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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道士是太子 第147章 覆船

“好大的雨……”

一间不大不小的客栈,客房内,楚天静坐于窗前,轻声叹道。

已入深秋,却如盛夏一般,大雨如注,电闪雷鸣,惊异的不只是楚天,这与江南道毗邻的凤来郡百姓,皆是如此。

这雨下了已有足足三日,楚天也已到了凤来郡三日。

天阳线索已断,楚天毫无头绪,十分头疼,而萧非仁兄长为凤来郡郡守,楚天不知其是否如萧非仁一般与佛门之人有牵连,故来凤来郡查察。

至凤来已有三日,楚天曾夜探郡守府,然却一无所获,甚至连萧非闵都未曾见到,又闻萧非闵已下县巡视,本早该回返,或是因这如注之雨而不得不暂缓行程。

楚天只得叹气,这雨着实是太大,三日未曾停歇,江河之水暴涨,便是凤来之护城河,水位已拔高二尺有余,让楚天心头不禁生出几分忧虑。

若雨再不停歇,或会起洪涝之祸,山南西道之乱虽已平息,然要恢复山南西道之民生,却仍是任重而道远,所需银粮乃一笔天文数字。若再起洪涝之货,朝廷定会更为焦头烂额……

楚天轻轻叹一口气,眸子眺望远处,心中愁绪万千。

大雨倾盆,不只是楚天也只得静静呆在客栈之中,街市之上也已无人烟。

客栈马厩之中,老黄呆呆的静卧,硕大的牛眸中,竟有几分哀怨。

新婚燕尔,本应享齐牛之福,却被楚天这个恶人生生拆散,老黄又怎能不哀怨。

其实说来也不怨楚天,毕竟楚天也只是说,岂能因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老黄思虑之下,方决定与楚天同行。

牛眸扫了一眼马厩,客栈早已备好上好的干草,可老黄却是食之无味……

……

为治江南之地,朝廷大修运河,以通水路,而管水路者,即为漕运衙门。

凤来郡与江南道毗邻,有一运河相连,名曰南凤渠。

南凤渠分为两段,一段为山南东道凤来郡下辖,一段为江南西道潭岳郡所辖。

三日大雨倾盆,未停歇片刻,因此南凤渠之水足足涨了二尺有余,波涛汹涌,尤其是如今夜幕已然拉开,更是让人心骇,不敢视之。

南凤渠之上,却有数十条大趸船逆流而上,行得十分缓慢,大趸船比寻常船只要大上许多,船沿有许多系绳之扣,是为在行驶途中,若遇遇到险滩恶水或搁浅之时,可由纤夫拉船而行。运河沿岸,多有纤夫,以此为生。

大趸船上有帆,上书二字,曰官盐,这数十艘大趸船,竟为运送官盐之船。

天下之赋,盐利居半,宫闱服御、军饷、百官俸禄,皆仰给焉。因此,大楚对盐政极为重视,设盐铁使,由尚书省直辖。

每一艘大趸船之上,皆有兵卒持刀而立,面色颇为凝重,纵是大雨如注,亦不敢有丝毫大意。

“唉,每次从这南凤渠过都要提心吊胆,只觉瘆得慌……”

“谁说不是呢……说来也真是邪门,三年之内,这小小的南凤渠,竟已覆船四次,运送官盐之人无一生还,百万石官盐消失无踪。朝廷派了不少人来查察此事,却都是一无所获……”

“唉,有传言说,开凿这南凤渠之时,不小心挖到了龙王之脉,因此龙王震怒,方至如此多的祸事……”

“胡说八道,三百余年前开凿的此渠,怎的以前不见有祸事发生,偏偏是这几年……”

“你说,是不是真的有鬼怪作祟?”

“世间岂有鬼怪,你休要胡说,不然一会被大人听到,免不了又要受一顿责罚……”

“唉……”

兵卒低声细语。

船舱中,一中年男子静坐,细观,是一长得十分儒雅之人,若非其身着官服,反倒更像一教书先生。

男子名曰晏无,是为盐铁转运使。

晏无面色亦有几分凝重,这南凤渠,着实是有几分诡异,饶是他不信鬼神之说,却也在船中燃起三炷香,祈祷此行安然无事,这数十艘大趸船之上,有三十万石官盐,若出了事,不知会有多少人掉脑袋……

晏无眸子透过船舱窗户眺望沿岸,雨水虽盛,却也依稀可见沿岸之景。

晏无轻轻叹了一口气,自觉已行了许久,可却才行了一半的路程,方过潭岳郡,入凤来郡,至少还需一个半时辰,方可驶出南凤渠。

咚……咚……

倏地,一阵怪声传入晏无耳中,晏无面色一变,这声音,颇为奇怪。

“大人……大人……不好了,船底触礁了……”

有兵士急匆匆闯入船舱,焦急道。

晏无一皱眉头,“触礁?方才之声由船底传来,莫非是触礁之声?可是……触礁怎会是这种声音……”

啊……

一声声凄厉吼叫让晏无大惊失色,连忙迈开步子,出船舱往甲板而去。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白光映照之下,映入眼帘的,却是让其惊骇至极,难以世间言语形容的一幕。

数十艘大船尽皆倾覆,船上兵卒船夫尽皆坠入水中,江水滔滔,仅十余息的功夫,数十艘大船竟已尽皆沉入水底,不见了踪影。而一众兵卒船夫皆为水性上佳者,却无一人浮出水面,诡异非常。

而晏无所立之船亦在倾倒,晏无无力,心知决绝之下,竟一步迈出,跳入江水之中。

晏无水性极佳,欲入水以求一线生机。

然在入水的一瞬,晏无却双瞳一缩,眸中惊色比数十艘大趸船沉没之时更甚三分。

……

凤来郡下辖有一县,名曰厢县,南凤渠于凤来郡之域,即流经厢县,天阳县。

厢县县衙,一中年男子神色焦急,是为十万火急之状,奔入县衙之中。

“大人……大人,大事不好了……”

男子一入县衙,即疾呼道。

下了三个昼夜的雨终于停歇,然天却仍未破晓,县衙内虽多有灯火,可或是因灯火不明,又或是因连日的大雨致路面湿滑,故男子却也不慎摔了一跤,头破血流。

中年男子却未有丝毫停歇,不顾身上头上之上,往后院而去。

男子疾呼之声惊醒县衙熟睡之人,有人行至男子身前,道,“李大人,何事如此惊慌,不如小的先去替你唤一郎中来……大人刚入睡不久,若扰了大人清梦怕是不好……”

中年男子名曰李瀚,是为厢县盐运司知事。

李翰未曾搭理拦路之人,径直走向县令所居小院。

拦路管事摇了摇头,心道真是奇怪,平日里温文尔雅的李翰为何今日会如此,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厢县县令名曰冯正炘,这几日因郡守萧非闵至厢县巡视已忙得焦头烂额,方才入睡,可又为李翰疾呼之声惊醒,不禁心头一怒。

冯正炘翻身下床,披上衣袍,眉头紧皱,他心知冯正炘平日里绝不会如此莽撞,今日如此,定是有大事发生,心头一阵不安。

“大人……大人……”

李翰行至冯正炘屋前,疾呼道。

冯正炘一正心神,打开屋门,见李翰满面皆血,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三分,连忙道,“李大人深夜如此,所为何事,为何会弄成这副模样?”

李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道,“大人……南凤渠……南凤渠出事了……”

冯正炘双瞳一缩,走下台阶,道,“南凤渠发生了何事?”

“南凤盐铁转运使晏无运盐船在南凤渠倾覆,晏无与上千名兵卒,船夫,三十万石食盐尽皆沉入江中……”

李翰颤声道。

“什么……”

冯正炘面色大变,上前一把抓住李翰,将其拧起,厉声道。

冯正炘在厢县上任已一载有余,之所以会调到此次,乃因前一位县令即是因南凤渠出事,十万石食盐坠入江中,千名运盐兵卒不知所踪,因而人头落地。

在上一任县令之前,亦有数位县令因南凤渠沉船之事而亡。

于厢县上任一载有余,南凤渠安然无恙,然冯正炘亦是日日战战兢兢,唯恐出事。

这一日,终于是来了……

冯正炘满面惊骇,眸中尽是慌乱之色,一时竟已六神无主。三十万石食盐,足以让厢县上下牵连之官员人头落地,冯正炘亦会步前人之后尘,又怎能不慌……

呆楞原地十余息,冯正炘方才回转心神,转身往居室而去,心急之下,竟也如李翰一般,摔倒在地,磕破额头。

如李翰之前一般,冯正炘未有丝毫停顿,入屋穿好衣袍鞋袜,上前一把将李翰拽起,道,“走,去驿馆,见萧大人。”

萧非闵巡视厢县,居于驿馆之中。

驿馆距县衙不算太远,二人骑马而行,不多时便已至驿馆门前。

“冯大人,您这是……”

驿馆官员见冯正炘二人满面皆血,蓬头垢面,不禁一惊,疑惑道。

冯正炘问道,“萧大人在否?”

官员忙道,“萧大人未出过驿馆,此刻估计在睡梦之中……”

冯正炘双手齐出,推开屋门,迈入驿馆之中。

“萧大人……萧大人……大事不好了……南凤盐铁转运使晏无运盐船在南凤渠倾覆,晏无与上千名兵卒,船夫,三十万石食盐尽皆沉入江中……”

冯正炘见屋中无人应答,不禁皱眉,心道怎会睡得如此之深,此刻已顾不得什么礼数,遂一把推开房门。

“什么……这……”

一入屋中,冯正炘与李翰见屋中之状,二人竟瘫倒在地,眸中尽是惊骇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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