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小崽子!竟还懂得向主人告状,果然是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一样不识好歹的货色。
炼月心中暗骂,面上却惭愧地垂首,很熟练地又跪了下来:“主人恕罪,方才炼月见宝哥宝妹一心要去找洛姑娘,主人怎么相劝都不肯听,情急之下,就用了洛姑娘的名头,跟它们说要是它们还不停下,它们的姐姐就不要它们了。”
“它们还是孩子,怎可能这般吓唬?”云寒初不悦地斥责。
“是,炼月知罪。”
她认错认的这么爽快,又总算是劝停了宝哥宝妹,眼下最重要的是说服俩小不可任性行事,云寒初看了她一眼后便蹲在俩小面前,温和地,尽可能地用简单的语言让它们明白现在它们已经来到很危险的魔界,如果它们再这么横冲直撞地很可能反而会连累它们的姐姐,所以想要和姐姐团聚最好暂时先听他的话,他也一定会让它们和姐姐见面。
俩小想了想,又对视了几眼,而后一起点了点小脑袋。
“宝哥宝妹真乖,回头见到姐姐,姐姐一定也会夸你们。”见它们总算答应了,云寒初这才略松一口气地冲它们微微一笑。
不想宝哥却忽然捡起一根树枝,用小脚蹭了蹭地面,把腐枝烂叶给拨开了,用树枝写了一个“坏”字,然后直接指向炼月,一脸控诉的神情,显然还不解气,要云寒初惩罚。
云寒初略怔了一下,只能道:“炼月,你先回灵宠袋。”
炼月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却只能暗中咬牙地应了一声,化为一道流光钻入了灵宠袋中。
俩小见她被关起来了,顿时双双地笑眯了眼,相互冲对方做了一个开心的鬼脸。
饶是云寒初性子清冷,此时也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地劝道:“好了,带我去找你们的姐姐吧?不过前面随时都可能有魔人出现,所以我们的速度不能太快,并且哥哥说停就要停下,不然我们真的有可能会见不到你们的姐姐,明白吗?”
俩小乖乖地一起点头,而后居然一左一右地拽住了云寒初的衣袖,可爱的大眼睛里仿佛在说:你跟着我们跑就行了。
云寒初浅笑着微微颔首,完全不介意自己是被“提携”的那一方,用灵力裹起俩小,很快就随着它们离开了云杉林,进入了一片繁花似锦浑然不似魔界的宽阔草甸之中,似乎并不想追究为何这魔族边界怎么一个魔人都没有。
就在云寒初和俩小进入野花儿遍地的草甸中时,五百里开外,一座高山的山头上,一艘小巧玲珑,看似只能容纳十余人的单层单舱的小画舫正冉冉升起。
不过画舫虽小,材料制作却一点都含糊,不管是顶部的飞檐金瓦,还是中间支撑的朱柱画梁,甚至哪怕是甲板上一起不起眼的角角落落都浑然天成一般精致无比,且舱内轻纱曼妙,舱门外花灯垂串小巧,整只小船都如跟随了魔君陌桑的气质,十分地华美艳丽。
“有意思,实在是有意思,这两个小家伙居然知道我们是怎么走的。”
外头看着空间很局促里头却是一个宽敞大厅的船舱中,原本正懒懒地躺在一张美人榻上正享受着两个傀儡侍女精心服侍的魔君陌桑忽然侧过头来往坐在窗边那个头高挑姿容俏丽的少女瞟了一眼。
“不会是你暗地里做了什么手脚吧?”
少女蹙着眉看着前方一面大水镜里头的突然冒出一群魔人魔兽训练有素地收拾起被宝哥宝妹无意中损坏的云杉林,不答反问:“我倒是想请问魔君大人您这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明明能监控到云大哥他们的行踪,却反而完全不阻止,还让所有的魔人和魔兽都躲起来制造出一种无魔的假象,他这是想让云大哥自投罗网吗?
想到云寒初的性子肯定是明知是陷进也会为她迈进来,洛北北的眉头就拧的更深。
“哦,原因很简单啊,因为这一带的景致当年我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来打理的,要是打起来岂不是白白糟蹋了我一片苦心。”
魔君陌桑似乎有些心疼地看着俩小呼啸一般地穿过遍地野花的草原,控诉一般地指着水镜,“你看你看,这都没打起来呢,你的这两个小娃娃就毁坏了我这么多树木花草,我们魔界土地一向贫瘠的很,你们可知道那些云杉树要长那么高得多少年吗?还有那些花草,那可都是我费心收集起来的。”
魔君陌桑痛心疾首地就好像是一个辛辛苦苦劳作了一年就要收割庄稼却发现庄稼被野猪拱了一般悲愤。
洛北北只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表演。
“你不信啊,你不信等会出去看看就知道了。”这个小妮子,模样长得像那个窝囊废,脾气倒是更像兰心,魔君陌桑被她一直盯着,终于表演不下去,改儿又斜躺了回去,一手撑着艳丽的俊颜,一手懒懒地一摊,“当然了,与此同时,我也算是在给他们提供一扇方便之门,难道你就不想早点见到他们?”
“那为什么不索性在那里等他们?”洛北北平静地反问。
“因为太轻易就没意思了嘛,”魔君陌桑嫣然一笑,“何况我好歹也是一界之主,他既有这个胆子来,我当然要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了。还有那两个小家伙,我倒是想瞧瞧现在该怎么追我们,好了,你自便吧,一连找了这么多天,我也困了。”
说着,魔君魔兽忽然姿态万千地伸了个懒腰,还毫无形象地用掌心拍了拍打哈欠的朱唇,往里侧翻了过去,随着他这个动作,悬浮在空中的水镜立时如轻烟般消散,再也看不到镜像那头云寒初和俩小的情况。
洛北北扭过头,想到宝哥宝妹的体重,不由地垂眸抿唇不语。
她现在看似平安无事,还被奉为座上宾,仿佛真的是因为大山哥哥和阿妈的缘故,不会有任何凶险,但谁知这里头是不是隐藏着重重的谎言和杀机,实际上自己就犹如大海之上的一叶小舟随时都会倾覆呢?
想到这个比喻,洛北北的脑海中忽然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一夜暴雨交加闪电雷鸣的东海惊魂夜,想起了宝哥宝妹掉入海里,她被沐傲星阻止跳海,反倒是他自己下去的情景……
“在想什么?”耳畔忽然传来一道温和关切的低柔询问,像一股春风轻轻地吹进了心里,令人不自觉地就想把所有的心事倾吐而出。
“我在想……”洛北北梦呓般地低语了三个字,心头忽然升起一抹警兆,脑海霎时一片清明,猛地扭头看向一旁,却见刚刚还躺在榻上的魔君陌桑不知何时竟已低俯地在她的耳边,顿时下意识地往另一边猛地侧扬,“你干什么?”
“啧啧,警惕性还挺高的,反应也快,只可惜这灵根怎么就……”魔君陌桑忽然停了口,没有再说下去,看着洛北北毅然十分警惕地盯着他,不由地笑了一笑,袍袖往后一翻,人已重新退回来美人榻上,“算了,估计我就是解释再多你也不会信,回头等你瞧见了你阿妈,自然就知道我对你没有半点伤害之心了。”
说着,又侧过了身子,好像这一次真的要睡了似的。
洛北北瞪着他的后脑半响,实在不想跟他同处一室,便果断起身往舱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