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未时,沐傲星亲自来接洛北北,走到门口,忽地传音:“回头上了船,离我那位舅舅远些。”
洛北北点点头,巴不得如此,尤其走出院子,看到那位纪国舅爷见她跟沐傲星一起出去时的眼神,更是自觉地故意拉后了几步,打算从现在开始全程都要当个乖宝宝,免得哪里不小心再惹了这尊大神生气,便是连给花白胡子老头请安都偷偷地用传音。
花白胡子老头显然很清楚沐傲星和纪国舅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在意她的偷偷摸摸,反而也传音道:“小姑娘,不惹事不等于就怕事,回头那个姓纪的要是真过分了,你就来告诉我老人家。”
洛北北感激地道:“是,多谢老前辈。”
接着,便无二话地跟在众人后面。不一会便近距离地看到了那艘长达数十丈且足有三层楼金碧辉煌尽显皇家气派的大飞船,不由地讶然咋舌。
记得当时乘坐云大哥的小玉舟时,云大哥曾经说过:“小型之船可以容纳数十人,大型之船便是几百人亦无妨,不过那样的船飞短途还可以,倘若需长途飞行,就必须得结丹期修士坐镇驾驭。”
现在这么大的船,肯定必须得结丹期修士坐镇的吧?幸亏刘家的前院也大,不然估计都撑破了,不过好像飞船降落的时候,对四周的影响也不小啊。
洛北北看着四周那些破损院墙和已经瓦盖全飞的房子,暗暗地同情了一下,刘家没有清理这废墟一般的前院,应该是在等飞船离开之后再索性一次性处理吧,不然等飞船升起估计又是一阵哗啦啦……
洛北北没有猜错,等纪国舅同郡守等人简单地寒暄完,飞船重新拔地而起的时候,那些送行的人果然都已经退的远远的,然后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前院更是索性被旋风彻底搅成了一堆碎石,倒是省的再拆了。
飞船上升的很快,几个眨眼间整座六安郡城已经在遥遥的下方,城外的原野上一片连陌衰草枯树,常青树稀稀拉拉的,仿佛在默默地证明这个六安郡真的是雷辰国最穷的一个州郡。
只是再穷再差,这个州郡的某处山谷,也曾养育了她十一年,现在是真的要离开了。
十九殿下说,六安郡离皇都起码有万里之遥,她若没有修到筑基期无法御器飞行就想要回来的话,少说也要数十天的功夫,还不包括中间可能会被别的修士偷袭欺骗等等危险。所以,下一次回来,真不知道是何时了。
转念间,飞船的高度又升上去了一些,底下很快只有片片白云了,被金灿灿的阳光一照,很是闪眼睛,她不禁微微地眯了眯眼。
“洛姑娘,在下姓金,乃是这船上的管事。”
听到声音,洛北北转身,就看见一个白白胖胖笑容可掬的中年男子站在自己身后,再看甲板上,已经只剩几个护卫,沐傲星老皇叔和纪国舅不知何时都不见了。
洛北北忙行了个礼:“金管事您好!”
“哎哟,可不敢当您这个字,”金管事忙拱手回礼,“在下是想问问洛姑娘你要不要去房间里休息?”
“好的,那麻烦金管事领路了。”
“应该的,应该的。”
金管事笑眯眯地带着洛北北上了二楼第二个房间:“洛姑娘,这是您的房间,隔壁这间是这位大山兄弟的。有什么事情随时可以吩咐在下,在下就住在这第一间。”
“谢谢,”洛北北环顾了一下舱房,房间面积虽小了一点,但却卧房起居室净室一应俱全,还有许多精致的摆设,比刘家的客院又是大气了许多,便点了点头,“十九殿下和老王爷他们,是住在三楼么?”
“是的,到京都之前飞船都不不会再落地,一日三餐在下会派人送到舱房中来,洛姑娘平时呆在房间里修炼亦可,去甲板上散散心亦可,只是其他地方最好就不要去了。”
洛北北有些不确定他的意思,也不自己猜测,索性直接问道:“那我是不是不能去找十九殿下?”
“十九殿下若是同意,洛姑娘自然是可以上去的。”
“我明白了,多谢!”
“洛姑娘客气,那两位请自便。”金管事笑眯眯地恭敬离开。
“妹妹,我和你住一起。”大山心中没有什么男女大防的概念,只想着如今她身边只有自己这个亲人,必须得日夜守护才行。
“大山哥哥,你不用天天守着我,这是在天上,又有老前辈在,没人敢来惹事的。”洛北北笑着劝他,“大山哥哥正好也可以趁这个时间修炼一下,回头长了本事就更加能保护我了。”
大山认真地想了想:“那我白天陪妹妹修炼,晚上再睡觉。”
洛北北知道这是他的极限,便点点头:“那我们现在就来修炼吧。”
这一入定,洛北北立时就发现,这里的灵气浓度又远比刘家强了许多,她只是修炼了两个时辰而已,就感觉抵得上在刘家的一整晚,顿时修炼地更加勤快。
如此接连三日她都在很专心地修炼,只在结束一天的修炼准备就寝了,才到甲板上安静地站上一会,看看漫天的星子,感受一下天风的吹拂,纵容自己悄悄地想念一下母亲。
只是,她有心低调躲麻烦,麻烦却还是找上了门来。
这日上午,她正一边暗中操控着耳钉里的傀人一边扭扭歪歪地写字,以用来练习一心两用,房门忽被推开,抬头一看,却是那位纪国舅不请自入。
洛北北忙将投在傀人身上的心神都收了回来,匆匆搁笔,对这位大人物福了福。
“听说你就是救了星儿的那只妖的养女?”纪国舅不疾不徐尽显贵人风范地走了过来,眼皮微微下敛,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这位国舅身材很高大,论五官其实也是相当的英俊,剪裁地极为合身的华服更锦上添花地衬托出他的身份,平时恐怕就是随随便便走出去都能让人深深地感觉到那人上人的威仪,可是也不知为什么,就是很难让人产生好感,尤其是在他直接表现出对自己的厌恶之后,洛北北更想敬而远之。
当下,她只能低着头低低地应了声:“是。”
纪国舅走到案前,用两根手指头捏起纸张的边角,鄙夷地扫了一眼上头那歪歪斜斜的字体,鼻子里毫不掩饰地发出了一声嗤笑,然后手指一松,便任由那张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然后似不经意地一脚踏上,走到了主位上坐了下来:“山村女子便是山村女子,再怎么扶持也上不了台面,不过有些礼仪嘛,还是可以学学的。”
大山见状,顿时气的就要发怒,洛北北忙暗中压制住了他,依然保持着垂头的姿势侧立在一旁。
不过她忍辱不吭声,不代表别人就能放过她,跟随纪国舅来的一个仆从见她不动,立时毫不留情地呵斥:“大胆,还不速速跪下给国舅爷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