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里,淋浴的花洒始终打开着,水声哗哗作响。雾气蒸腾而起,氤氲出一室的旖旎。
水蒸气凝聚,很快在磨砂玻璃蒙上一层水雾。玻璃后,隐约可见一双难分难舍的身影。
方琤环住顾渊的后颈,抬眸与他对视,神情迷醉地问他:“顾小渊,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呀?”
“你说呢?”他的黑眸幽沉迫人,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几分喑哑。
“是约……么?”方琤凑到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顾渊唇畔浮起一丝冷笑,什么也没说,索性以吻封缄,堵住她胡言乱语的小嘴。
方琤的背脊紧贴在瓷砖墙上,身后的冰凉感让她激起阵阵颤栗。
水声淅沥。
窗外的雨依然在下。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小船在狂风暴雨中摇曳不定,在海面上此起彼伏,随着惊涛骇浪抛高,又跌下。
不知过了多久,顾渊关掉花洒,抱着她出了浴室,转移到床上。
直到房间里一片狼藉,外面的暴雨终于停了。
顾渊披上衣服,穿上拖鞋走出卧室。
很快,他捧着一杯热气蒸腾的姜茶回来了。
“方琤,起来。”
他把方琤从被窝里挖了出来,看她慢吞吞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才把手中的杯子塞了过去。
“先喝了姜茶,再把头发吹干,不然要感冒了。”
方琤接过姜茶,抿了一口,又抬眼看他:“你帮我吹?”
顾渊无语地看她一眼,从抽屉里翻出吹风机,把她抱到怀里,打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方琤心满意足地把头枕在他的腿上,任由他帮自己吹头发。
热风在发间穿梭而过,她惬意地眯了眯眼。
头发吹干了。
方琤翻了个身,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懒洋洋地抬眼问他:“小哥哥,不继续约了吗?”
顾渊关掉吹风机,低眸看她一眼:“怎么,刚才还没满足你吗?”
“不约就算了。”方琤爬了起来,就要下床,“我去找其他人。”
顾渊伸手一捞,把她捞回到怀里,在她耳边沉声低语:“除了我,你还想跟谁约?”
语气里含着一丝危险。
方琤回眸看他一眼,弯了弯唇角:“当然是我家里养的小鱼。”
“呵……”顾渊低笑了一声,喉结滚动了下,放在她腰间的手收紧,嗓音压得更低,“好,满足你。”..?
***
第二天,方琤是被手机的闹钟铃声吵醒的。
昨夜顾渊把卧室里的窗帘都拉上了。窗帘的布料防光,即使今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日光也完全透不进来。
铃声不断地震响,扰人清梦。
方琤皱了下眉,烦躁地伸手摸索,想要找到手机,关掉这烦人的铃声。
但她并没有找到手机,而是摸到了什么温暖的东西。
铃声还在响。
方琤被迫睁开眼,有一瞬间回不过神,渐渐地,神思恢复清明,记忆回笼。
昨晚发生的一切,清晰地印在脑海里。
她收起思绪,看向眼前的人。
顾渊的手搭在她的腰间,她紧紧地靠在他温暖的怀抱里。
在她睁眼的同时,顾渊同时醒来:“醒了?”
“嗯,帮我把手机的铃声关了吧。”方琤含糊地应了一声,往他怀里钻了钻。
顾渊伸手拿过她的手机,关掉闹钟的铃声,又看了一眼时间:“醒了就起来吧,快七点半了,吃完早餐,我送你回律所。”
方琤哼哼唧唧了几声,把被子拉高,转过身:“不要。”
顾渊率先下床,穿上衣服,又回头看她一眼:“快起来,不然要迟到了。否则我就不管你了。”
外面天色已经大亮,理智最终战胜了疲倦,方琤拖着沉重的身躯从床上爬起,进卫生间洗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
她回头瞪了一同走进来顾渊一眼。
“都怪你,我今天还要出庭,我这样子怎么见人呀?”
顾渊伸过手,轻易地把她揽入怀中,轻笑道:“是谁昨天一直喊着小哥哥我还要的?”
方琤轻哼了一声,轻车熟路地转移话题:“为什么要送我回律所?”
她记得,他上班的地方,是和律所的路完全相反。
然而顾渊的回答却截然相反:“刚好顺路。”
“是吗?”
方琤毫不留情地揭穿:“顾队长,我好像记得,你们单位跟我们律所的位置,完全相反吧?”声音里隐隐带着笑意。
“是你记错了。”
顾渊淡淡地瞥她一眼,走出洗手间,从衣柜里翻出一条男式围巾,又返回,把围巾套到方琤的脖子上,“先戴上,勉强应付一下吧。”
***
吃完早餐,顾渊把方琤送回律所。
一路上,方琤都表现得若无其事。顾渊从后视镜里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也不出声揭穿,嘴角边上,噙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车在律所楼下停下。
“我走了,有事再联系。”
不等顾渊回应,她已经拉开车门,飞快地跑了下去。
下车后,方琤关上车门。转身的那一刻,她却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站在不远处,正往他们这边探头探脑。
她不动声色地走了过去。
“杜晓玲?”
冷不丁冒出的声音,让杜晓玲吓了一跳。她整个人宛如惊弓之鸟般,差点跳了起来:“啊!没、没什么。”
方琤问:“你怎么站在这里?”
“我、我在等人。”她慌乱地扯了一个藉口,似是有了点底气,又扬起下巴,“怎么了?这里是公共地方,我在这里等人,不可以吗?”
“哦,那你继续等吧。”
方琤不想理会她,转身踏上楼梯。
可杜晓玲很快跟了上来,目光一直往她身上瞟来。
感受到身后那不断打探的目光,方琤停下脚步,缓慢露出一个微笑,保持着友好的态度:“杜律师,请问有事?”
杜晓玲的目光与方琤碰了个正着,猛然一僵,瞬即有些狼狈地移开:“没、没事。”
方琤似是疑惑:“你不是要等人吗?”
“我、我突然不想等了,你管我!”
杜晓玲哼了一声,飞快地越过方琤,大步走进律所。
***
“早上好。”
“早上好啊,方律师。”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方琤和遇见的同事打招呼。
她一路上都保持着低调,但她今天的穿着,还是引起了其他同事的注意。
虽然是初秋,但是天气还是比较热,要是戴的是丝巾倒没什么,但方琤却用一条冬款围巾把自己的脖子围得严严密密,这看起来的确很是怪异。
一名女律师关切地问:“方律师,你今天怎么穿得这么严密,是身体不舒服吗?”
方琤语气含糊地解释说:“昨天晚上没带伞,淋了雨,可能有点着凉了。”
女律师露出了然的表情,又带了点意味深长:“明白明白,那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
“谢谢,我会的。”
方琤笑着朝她点点头,转身进了办公室。
等办公室的门关上,杜晓玲小心翼翼地往方琤办公室门口打量了几眼,又探过头去,小声地询问刚才的女律师:“你说,方琤昨晚去干什么了?”
女律师愣了一下,忍不住打趣道:“杜律师,你没谈过恋爱吗?跟男朋友在一起,晚上还能做什么呀?”
杜晓玲低下头,神色愈发凝重。
这个时候,助理小胡抱着一叠资料从她身旁经过,走向方琤的办公室。
杜晓玲无意中看到了“安瑞集团”几个字,迅速回过神,上前拦住了小胡:“哎,小胡,你手上的这些东西是什么?这是要送去哪里的?”
小胡说:“这些文件是要送去安瑞集团去的。”
杜晓玲试探地问:“啊?这些文件很那重要吗?是一定要方律师送去?”
小胡摇摇头:“也不是,不过,我想安瑞集团的事情是由方律师负责的,就想着给她送过去,让她看看怎么安排处理。”
“既然是这样,反正都要送过去,不如都交给我吧。”杜晓玲热情地说,“一会儿我还要出去,刚好顺路路过安瑞集团,不如就让我送过去吧。”
小胡有些犹豫:“可这……”
杜晓玲语气迫切:“没关系的,就让我去吧,方律师下午不是出庭吗?反正我有空,就交给我吧,我会跟方律师沟通好的。”
小胡被她说服,把文件交给了杜晓玲:“那好吧,辛苦您了,杜律师。”
“不辛苦,不辛苦。”
杜晓玲笑眯眯地接过文件。
等杜晓玲离开后,其他人窃窃私语。
“杜律师不是跟方律师不对盘吗?怎么突然这么积极?”
“陆律师昨天好像找她谈话了,看这样子,她应该是想和方律师和好?”
***
安瑞集团,三十三层,执行副总裁的办公室里,此时正一片鸦雀无声。
然而在这片充满压迫感的沉默中,却传出了一个大煞风景的声音。
一只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扩音模式打开。
“江哥!江哥,不好了!你快点回学校,老班他知道你……”
江行舟对着桌上的手机,冷笑一声:“江哥他怎么不好了?”
电话那头明显卡顿了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怒吼。
“孙子,你谁啊?江哥手机怎么会在你手上?还敢用这样的语气跟爷爷说话,看爷爷不——”
江行舟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讥讽:“我是他哥!”
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再次响起时变得凌乱:“啊?你你你是江哥的他哥,那那岂不是江哥——”
江行舟面无表情,按了挂断键,一手收入到裤兜里,才抬眼看向办公桌后的板寸头男生。
“说吧,江行云,你又在学校里闯出什么祸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