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生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
“你、你不认识我吗?”
方琤眼中写满了疑问:“我什么要认识你?”
男生一副大受打击的模样。
他把方琤当作毕生要超越的目标,结果她连人家的名字都没记住。
正好顾渊从课室里走出来,方琤越过男生,走向顾渊。
她低声问他:“他是谁呀?你认识吗?”
顾渊瞥了不远处的男生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他是7班的,这次月考的年级第三名。”
“哦。”方琤转眼便把男生忘在脑后,说起来找他的目的,“我给你带了小牛奶。”
她说着,把手中的牛奶塞到顾渊的手里。
牛奶瓶的瓶身上,还余留着她掌心的温度,握在手里暖暖的。
顾渊嘴角上扬。
方琤又不忘叮嘱:“我们班今天最后一节课是美术课,要体艺楼那边上课。放学后,你到那边等我,我们一起去吃中午饭。”
“好。”
跟顾渊说完悄悄话,她转身返回自己的班级。
直到她离开,那男生仍站在那里风中凌乱。
……
收起思绪,方琤仍有些不能置信。
“他就是江行舟?”
那时候的江行舟戴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头发凌乱,和现在精英的模样对比,判若两人。
顾渊微微颔首:“就是他。”
方琤仍深陷在回忆中,江行舟已经带着江行云回到包厢。
可方琤却不知道,应该以什么表情来面对现在的江行舟。
随着江行舟两兄弟再次落座,包厢里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
她终于忍不住,转头把顾渊的肩膀当作掩护,扑哧笑出声来。
江行舟眉心微动:“方律师,你笑什么?”
方琤止住笑,正色道:“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今天在一中里遇到的有趣的事情。”
顾渊低笑了下。
江行舟将目光移向他,扬眉。
“顾渊,你也想起有趣的事情吗?”
顾渊用握起的拳头遮挡住嘴角边的弧度:“你说是就是吧。”
江行舟轻嗤一声:“你们俩给我适可而止啊,别以为我不知道这个梗。”
停了几秒,江行舟深吸了一口气,又恢复了一贯的傲然。
“算了,你们想笑就笑吧,我才不在意。”
“哈哈哈哈哈哈……”最出声先笑起来的人,是江行云。他卧倒在桌上,放肆大笑。
江行舟瞪了他一眼。
“你这臭小子,回去再跟你算账。”
江行云捧着肚子,笑得更大声。
江行舟极力忍耐着:“你下个月的零花钱,别想要了。”
声音像被猛地掐断,江行云轻咳了一声,把头转向另一边,小声嘟囔:“……我可什么也没说啊。”
方琤问:“江总,既然你当初就认出我了,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而是要假装不认识?”
“你不觉得,这样很有趣吗?”江行舟慵懒地靠到椅背上,抬眼看她,“看你们俩人这样互相折腾,也挺有趣的。”
方琤:“……”
她决定收回刚才对他的同情。
顾渊缓缓开口:“的确是挺有趣的,就像现在的江总和以前的江总,令人刮目相看,不是吗?”
江行舟笑容一僵,眯了眯眼:“顾渊,你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厌。”
顾渊与他对视,应对自如:“过奖。”
江行舟:“呵。”
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翻车。
还是在亲弟弟手上翻的。
***
这一顿饭,吃得还算愉快。
直到回到车上,方琤嘴角仍带着笑意。
顾渊看她一眼:“很好笑吗?”
方琤点头:“真的很好笑。”
顾渊把安全带拉下,直视着前方,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从走出包厢开始,你提起江行舟的名字,已经11次了。”
方琤微微一怔,转头看他:“无端端的,乱吃什么醋?”
她停顿了下,又说:“倒是你,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江行舟就是7班那个书呆子。”
顾渊回身看她,语气平静:“我以为你知道。”
然而他的想法,都写在了脸上,在她眼中,一目了然。
方琤向他倾身过来。
顾渊的思绪微微滞住,等反应过来,她已经在他的怀里。
他手已经下意识地回抱住她。
虽然是白天,但车内的的光线不是很足够。
氛围起到好处。
她问:“你就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顾渊心弦轻颤,抱住她的手微微收紧,低声回应:“我不是对你没信心,是对我自己没信心。”
方琤轻声说:“你怎么能对自己没信心呢?我可是对你很有信心的。”
温暖的怀抱,让他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嗯。”
“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我不提他了。”她笑了一声,压低声音,“你说我提起他11次,那我晚上喊你12次,怎么样?”
语气里带了点调皮。
顾渊耳根子红了:“……要开车了,别闹,快系好安全带。”
“噢。”方琤应了一声,松开了手,低头去系安全带。
顾渊端正了神色,问:“下午要去哪?回律所吗?”
“啊,先等等。”想起正事,方琤连忙打开手机,翻出保存在备忘录的地址,“送我去这个地方吧,我下午要去a集团谈点事情。”
顾渊看了一眼她手机上的地址。
“竹溪路吗?好。”
***
方琤与a集团的负责人王总约好了下午两点半见面。
这次约见的目的,是要和他沟通与b集团纠纷案件的细节。
在王总的办公室里,方琤看到了他们签订的《借款协议》的原件以及相关的证据。
她仔细对比了a集团与b集团分别提供的证据,发现了不少端倪。
b集团主张债务并不应该存在,一口咬定一千万是a公司给他们的货款,他们给a集团提供了与一千万同价值的货物,并提供了相应的《货物买卖合同》。
从《货物买卖合同》看来,这一千万的确是对应a集团提出的债务的一千万。
看完两份合同,方琤冷静地问:“王总,你们先前有b集团签订过这份《货物买卖合同》吗?”
王总点头:“我们的确跟他们签订过一份《货物买卖合同》,但上面货物的总价值并不是一千万,而是十万。”
“十万?那货物交付了吗?货款打过去了吗?”
“已经交付了。”王总皱了下眉,“但是,那时候,b公司要求把货款打到他们副总的账户上。”
方琤问:“那有收款确认函吗?”
王总脸色为难:“没,没有,我们跟b集团一直有业务上的往来,以往的合作都好好的,哪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方琤试探地问:“王总,除了这些,还有没有什么细节,是你忘记告诉我的?”
王总肯定地说:“没,没有了,和案件相关的资料,都已经在这里了。”
方琤若有所思:“好,那我知道了。”
***
两个小时后,会谈结束。
王总把方琤送到楼下。
“方律师,今天辛苦你了。”
方琤微笑:“王总,您别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停顿了下,又说:“有关案件,我们随时沟通。”
王总说:“好,我送你出去。”
叮!
电梯停在一层。
电梯门刚打开,方琤便听到有一阵哭天抢地的声音传入耳中。
她下意识循声望去。
只见a集团的正门外,跪着两人。是带着孩子的中年妇女,他们披麻戴孝,中年妇女在嚎啕大哭,而小男孩一脸麻木地跪在她身旁,手中拿着一张手写的纸牌,上书——
【a集团谋财害命,还我老公!】
方琤脚步停了停,疑惑地问:“王总,外面那是怎么回事?”
王总往外看了一眼,皱起眉:“那是我们公司一名前员工的家属。”
“那名员工去年入职我们公司,他本来就患有白血病,没入职一个月就去世了。我们公司。没想到,那员工的家属抓住了这一点,伪造了病历,说是公司里的装修污染导致他患上白血病,要求我们公司赔偿三百万。后来,法院判了他们败诉,但他们还是不死心,几乎天天到公司来闹事。”
王总叹了口气,一脸苦恼:“今年可真是多事之秋。”他又提醒,“方律师,别往那边走了,我们直接从侧门出去吧。”
“好。”
方琤朝两人看了一眼,收回目光,跟着王总离开。
a集团的大门前,手持纸牌的女人哭累了,停了下来,拿出一瓶矿泉水仰头喝下。
身侧突然传来脚步声,有人走近。
女人抬头,身体绷紧,眼中漫上警惕之色。
苏觅赶紧解释:“阿姨,您别怕,我不是什么坏人,我是电视台的记者。”
她的脸上端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不知道你们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吗?或许。我可以帮到你们。”
***.?
傍晚的时候,方琤回了秋和路的公寓一趟。
乔潇川今天也很早下班,回来时,看到方琤,也有些惊讶。
方琤正在收拾行李。
乔潇川了然一笑,走过去,趴在沙发的背上,笑眯眯地问:“小琤啊,你这是决定要搬了吗?”
方琤动作利索地把衣服收入行李箱,笑了笑:“也不算是搬,有空的时候,我会回来陪你的。”
“哎呀,我怎么觉得,你有空的几率不大呢?”
方琤眼睛抬起,无意间注意到她手上拿着一叠卡片。
“串串,你手上的是明信片吗?”
乔潇川点头:“是啊,我表姐寄来的。她去欧洲旅游了,每到一个地方就给我寄一张。”
“我看看她去几个地方了,一二三四五……咦?”
明信片在她手中翻动,数了几张,动作停住,她从里面挑出一张小了一号的卡片。
“这是什么?小孩子的恶作剧吗?”
乔潇川嘟囔了一句,随手把它扔向脚边的垃圾桶。
一张比明信片尺寸更小的卡片从方琤眼中一闪而过,上面似乎有红色的画笔画着的图案。
她没仔细看清,卡片便已落入到垃圾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