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妆宦 第131章 懊恼

“奴婢住处腌臜,委屈大人了。”冀华小心翼翼的说道。

他的命是恩人赏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将他知道的所有事告诉佘涪这样的人。

佘涪同情的望着冀华摇摇头,“妍美人她……真的是刘大姑娘?”

冀华唇角微微扬起,似是笑了,“奴婢的干爹在宫里侍奉了三十年。见过刘大姑娘,也见过妍美人。有一次,干爹偶然见到妍美人。他老人家一直守口如瓶,临死之前才将这秘密说与奴婢知道。”

冀华轻声咳了咳,沙哑而又苍老的声音讥诮的说道:“夕颜宫规矩极大。宫人犯错不打也不罚,通常用不上三天就会悄无声息的没了踪迹。奴婢只因奉上的茶水浓了点,就险些丢了性命。”

佘涪不禁打个寒颤。皇后娘娘可不敢这般治理后宫。想必是仪风帝授意。仪风帝完完全全掌控住夕颜宫和刘嫣,残忍暴虐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冀华叹口气,“陛下让妍美人顶着宫婢的身份入宫。可妍美人的做派丝毫不像小户人家的女儿。”

佘涪蹙起眉头,问道:“妍美人对陛下……”

倘若妍美人真是缪太子的女儿,她又怎会心甘情愿做仪风帝的妃子?

“奴婢从未听妍美人提及家人。她时常生病,记性也差。”冀华眸光微微闪动,“或许有人给她吃过药。”

佘涪张了张嘴巴,说不出话。

仪风帝为了占有刘嫣给她喂毒?仔细一想也并非没有这个可能。刘嫣若是记得自己的身份,怕是要成天闹着自尽。

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真可说是丧心病狂。

冀华佝偻着身子走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靛蓝色的小包袱,将其打开,里面是一沓写满字的元书纸,“奴婢把有关妍美人的事都记下来了,大人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佘涪接过放在袖袋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放在桌上起身而去。

……

夜阑人静,一队东厂侍卫步伐稳健的在宫门外经过。

打头的是个十来岁的小道姑。她面沉似水,手执拂尘,口中念念有词。

守在宫门两旁的兵将只瞟了一眼就匆匆收回目光。他们见过好多次青城观的道士与东厂的人一块巡城,早就见惯不怪。虽说听不清那小道姑嘴里叨咕的是什么。看她的神情就像是有些道行的。

高人嘛,不分年纪大小。

脚步声渐渐远去,三更鼓响了起来。

裴锦瑶盘膝坐在地上,掏出符纸折好的小鸟吹口气,小黑鸟扑棱着翅膀飞了出去。

燕凰玉眼睁睁看着那只小黑鸟越过宫墙才收回视线,“陛下宣召岑禄等人入宫,直到现在也没出来。必定是在商议要紧的事。”

裴锦瑶嗯了声。反正金刚石已经入了她的口袋,不管燕凰玉说什么都是对的。

小密探压低声音问她,“咱们在这处真的不要紧吗?要是被人撞见可了不得。”说着,心有余悸望了望不远处的宫门。

守门的兵将似是毫无所觉,目不斜视立在那里。

“这里头数你见鬼见的最多,怎么还大惊小怪的?”裴锦瑶睨他一眼,“你就是跑到他们跟前,他们也看不见你。”

他不是担心裴神机使时灵时不灵吗?真是的。说来说去,他是为了谁?小密探扁扁嘴从腰上解下水囊递给裴锦瑶,“您叨念老半天口渴了吧?小的冲的浓茶,您喝点醒醒神。”

裴锦瑶推回给他,“你先喝。”

燕六爷在呢,他可不敢。小密探赶紧将水囊送到燕凰玉唇边,笑容灿烂,“六爷,您喝。”

裴三不要才给他?!阿发再不是以前的阿发了。燕凰玉摇摇头,“我也不渴。”

白英的目光在裴锦瑶,小密探和燕凰玉三人脸上逡巡一圈,有些不解的垂下头。怎么裴三倒像阿发的正经主子似的。

也难怪六爷不高兴,下晌六爷马不停蹄的给裴三淘换金刚石,嘴皮子都要磨破了才换来一匣。送到神机司去,裴三打开瞄一眼就说了句,“大小还凑合,成色差点。”

六爷立马就把他的金刚石扇坠子连缂丝小扇拱手送于裴三。

土匪都没裴三心黑!

白英替他们六爷心疼。

小密探偷偷扫了眼白英,发现他流露出些许怨怼的情绪。小密探握着水囊的手一紧。完了完了,犯了大忌了。应该先让六爷喝,毕竟六爷是他的正经主子。

也不对。先递给六爷,裴神机使又要生气。他就不该带这劳什子破水囊!瞧人家白英多精明,空着俩手来的。准保不出错。

小密探暗自懊恼的当儿,裴锦瑶一连放出五六只小黑鸟。她还好心的跟燕凰玉解释,“皇宫太大,不知会不会迷路,多放几只可保万一。”

态度温和,语调平宁。

燕凰玉缓缓颔首,“裴神机使所言极是。”

那肯定啊。总得对得起燕凰玉的金刚石。

裴锦瑶拿出两包炒豆递给燕凰玉和白英一人一包,“六爷吃着等。”

白英嘴里嚼着豆子,心里淌血。裴三太抠门了,收了他们六爷一匣金刚石就不能买只烧鸡么?

……

崇贤殿里的气氛相当凝重。

仪风帝端着茶盏吹开漂在上面的浮叶,沉声道:“不能再让夕颜宫的事继续传下去。”他撩起眼帘看向岑禄,“你抓了那么多人,审问出流言的源头了吗?”

岑禄睇了眼旁边坐着的沈阁老,鼓足勇气说道:“是明督主。”上一次还不能确定,今次他要让仪风帝再也不信明匡。

明匡背叛了皇帝陛下?沈惟庸面色微变。难怪陛下没有宣明匡入宫。他还以为陛下体恤明匡辛苦呢。

沈惟庸隐约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岑禄向来与明匡不合,他该不会是借由此事反咬明匡一口吧?

“岑督主有证据吗?”沈惟庸清了清喉咙,问道。

“有。”岑禄转过脸与沈惟庸对视,“在朱雀大街乞讨的乞索儿供出是东厂探子给了他一角碎银,让他将刘大姑娘一事扬出去。并且许诺做得好的话以后就可以给东厂收风儿。”

替东厂办事的乞索儿就不是普通乞索儿了。他们都有令牌,遇事亮牌子不管白道黑道都要给几分薄面。

不过,一个乞索儿而已。也算不上什么证人。或许他就是被西厂打怕了满口胡沁。

归根究底,全看陛下愿不愿意相信岑禄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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