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此人不过一面之词,李老怎会亲自将此人引入楼中,莫非李老曾见过此人,知晓其与元谋仁相识?”
不多时,小厮见老者从雅间走出,低声问道。
老者一笑,道,“老朽不识此人。”
小厮瘪瘪嘴,道,“那李老你为何……”
老者佯怒道,“你这小子,一会让你好生吃一顿板子,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多事……”
小厮嘿嘿一笑,“李老……”
老者摇了摇头,笑道,“你这臭小子……因为,三日之前,元谋仁曾到此给,言三日之后,有贵客至此,让春风楼好生招待,莫要怠慢,这人,是连元谋仁都要仰其鼻息之人……观方才那位公子之状,气宇不凡,风度翩翩,定非寻常百姓,又闻公子之言,故老朽猜测,此人或为元谋仁的贵客,又怎敢怠慢,已让人去就元府,待其来时,自会知晓老夫之猜测的对错。
顿了顿,老者饶有深意的望了小厮一眼,道,“无论在何处,无论在何时,若不会察言观色,定会吃大亏……就如方才之人之气宇,又怎会是春风楼可轻易得罪之人……”
小厮点了点头,道,“李老教诲,小子定铭记于心。”
老者点头,欲转身离去。
恰在此时,楼外有人声传来。
“什么厢县第一楼,十息之后,若再给本公子说什么没有雅间,休怪本公子砸了你这什么狗屁第一楼。”
“公子,楼中实在是没有雅间了,雅间中皆有客人,莫说十息,就算是百息,小的也不可能让雅间中的客人离去呀……公子,要不,您先进去坐着,待有雅间之时,小的再……”
啪……
未待小厮说完,一个重重的耳光已扇在其脸颊之上。
又闻,“偌大一个酒楼,竟告诉本公子没有雅间,是何道理,分明是欺本公子非厢县之人……实在是可恨,来呀,给本公子将这狗屁第一楼砸了……”
老者闻言,快步往楼外走去。
见一公子,身长五尺,一席长袍华贵至极,价值不菲,或可值千金。
而公子身后又有十余位随从,皆人高马大,十分壮硕,且虎口生有老茧,定是长期手握兵刃所致。
“这群人,皆为武夫。”
老者暗道。
老者刚刚跨过门槛,却见公子一巴掌扇向一旁的小厮,小厮竟被一掌拍飞一丈,重重的砸在砖墙之上,嘴角溢血,已然伤势不轻。
老者皱起眉头,春风楼能为厢县第一酒楼,自然不会毫无背景。东家为厢县县令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因此,敢在春风楼闹事者,少之又少。
“此人究竟是不知春风楼背景,还是有恃无恐?”
老者心头思虑。
“给我将这春风楼夷为平地,本公子倒要看看,这厢县是不是真要反了天……”
公子怒喝一声。
其身后十余人得令,身上煞气毕露,让人心悸,一跃而出。
老者面色一变,连忙上前,对着公子深深行了一礼,道,“公子莫急,在下乃春风楼掌柜,春风楼招待不周,是春风楼之过也,咱们……”
啪……
公子一巴掌扇在老者脸颊之上,冷哼一声,道,“早些时候不见你出来,现在却出来了,是何道理?莫非要来告诉本公子,又有雅间了?”
众人满面惊骇,深吸一口凉气。
“这……这可是春风楼的老掌柜,谁人不知春风楼与县令的关系,从未有人敢在春风楼如此猖狂,这是在打春风楼东家的脸面,是在打县令的脸面……”
“此人是谁,究竟是未将春风楼放在眼中,还是不知春风楼的背景?”
饶是老者脾性极好,可此刻心头已生出怒气,双目盯着公子,道,“公子,可知春风楼的东家是谁,为何要在此滋事?”
公子嗤笑一声,道,“区区一个酒楼的东家,又怎配本公子知晓?一个小小的厢县,倒是让本公子开了眼了……”
又扭头一瞥随行之人,笑道,“这老东西,似乎是在威胁本公子?”
十余人大笑,眸中尽是不屑之意。
公子饶有趣味的望着老者,淡淡道,“来,莫说本公子不给你机会,给你一盏茶的功夫,本公子却想看看,你之依仗是什么……记住,只有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本公子定将这春风楼夷为平地……”
说罢,公子淡淡瞥了一眼身旁之人。
身旁之人知晓其意,跃入屋中,搬出一张木椅,置于地。
公子安坐其上,面带淡淡的笑意,视春风楼之人于无物。
“此人非善类,或是有意来此滋事……”
老者面色阴翳,望了一眼身旁一中年男子,见男子轻轻摇了摇头,老者面上又阴沉三分。
男子为半步五境之武夫,往昔有滋事者,男子皆会出手,然如今男子之状,却足以说明男子非滋事之人敌手,故未敢出手。
“去,让东家过来。”
老者低声道。
“快一些,一盏茶的时间,可是很快很快的……”
公子轻笑一声,言语之中尽是戏谑之意。
春风楼三楼,雅间之中,楚天瘪了瘪嘴,道,“这人……这人也忒能装了点……竟比我还能装……”
剑一一众相视一笑。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怎的这个元谋仁还不到……这个元谋仁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让本公子等他……”
或是因纵欲过度故而面色有些许苍白,双目有几分凹陷的公子面上浮出怒意,冷哼一声,身上已有淡淡的杀意萦绕。
楚天面色一变,瞥了一眼公子,心中已起波澜。
“下属皆为五境武夫,言语之中尽显猖獗之色,好像并未将元谋仁放在眼中……此人……此人是谁……”
楚天心中思虑。
“莫非……莫非此人为盐帮或是漕帮之人?”
念头一闪而过,不敢断定。
……
厢县西北,有一宅院,古朴幽静,内有奇山怪石,溪流濯濯,丫鬟小厮成群,有几分奢靡。
匾额上书二字,曰元府,是为元谋仁之府邸。
“小的乃春风楼小厮,奉命来此,求见元大人。”
“何事求见堂主?”
“有一公子领着十余人至春风楼,公子言其与元大人相识,要在春风楼一见,因此李老让在下来问一问元大人,是否有此事……”
“堂主如今未在府中,待堂主回府之后,我在将此事禀报,你且先回去。”
“可是……可是……”
阵阵马蹄声让小厮止住言语。
“元大人……”
“堂主。”
元府外,来了二十余人,皆身负长刀,杀气萦绕,而领头之人,一面上有一长疤之人,不知是何物所伤,如此,让本就有几分丑陋的他平添几分煞气,让人不敢直视之。
又有几架马车,上有五个大木箱,不知其中装有何物。
“参见堂主。”
“见过元大人。”
元谋仁瞥了一眼春风楼小厮,道,“这不是春风楼之人么,来此作甚?”
小厮道,“有一公子……”
语罢,元谋仁面色一变,道,“十余人,以一气宇不凡的公子为首?”
“正是。”
元谋仁双眸一缩,恼怒道,“不好……误事也……”
“堂主,何故如此?”
一人问道。
“云乐逸到了,这云乐逸脾气怪异,如今已到春风楼,见我等还未到,定觉是我等有意怠慢,若是惹其不悦,定……”
元谋仁面色凝重,道,“只愿这云公子未曾动怒,不然,天心堂危矣……”
元谋仁冷声道,“留下几人,将木箱搬入密室之中,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接近,违者,斩。其余之人,随我去一趟春风楼。”
“诺。”
元谋仁马鞭一扬,马儿吃痛,发出一声嘶鸣,四蹄纷飞,往春风楼而去。
二十余人紧随其后,皆面露苦色,天心堂上下五六百人的命运,如今竟在一个及冠之年的小子一念之间。
可悲否?
可悲。
可又能如何呢?有些人,生下来,已到了别人拼了性命一辈子亦无法达到的地步。
街道之上,一人捂住一臂踉跄而行,正是之前剑一出手断其一臂之人。
“终于要到了……”
若在以往,早已到了元府,然如今因伤势,小厮已至,可其却还未至。
突然,此人眸子一睁,颤道,“堂……堂主……”
二十余人驱马而过,马儿四蹄纷飞,未闻此人之语。
“这……堂主这是去何处?”
这天心堂之人惨然一笑,如今元谋仁已不在元府,其自然不会再往元府而去。
“如此,该到何处去寻堂主……”
断臂之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咦,这二十余人……有点意思……”
暗处,剑八低喃一声,“煞气如此之重,手中人命定不会少……这二十余人是何来头?此人见这二十余人之后,为何不再前行?”
剑八面色一变,“莫非……莫非这天心堂堂主,即在二十余人之中?”
“罢了,去问一问堂主去了何处。”
断臂之人叹一口气,往元府而去。
“咦,发生了何事?为何捂住手臂?”
“有要事禀告堂主,却见堂主急匆匆离去,唤之无用,不知堂主去了何处?”
“春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