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
贾环回过头,面色肃穆骂道:“杏儿若是有什么想法,早让我替她报仇了!还用她自己谋划?
她有这个心思,之前赢历造反,我就把你脑袋摘下来喂那金水河里的王八!
你好日子过的太舒坦,想搞事是不是?
信不信我再捶你一顿?
用不了二年我就要出海了,就算你当了皇帝,我还怕你派大军去海外拿我?”
见贾环真生气了,赢昼反而没脾气了,垂头丧气道:“反正今儿我是受了杏儿姐姐的话,才脑子发抽的……
贾环,你翻年奉我父皇母后去江南,能不能也带上我?
连我父皇母后都离了宫,那么大个宫里,我还不闷死?”
贾环好笑道:“你急什么?等陛下去江南散完心,养好了身子,回来多半就会筹备之前我同你说的事。
小五我跟你说,这件事,只有陛下亲自做才能做成。
若是我辅助你来做,那你看着吧,大秦不遍地烽烟才见鬼了!
他们一准儿以为是我贾环谋反!”
赢昼想了想,忽地狐疑道:“不对吧,他们怎会以为你谋反?政事权分给内阁,军权分给军机阁,你哪个都不沾边儿。
就算外省怀疑,也只会怀疑张廷玉吧?
贾环,你是不是又哄我?”
贾环笑道:“你这不傻啊……”
赢昼闻言登时大怒,道:“我就知道你又唬我!!”
说罢,又扑身上前,和贾环扭打起来。
贾环为了替赢杏儿消弭后患,只好让赢昼得逞,一脑袋头发被他挠成了鸡窝。
“哈哈哈!”
和贾环放对,赢昼还是第一次占到上风,因此激动的大笑起来,这倒霉皇子真是缺少玩伴,这会儿功夫就高兴的不得了。
贾环心中暗叹一声,一甩头,把额前乱发甩到一边……
“我……靠!”
这也是跟贾环牛奔一行人学的口语,赢昼怔怔看着贾环,然后下意识的模拟起贾环甩头发的动作。
只是傻不愣登的,怎样都做不出那种不羁的潇洒飘逸感。
“噗嗤!”
却是跟随公孙羽一起入宫的晴雯见之可笑,笑出声来。
也是因为见贾环在宫里太随意,也太霸道的缘故,才让她少了敬畏感。
不过一笑出,见身旁公孙羽变了脸色看了过来,晴雯才反应过来这是何处,登时唬的面色煞白,垂下头来。
果不其然,就见那马上就成皇帝的皇子,羞恼之下勃然大怒,回头怒吼道:“你笑什么?”
赢秦天家的人,除了荆王一脉多情种外,其他的,真没听说哪个将女人当一回事的。
晴雯长的是好看,可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赢昼也不在乎这个。
晴雯当初在怡红院里能称王称霸,可到了宁国府被贾环收拾了两遭,就彻底老实了下来。
这会儿在宫里,更是紧张的不得了。
眼见那般尊贵的皇子朝她发怒,晴雯好险没唬晕过去。
就在惶恐不安,双腿颤着,就要下跪请罪时,却听贾环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小五,那是我家女人,你再吼一声试试……
看你那点能为,也就能冲女人叫唤两声了。”
“放屁!”
赢昼气骂道,却不好再跟嘲笑他的晴雯计较,想起正事来,对贾环正经道:“贾环,我的死活就全靠你了。
你一定照顾好我父皇,让他早些养好身子,然后要么回来重新主政,要么就搞你那劳什子大政。
我在上书房里再睡几个月还成,若再让我睡几年,你不如现在就打死我!”
贾环听这话头疼,想来之前隆正帝就是被这样气的昏了过去,他无奈道:“小五,你就不能稍微上进点?”
赢昼却差点跳起来,道:“上进?这算什么上进?
我听到那些勾心斗角的政事,就觉得臭不可闻!
又要拉拢,又要打压,又要平衡,这算什么上进?
我真真一点都听不得,听了就头晕眼花,心里恶心想吐!
贾环,你是不是想耍赖,不想帮我了,你……”
“行了行了!”
听赢昼叽叽呱呱个没完,贾环只觉得有三百只鸭子在叫,没好气道:“我多咱要耍赖了?
看你这德性,倒是和我家二哥一般。
你放心,经过今日之事,陛下心里八成已经准了我的意见。
不然,他也不会让我主持禅让大典。
你难道想不到,他这是在托孤?
一旦他有个好歹,就让我辅助照顾你。
这般良苦用心,舐犊之情连我都动容。
偏你一点都不用心,连一年半载都忍不了。
你若再顽劣下去,陛下就只能拖着病体理政,不用几个月,怕就要山陵崩塌。
到时候,就如了你的心了!”
赢昼闻言,没有再和贾环叫骂,反而如遭雷击,眼泪大滴大滴流下,一副愧疚难当,生无可恋的自责自怜模样。
贾环见之无语,好笑道:“行了,真是受不了你,还哭……
你害臊不害臊?
放心吧,过了年我就侍奉帝后下江南,边游玩边散心。
这边也正好预演一下,看我说的那条路到底行的通行不通。
等在南方养好身体后,就回京来。
规矩一颁布,你就彻底轻松了。
日后打着视察大秦的名义,可以转遍大秦十八省。
有的是你高乐的日子!”
“贾环,你可千万记紧了你的话!”
赢昼巴巴的道。
贾环竖了根中指……
……
出了皇城西门顺义门,贾家马车就停在外面。
不是御赐九锡之金车,那个真的只能当个样子货。
又慢,又不舒服,除了好看一点外,真真没一点优点。
所以这次入宫,公孙羽、晴雯乘坐的是贾家的黑云马车。
因为有白荷特意设置的防震装置,实在要比那金车舒服的太多。
贾环是骑马来的,不过公孙羽和晴雯正要上马车,忽地,晴雯顿住了,犹豫了下,对公孙羽耳语了几句。
公孙羽眼神颇有深意的看了晴雯一眼后,对贾环道:“爷,你也一般上车吧,头发都被挠乱了。”
贾环闻言,又一甩头发,道:“不潇洒吗?没瞧见赢昼羡慕的不得了?”
公孙羽笑道:“极潇洒,只是路人见爷这个样子从宫里出来,怕会多想。”
贾环想了想,还真是,便竖起拇指对公孙羽赞道:“没想到幼娘如今这般细心,连这等事都留意到了。”
公孙羽又看晴雯一眼后,笑道:“这个功劳我可贪不得,这是晴雯留心的。”
贾环看了眼俏脸微霞的晴雯,呵呵笑道:“你的丫头,还不是你调理的好?”
说罢,把马缰丢给亲兵,随公孙羽和幼娘一并上了马车,朝西城驶去。
“哎哟,这一出一出的破事啊……”
贾环眉心处浮现起一抹疲惫,靠在车内短榻上,闭目养神。
公孙羽忙替他按起眉心来,柔声道:“爷,歇歇吧。”
贾环“嗯”了声,然后就感觉有人在按他的腿,微微抬起眼帘看了眼,就见晴雯跪坐在地板上,替他按摩双腿。
贾环呵呵一笑,却受之无愧。
这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丫头,这一世,总不会再在病榻上,被人草草拖了出去,没两日就病夭了吧?
当初让她跟公孙羽学医,其实就抱了这个心思……
忽地,感觉到公孙羽在看他,贾环侧眼看去,就见公孙羽眼神意味深长的看他。
贾环哑然失笑,单手揽过公孙羽的腰,低头吻了上去……
……
待贾环带着公孙羽和晴雯重新回到荣庆堂时,家里人还在焦急等着。
看到他头发披散着进门,都唬了一跳。
不过见他面色轻松,又都放下心来。
王熙凤和贾探春这会儿也都在。
见贾环进门后,靠近门口的王熙凤抢先问道:“三弟,没什么大事吧?”
贾环笑了笑,道:“有咱家女神医在,能有什么大事!”
众人闻言,都看向了落后贾环身后半步的公孙羽,每个人都面色和善,因为都受过公孙羽的医治。
见她面色泛红,以为是羞涩所致,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那你这是……”
王熙凤靠的近些,又是过来人,自然能看得出公孙羽面色那叫潮.红,不叫羞红,没好气的白了贾环一眼后,看着他披散的头发,疑问道。
贾环笑道:“刚和赢昼打了一架,闹的,不当紧。”
可如今家里人都知道贾环报喜不报忧的习惯了,不全听他的,贾母将公孙羽招到跟前,关心问道:“幼娘,你说,环哥儿没闹出什么祸事吧?”
公孙羽闻言,却看向了贾环,贾环哈哈一笑,道:“本来就没什么,老祖宗让你说,你就说!”
公孙羽这才抿了抿口,轻笑了声,道:“没有。”
“……”
贾母哭笑不得,道:“你这孩子,忒老实了些。他没惹事,怎地头发也乱了,身上的衣裳上还有脚印?”
公孙羽想了想,道:“我们爷……进宫后,把五皇子从上书房外殿拖进内殿,打了一遭……”
“噗!”
下方坐着正饮茶的贾政,一口茶水全喷出来。
他本来以为真没什么事,谁曾想……
这叫没事?
如今朝野谁人不知,五皇子赢昼,已经是板上钉钉嗣君了。
贾母也唬了变了脸色,公孙羽忙道:“不过皇帝却极高兴,他本来被气着了,一口郁火闷气憋在心头,再气昏一次,谁也救不得。我们爷打了皇子后,皇帝出了口郁气,龙体就大好了许多。”
贾母等人闻言,海松了口气,若是这样,倒不妨事了……
可还是奇道:“那他身上怎么成了这样?好好的王袍,都快成了叫花子了!”
公孙羽笑道:“是出了上书房后,五皇子听说我们爷翻过年要奉帝后下江南游玩,他非要我们爷带他一起去。
我们爷不答应,让他上进些,当个好皇帝,这才打了起来。
不过后来又好了……”
贾母顾不得打不打皇子了,忙看向贾环道:“环哥儿,你又要出门?”
贾环哈哈笑道:“这一回咱们都去逛逛!三年前孙儿就说了,回来后接老祖宗去江南,金陵老家看看。
如今就要兑现许诺了!
咱们先在家好生过个大年,好好高乐高乐。
等过了年,暖和一些,咱们一家都上大船,去江南游顽!
扬州那边才造好三艘比先前那艘船还大还好的大船,几千人都装的下。
家里但凡有想出去逛的,都去!”
“哎呀!”
这下子可好,家里人全都高兴兴奋了起来。
贾母更是欢喜不尽,对一旁薛姨妈道:“多少年了,终于能回金陵老宅去看看了!”
薛姨妈也笑容满面,道:“谁说不是呢,莫说老太太,连我都想念的紧。
都中什么都好,就是少了江南的翠湖鱼!”
贾母大笑道:“那个鱼好,不过啊,我就念着老宅后院里那几株桂花树。
刚嫁进贾家门儿里,一到秋日桂花开,我就带人去采桂花折桂花叶,做桂花糕,吃桂花蜜!
那个香甜,一辈子都想念着。”
李纨都笑着对王熙凤道:“这下可如了你的愿了,不用再见天想着去南边儿逛逛了,跟丢了魂儿似得……”
王熙凤俏脸莫名一红,哼了声,道:“你不也一样想去南边看看?”
贾探春靠的近些,看着贾环笑道:“你这一大家子都有身子,你就敢带着她们跑?”
贾环看了眼正欢喜满面的林黛玉等人,而后对贾探春笑道:“这怕什么,就算出发,也要下了正月。
到时候她们身子也就安稳了,再说还有幼娘、蛇娘在,哪里会有事。
三姐,一道去逛逛?
我跟你说,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了。
赢谷那小子脸皮厚的跟城墙拐弯儿一样,不管在哪碰到我,一准儿就问啥时候能成亲。
气的我几次想一巴掌抽过去……”
“你敢!”
贾探春修眉竖起。
贾环又气又好笑道:“这天儿聊不成了!也不知那二呆子哪里就入了你的眼……”
贾探春哼了声,不过到底红了脸,道:“懒得理你!我去厨房看看……”
说罢,一转身就要出去。
贾环忙唤住,道:“三姐,有一事还要问问你的意思……”
“什么?”
贾探春顿住脚,回过身问道。
贾环道:“荆王府,虽是世袭罔替的府,可说到底,不过是被圈在荆州城里的一座大宅子,没多大意思。
你要是愿意,日后也跟家里一起出海吧。
在外面圈一块封地,再接一下百姓过去做子民。
自己做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也不用再给哪个磕头。
而且,到时候家里都在外面,想探亲,开船就到了。
若是留你一个人在国内,太多不便,我们也不放心。”
贾探春闻言,大为意动,只是到底踌躇难定,道:“这件事……我怕是做不了主……”
贾环嗤笑了声,道:“如何做不了主?你点点头,自然就能做主!荆王府哪个敢跟我说半个不字。”
贾探春却摇头道:“不好霸蛮,仗势欺人。”
贾环笑道:“倒也不是,只要赢谷舍得放弃那个世子爵位,荆州那边一定同意。
三姐我跟你说,荆州那边世袭罔替了几辈子,人口繁多,破事烂事多的让人恶心!
我在大秦国内,自然没人敢给你脸子看。
等我带军出海了,到时候你娘家不壮,谁给你撑腰?
赢谷那小子,老实的让人头疼,你指望他能护着你?
索性丢了那份狗屁不是的空架子家业,一起随咱们出海。
既然赢谷那呆子入了你的眼,我也不会亏待他。
分你们一块封地,好生过日子,既自在又清静,不比留在那个臭坑里强一百倍?”
贾探春闻言,嘴唇颤了颤,垂下眼帘,轻声道:“那就,由三弟做主好了。”
说罢,转身出门。
面上两行清泪落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