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洛北北醒来后的第一感觉就是整个身体都像是碎掉了再被油煎一般,疼的连半点声音都发不出,直到熬到了那一波剧痛之后才有些许的余力勉强地睁开眼睛。
首先入目的是一片白茫茫的水汽,一阵阵浓烈的药味直直地灌入鼻息之中,而后她才发现自己此刻正浑身**地被泡在了一个大浴桶之中。
“姑娘醒了?啊,您现在可千万不能……”
她一睁眼旁边一个侍女就轻轻地按住她的肩,可一个“动”字还没出口洛北北已下意识地挺了一下身想要坐起,却立时牵动了全身,疼地忍不住紧紧地咬住了下唇才没有呻吟出声。
“姑娘咬这个吧,可别伤了自己。”那个侍女忙从一旁取了快软木过来送到她嘴前,水汽虽然升腾如雾,但还是能大概看出她的模样,是个脸蛋圆圆瞧着还挺和气温柔的姑娘。
洛北北忍着痛,警戒地盯着她们:“你们……是谁?”
她还在皇宫里吗?那位易怒的人族皇帝那样威压她还不够,又在另想法子折磨她吗?
“我们是七老王爷府中的侍女,姑娘您现在已经回到王府了,只是如今姑娘正在做药浴,您那位兄长不宜进来,不过他就在外头守着呢!”圆脸侍女轻声细语地解释。
大概是感觉到了她的苏醒,门口的大山连忙高声询问:“妹妹,妹妹你醒了吗?”
“大山哥哥……”洛北北有气无力地唤了他一声,“你没事吧?”
“我没事,妹妹……”大山的声音都颤了,还带着哭腔,“妹妹你是不是很疼?他们说你全身经脉都被那个可恶的皇帝震碎了,所以疼是难免的,呜呜……大山没有用,大山没有保护好妹妹……”
雾气之中,另一个侍女忽然冷冷地打断了大山的哭泣:“大山公子说话可得小心了,你若再口无遮挡地辱骂陛下,只怕是老王爷也救不了你。”
只听蹬地一声,大山似是愤怒地原地蹦了一下:“他是皇帝又怎么了?就可以随便伤人吗?我就要骂,偏要骂……”
“大山哥哥,不要说了!”洛北北厉声喝了一句,却又引得全身剧痛不已,却犹自强撑着通过心契劝了一句,“大山哥哥,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可我们要是再惹那位人族皇帝生气,万一他不肯给我们万年参救阿妈那该怎么办?”
大山一时语塞,无法回答,可又心疼妹妹,不由越发哭了起来。
“误会,误会,都是误会,都怪我没有及时说清楚。”见外头的大山更委屈,里头的洛北北又疼地一脸冷汗,圆脸侍女赶紧轻轻地为她擦了擦额头,好声好气地解释,“洛姑娘,其实陛下今日也不是真的龙颜大怒,而是想藉此试试姑娘的心性到底有多坚韧呢!如今洛姑娘的经脉看起来是都断了,可这只是暂时的,等您的伤养好之后,那可就全身经脉都通了,以后再修炼起来那速度可比以前快多少都不知道呢!”
洛北北一愣:“你说什么?”
“姑娘这是因祸得福呢?姑娘也是踏入修行大道的人了,自是明白这修行之路自古以来都是艰难重重的,越是能早日磨练,对往后的修行也越发地有好处。”
圆脸侍女笑眯眯地跟她解释,“何况您可是七老王爷难得看中的晚辈,又是十九殿下的恩人之女,对皇家是有恩的,皇帝陛下哪能真的欺负你呢?只是听说姑娘需得在一年之内冲到炼气五层,若一味只用丹药辅助升级将来难免根基不稳,所以才给姑娘使了一些特别的手段。姑娘如今虽要受不少的罪,可这通脉之苦原本就是迟早都要受的,如今其实也只是提前了,但这效果可远不是等到炼气七层之后再打通所能比的,这其中的道理,姑娘聪慧,想必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
不错,她是很明白现在就打通全身经脉和日后再来打通经脉这两者之间的巨大区别,可是,难道她就得因此忘记先前那种被屈辱压迫的感觉,而反过来还要感激那位人皇吗?她现在虽然年纪还小,不懂什么人生的大道理,可她觉得,事情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见洛北北只是异常地沉默着,并没有搭一句腔,圆脸侍女估摸着她主要是受的罪太狠了才一时接受不了,便又体贴地将话题转了开去:“姑娘现在泡的药浴,是老王爷亲自配的,不仅可重新修复滋养姑娘的经脉,还能锤炼血肉骨骼,虽说药性霸道了些,但药效却也是顶好的,等泡足七天之后,姑娘的体质便能远比以前强上数倍,还请姑娘无论多么辛苦都务必要坚持下去。”
见洛北北还是不语,圆脸姑娘又展颜笑着向她屈了屈膝,道:“姑娘住在王府的这些日子,就由我和桃玉伺候姑娘,哦,对了,我的名字叫葛衣,若是我和桃玉有什么服侍不周的地方,姑娘尽可指正,我们一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说着,向那个身段修长下巴尖尖的侍女使了个颜色,“桃玉……快给姑娘行礼。”
“见过洛姑娘。”那位名叫桃玉的侍女看起来很不苟言笑,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下礼之后,就伸手入桶探了探水温,又倒了一桶浓的呛鼻的药水进来。
那热水入桶,洛北北只觉得浑身又是一阵剧痛,忍不住直颤了好几下,闭了好一会眼才又熬过了这一波。
“这药浴每日起码得泡上两个时辰,”见她如此痛苦却始终不肯吭声,葛衣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不忍,却仍狠心道,“姑娘试试可能积累起一点力气?若是可以,最好能趁经脉刚断这会,多吸收一些药性……”
“葛衣你何必说的这般客气,直接说这药效若不好好吸收就等于白白浪费了不可么?当然,若是洛姑娘不愿意受这份苦,我们自然也无法强迫。”不知什么原因,那个叫桃玉的侍女似乎很不高兴被派来服侍洛北北,竟然还冷笑了一声。
洛北北抿了抿唇,抬起双手抓住浴桶边缘,想要盘坐起来。
犹记不久前她被魔人抓裂肩骨,已觉得那种疼痛非常人能熬,却不想如今这煎熬竟远胜当初,她都没有一下子坐起,不过只是稍稍往前挺了几寸,就几乎痛的快要晕过去,不得不死命地咬着牙忍耐上半响才能稍稍地缓过一口气才能想继续再挪一点,往日那个轻轻松松就能完成的动作放在今日,竟似比登天还要难。
但她没有选择,更不能让先前所受的苦都白受!
洛北北闭了闭早被汗珠糊满的双眼,强迫自己回想当日阿妈突然倒下的样子,然后逼着自己长痛不如短痛,硬生生地憋着一口气坐了起来,摆好手脚后才重重地喷出。
起先见她一寸寸地艰难挪动着,还摇摇晃晃地几欲后跌,那叫葛衣的侍女忍不住将手搭在她身后,想要帮她一把,不想下一息,洛北北竟然索性对自己那般狠,眼中不由浮起一丝真正的钦佩。
正如她方才所说的,这位洛姑娘可是老王爷难得看中的晚辈,果然即便年纪轻轻的,就非同一般呢!
想到此,她的眼底深思之色不由又浓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