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一缕鱼肚白泛起。
“起来。”斐白露推了推靠着甘望,睡得打鼾的苗子昂,“天亮了,该走了。”
苗子昂一个激灵,立马睁开眼睛,“唔?可以走了?”
昨天他们讨论了一会儿,最后决定按照苏曼曼的提示,在这里待够一晚,等第二天天亮,完成所谓的‘去晦’再离开。
“我怎么什么感觉也没有?这去晦有没有成功,我们也不知道啊。”
斐白露:“没死,就说明你去晦成功了。”
那些身染晦气的人,都成了尸虫肚子里的肉。
苗子昂想到昨晚的遭遇,打了个寒战。
他任劳任怨,把始终没有意识的甘望背在背上,跟着斐白露的步伐走。
“这兄弟咋还没有醒?他也真是幸运,昨晚没有遇到什么事。”苗子昂吃力背着一个大男人,走了一会儿,就累得气喘吁吁。
“他被咬了手臂。”斐白露的声音传来。
苗子昂啊了一声,他扒拉过甘望的手,果然在左手臂上发现了两个浅显的牙印。
牙印的间距,看着像是被人用虎牙咬的,不过好在没有破皮受伤。
“这也太邪门了!为什么我们每个人遇到的东西都不一样?而我恰巧碰上了最恶心的人舌!”
这t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斐白露倒觉得小文村一派怡然自得、井井有条的气象,若单看村子风水,根本就不是什么‘**’。
“大佬,你有没有觉得这村里的人有点少啊?我们走了这么久,都没看见一个人。”苗子昂刚开始见到村子的兴奋消退,他左瞧瞧右悄悄,心里七上八下。
他们正走在小道上,两边的房屋像是巨兽,一阵穿堂的风吹来,刮在苗子昂身上,让他不自觉打了颤。
斐白露:“嗯,因为村里死了不少人。”
“什么?!”苗子昂一个趔趄,差点把背上的甘望摔出去。
斐白露停下脚步,看着道路两边一栋栋矗立的泥瓦平房,眼神神色复杂。
房屋门檐上正挂着一盏白底蓝字的竹篾灯。
竹篾灯,俗称五代灯,告示着这是丧葬场合。
在古代,当某户人家在办丧事时,便会在门口悬挂竹篾灯,上头书写往生者的姓式,侧面则写“五代大父”、“四代大母”,具体根据几代同堂而定。
卒年九十至九十九岁为耆寿,六十以上者为享寿,不满六十者称享年,三十以下者称得年。
如果是享寿、耆寿者,则用粉红或大红色的灯笼,再用金字书写。
然而小文村悬挂的竹篾灯,皆是白底蓝字。
这意味着,死者年龄不超过六十岁。
“活不过六十,壮年而死,人口自然越来越少。”斐白露的话音刚落,一股穿堂风把竹篾灯吹得啪啪作响。
苗子昂瑟缩,眼前恍惚,仿佛看到黑漆漆的门框上挂着白花花的白布。
一群身穿丧服的人抬着棺材缓缓沿着小道走过,有人哭丧,有人敲锣,有人撒阴币。
漫天飞扬的阴纸模糊了他的视线。
一股强烈的心酸涌上苗子昂心头,他忍不住跟在送丧队伍后面。
斐白露走了几步,扭头发现苗子昂愣在原地,眼神失焦,眼眶通红,一脸难受悲愤。
她沉下声音,厉声道:“跟上来!”
斐白露的声音清凌带着无形的穿透力,苗子昂眼神露出挣扎,眨眨眼再看周围,哪里还有抬棺送丧的队伍。
苗子昂顿时激出一身冷汗。
他刚刚中邪了!
“不要胡思乱想,跟紧我。”斐白露继续往前走。
苗子昂紧跟着斐白露,他空出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罗盘。
见罗盘上面的指针失灵,辨别不出方位,他索性直接放弃,问斐白露,“大佬,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找人。”斐白露言简意赅。
她仿佛对这个小文村很熟悉,拐进了一条小道,走了几步就来到一个祠堂前。
祠堂大门紧闭,苗子昂念着牌匾上的字,“苏氏祠堂……”
“咯吱”一声,祠堂的门从内往外打开。
走出来一个长发女人。
“又来了两个……”那个长发女人眯了眯眼睛,见到甘望诡异的状况,也不诧异,“哦,不对三个。”
她上下打量着斐白露三人。
那目光仿佛不是在看同胞,而是在看……
把他们看成什么,苗子昂一时没想出来,总之那目光非常不友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