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精神饱满的洛北北一进赛场就感觉到了一道特别灵识的扫视。
尽管这道灵识十分小心一闪即逝,到她如今的神魂已今非昔比,连毒蛇那样的杀道高手的探查都能感觉出来,这等弱了好几等的普通灵识自然更不在话下,几乎是那灵识刚闪过,她就发现了灵识的主人。
是李当,虽然他戴着斗笠,很是低调地坐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洛北北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来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了。
也是,初赛已经进行两天了,每个人几乎都已经经历了两场比赛,而且坊间又一直有专人在收集各个赛场的资料用以贩卖兜售,被人获知部分信息十分正常。事实上,洛北北也没打算隐瞒,论起耍阴招,她相信自己远不是李当的对手,索性就坦坦荡荡些,“狐假虎威”地把己方的势力都摆在他面前供他掂量,尤其是,要让他知道沐傲星是谁。
洛北北正大光明地打量了好几眼低垂着头的李当,然后才转头先对一脸酷样的沐傲星笑了笑,再冲着兰璟瑜和他那些京都伙伴也笑了笑,又同样给了以钱鸿风叶绮烟为首的云门弟子们一个灿烂的笑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这才循序入座。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她默许了兰璟瑜带这么多人来给她助威,就是要以势压人,先在心理上让李当有所忌讳,让他知道倘若他胆敢在这个擂台上使太过阴损的招数的话,裁判固然不会对他如何,可一旦离开了赛场赛馆,他恐怕就不会再有机会离开这冶城。而且,这两天跟她相处的人越多,也越能混淆毒蛇的感觉,反倒能冲淡一些兰璟瑜的危险。
用别扭皇子的话来说,她能主动想到这些,总算是开了一点窍了。
至于璟瑜哥那些同伴暗中的战战兢兢,她就只能抱歉了。
唯一的小遗憾就是云大哥没有来。
但没关系,做人不能太贪心,她有这么多人陪伴已经足够了,剩下的只要全力以赴便好。
这小娘们,明明都已经赢了两场了,竟然还要来和他抢食。
斗笠下,“看”着洛北北谈笑风生,李当的眸色阴沉地都快要挤出水来了,昨天他打听到第三场的对手虽然来头有些神秘但修为却不过炼气五层,还大大地松了口气,不料只是一个上午没出门,情况已经发生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这臭丫头到底是何来头,怎么不仅云门弟子前来捧场,就连皇都那帮纨绔子弟也都来助威了?还有那个身份最为神秘的华贵少年,难道他真的就是传言中的十九皇子?
若是真的,这比赛还怎么比?对方交友如此广阔,身上灵符灵器必定不少,轻了无疑不会起任何作用,但若重了……恐怕即便他能出得了这冶城,以后也不会有安稳日子可过。
那难道就此认输吗?他好歹也是雷泽帮门下分堂主,又是炼气八层修为,传言出去,若是打都不打就对一个炼气五层的小丫头认输,他以后还要不要再雷泽帮混了?最重要的是,他可是有要事在身必须要进小周山的!
可是怎么才不但要赢,还要赢得漂漂亮亮,不会激怒那帮来历惊人的家伙呢?
李当绞尽脑汁地飞转着念头,不停地否定一个又一个方案,然而不等他思量好,裁判就已经叫号了:“下一场,六十七号对三百七十六号。”
李当只能站了起来。
洛北北也站了起来,刻意高调地再次冲所有前来陪伴的人都笑着拱了拱手,而后才一脸轻松地踏上了擂台,主动地先将自己的号牌递给了裁判。
裁判接过号牌例行检查,又瞧了她一眼才还给了她,然后走向李当。
洛北北立刻召唤出傀人,并开启最高的防御状态,同时完全不避讳地直接先给自己拍上几张保护符,明摆着对他极为防范,又在指尖夹了几张灵符,俨然准备一开始就全力以赴地跟他相拼。
在修为相差好几层的情况下,这样的备战姿态本该是极正常的,但当她的身后还无形地站着很多人的时候,这种姿态就变成了赤果果的炫耀和威胁了。
李当的嘴角抽动了两下,感觉两侧太阳穴突突地跳,心中更是矛盾,以至于当裁判宣布开始后,他破天荒地竟没能在第一时间抢的先手。
他不抢先机,洛北北却绝不会客气,裁判话音刚落,她就一抖手击出三道冰符,分成三路极速地冻结其身遭的空间,同时傀人也紧跟着扑了上去,双刀闪寒光,抓紧机会展开了狂风暴雨般的攻击。
李当目光一缩,瞬间敏锐地嗅出洛北北的战斗力绝非只是单纯的炼气五层的修士可比,马上就凝重了起来,再无暇去纠结什么轻重,急忙凭着本能和先天瘦小灵活的优势,竟不但连续以几个几乎不可能的姿势先躲过了这轮攻击,还伺机在傀人的肩上疾点了一下,反借力扑向洛北北。
人尚在空中,一把寒光测测的吴钩已飞旋着卷向洛北北的脖颈,另一把则横撩向洛北北的腰腹,足下更有两条藤蔓已快速缠绕向洛北北的双腿。
他的动作实在是太快了!
不仅眨眼间就反守为攻,而且马上就如同一团风暴一般包围了洛北北。
一个炼气八层的修士围住了一个炼气五层的修士,后果会是如何?
见他的伸手果如传言一般刁钻敏捷,反击起来也是丝毫不留余地,兰璟瑜忍不住啊了一声站了起来。大山也越发挺直了脊背,紧紧地盯着擂台,紧张之色洋溢于表。
洛北北没有慌,或者说此时的她已根本就没有一丝多余的心神或时间可以浪费在情绪之上,甚至,当第一把吴钩脱手飞来的时候,她已经冷静地引发了盔甲符,同时腾身而起,急剧地在原地旋转成一团虚影。
论速度,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得上李当,论灵力冲撞,也绝非是对手,所以,不管是逃还是抵抗,她都只有被碾压的份,唯有借力消力才有可能给自己争取一丝宝贵的时间。
一个大漩涡之中遇到一个小漩涡,后果固然可能会是小漩涡被彻底粉碎,但也有可能只是边缘摩擦,损失被降到最低点。
尖锐的刺刮声中,两把吴钩先后飞了出去,虽然随即就电光火闪地迅速回到了李当的手中,但那刺耳的声音却已证明这一击并未成功。
“妙啊!”
这一招应对的太好了,观众席上,原本完全不认为洛北北能在李当手下走过十招的钱鸿风忍不住猛地一拍大腿,毫不吝啬地夸赞出声。
他身边的一个云门弟子脸颊上的肌肉都跳动了起来:“钱师兄,你拍的是我的大腿!”
“啊呀,没有注意没有注意,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了!”钱鸿风目光直直地盯着已经趁这间隙重新躲到傀人身后开始各种冷不丁地扔爆裂符的洛北北,很没诚意地随手摸了几下表示抚慰。
那云门弟子的脸顿时彻底地黑了,抽着嘴角,悲愤地往另一侧挤去。
同门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原来钱师兄是这样的钱师兄,他以后一定要远离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