在意,嘿嘿一笑,忽然,他笑着调侃赵虞道:“话说居正,你躲我那么远干嘛?你还怕我趁机挟持你不成?”
“那倒不至于……”赵虞面色讪讪。
别看此时的薛敖也已年近半百,两鬓的鬓发也已出现了几根白丝,可相传这位猛将一年前可才在千军万马中斩了凉州杨氏的老三杨章呢。
那年的六月至九月,赵虞几乎将义师所有的事务都丢给了陈勖,带着陈太师、毛铮、薛敖几人,陆续参观了义师治下的郡县。
每到一处,都是一副太平景象,安居乐业的百姓,辛勤操练的军卒,看得陈太师既高兴又难受,心情十分复杂。
高兴的是,身旁这位义子并没有辜负他当年为其取字‘居正’的期待,善待着治下的百姓,甚至还减轻了百姓的税收重担;而难受的是,这些被造反军占据的郡县正表现出一股蒸蒸日上的劲头,当地的百姓也愈发拥护这支造反军,这让他意识到,邯郸恐怕要付出极其沉重的代价才能击败义师。
甚至,未必能击败义师。
那年的冬季,陈太师的身体状况忽然急转直下,最终于赵虞在下邳城内的府邸里撒手人寰。
临终前,他嘱咐薛敖将他的尸骨带回北方的飞狐关安葬,向来轻佻的薛敖难得郑重答应。
次日,薛敖与毛铮向赵虞告辞,准备带着老太师的尸骨返回邯郸。
临行前,薛敖对赵虞说道:“之前我可没有开玩笑的啊,这两年,老头子一直在考虑出兵征讨你义师,还要我做先锋,奈何你小子让他看不到什么获胜的希望……说到底他还是太老了,若年轻四十岁,他肯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就像薛大哥现在的岁数?”赵虞语气古怪地试探道。
薛敖愣了愣,旋即笑着说道:“还防着我呢?就冲你当年叫人将伯智、少严的妻室从邯郸带走,我便认你这个兄弟。……我跟老头子不同,对有些事无所谓,但……还是不想老头子名誉受损。”
说到这里,他拍拍赵虞肩膀道:“总之,若接下来没什么事,之后我就回太原去了,近些年中原战乱不断,我常年不在太原,北地那群胡人愈发不安分了,我打算去教训他们一下……不过仲信还在邯郸,倘若你打算做什么,就看你本事了。当心点哟,说不定我就杀回来了。”
赵虞目光微动,想说些什么,却见薛敖已翻身上马。
“居正,告辞了。”
从旁的毛铮,亦抱拳向赵虞告别,旋即与薛敖等人一同护送着老太师的灵柩,徐徐踏上了回邯郸的旅途。
看着一行人远去的背影,赵虞微微叹了口气。
他隐隐感觉地出,陈太师这段时间可能想对他说些什么,但最终并没有说。
其实陈太师想说的话,赵虞大致也猜得到,但事到如今,有些事也已经不是他一人能够决定了。
更何况,他至今都没有找到他兄长赵伯虎。
待回到下邳后,赵虞唤来陈勖,吩咐道:“陈勖,你立刻派人传令各郡,相约来年共同举兵,攻伐晋国!”
“赵帅终于下定决心了?”
陈勖闻言精神一震,欣喜说道:“义师休养生息多年,此次出征,必定取胜!”
“但愿吧。”赵虞淡淡说道。
次年,赵虞起六十万大军攻打晋国,晋国派邹赞、王谡率二十万兵力出战,后又遣薛敖率一万骑兵赶来助阵。
两军僵持半年,最终晋军因兵力相差悬殊而落败。
义师顺势攻入邯郸,终结了迄今为止传承数百年的晋国,立新国为‘赵’,取代旧朝。
至此,赵氏取代李氏,成为天下共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