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旭深深呼了一口气,将她娇小身子紧紧揉进怀中,在叶秋漓看不见的位置,男人下巴蹭着她发丝,闭眼感受此刻相拥时的宁静。
窗外微风瑟瑟,晚夏即将过去,等陆府全家迁至涠州时,大抵得秋日了。
......
翌日,春桃正替她梳妆。
叶秋漓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以及身后的人,瞧着她将兰花簪子带上后,一切弄好之后,叶秋漓才侧身将装着几件名贵首饰的妆匣,以及满满一袋碎银子,塞在春桃手里。
“少夫人这是作甚?”春桃心中大惊,连忙开口。
“如今侯府已经没了,下午陆家便要启程南下,这是你的身契,还有这些首饰银子,你都拿着。不论你是想要告乡,还是继续寻个主家,皆是可以的,看你自己。”
“少夫人不要奴婢了吗?”
春桃眼泪哗啦掉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叶秋漓,重复道,“您是不是嫌我做事不周全,不细致,平日里说话嗓门大,所以不要奴婢了?”
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叶秋漓被逗笑:“不是不要你,只是涠州,实在远了些,且若困境不解,怕也要牵连于你,所以.......”
让她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谁知春桃根本不愿,猛地跪在地上:“奴婢要跟着少夫人。”
她情绪上来,刚说一个字,那泪水便哗哗往下流,哭得泣不成声。
“以前奴婢又黑又丑,只能做下等杂役,是得您青睐,奴婢才能做这贴身伺候的女使,您还教奴婢上妆,教奴婢养肤,准奴婢陪着您一起看书识字.......”
“奴婢求您,不要弃了春桃。”
“我并非要弃了你.......”
叶秋漓还未说完,春桃脑袋磕在地上,泪水随之砸在地板上:“少夫人去何处,奴婢便跟着去何处,还望少夫人不要嫌弃春桃。”
看她这般,叶秋漓连忙将她扶起,认真开口:“此事,你可要想清楚?”
“春桃很清楚。”她泪眼笃定道,“求少夫人让奴婢跟着您。”
叶秋漓会心一笑:“若是如此,那我倒也不忍心让你离开,只是选择什么,便要承受什么。”
“奴婢只要跟着少夫人,来日不论如何,都愿承受!”
“如此,那边同去吧。”叶秋漓拍了拍她的肩膀。
刚梳妆好,陆清旭走了进来,“我同少夫人单独说几句。”
“是,公子。”春桃擦掉眼角泪珠,恭敬退出了卧房。
屋内只剩两人,陆清旭将一把精致小巧的柳叶匕首放在叶秋漓手心。
“这是?”
“有备无患,给你防身用。”
叶秋漓目光落在那柳叶小刀上,想了想此去的路程,便默默收下了,“多谢夫君。”
“南下只能走陆路,等起程之后,不论是行进时,还是歇脚时,都要同我一路,不可单独一人,绮兰和恬薇亦会暗中保护你。当然,我也会。”
“嗯,好,秋漓会牢记的。”
“谷老已经在去往涠州的路上了,等到了那边安顿好,你便能做你想做之事。叶家这边我留了眼线,所以,你也不必太担心你娘亲。”
叶秋漓眼底微怔,没想到陆清旭会安排得如此周全。
看她这般,陆清旭面色虽一如往常,自带高冷,可掌心抚上她脖间与脸颊,甚是温柔地轻轻摩挲了两下。
肃昌侯府四个金灿灿的大字,随着牌匾拆下,曾经耀眼的地位,瞬间坠入尘埃,车队驶出上京城,叶秋漓掀开帘子,望着逐渐荒凉的直道,心中不免感慨。
陆家,还能回到上京吗?
此去涠州,前路到底还是迷茫的,一切,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叶寒霜与陆清衍的马车在后面,两人前来会合时,她们两姐妹为了不耽误行程,也不好过多寒暄,遥遥相望一眼,彼此隔空扬起笑意,便也什么都安心了。
至于陆清衍到底如此,到底要做什么,一切,也只能慢慢窥探。
否则在不知底细时,便将一切撕破,只会让稳定局面变得动荡,寒霜的生活,恐怕也会变得飘零不安。
“看到自家阿姐,娘子似乎心情都变好了。”马车上,陆清衍看着与长嫂打过招呼,眸光都变得柔和许多的叶寒霜,开口说道。
“嗯,还好。”叶寒霜没说太多。
“长嫂还不知你替她出气,杀了那李鹤之事吧?”陆清衍忽而开口,温润眼眸之下,是暗藏于里的腹黑也诡谲。
叶寒霜心口一颤,看向身边男人:“夫君这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为夫还是希望,我的娘子,能以我为中心,你心念自己阿姐,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但.......”
男人故作停顿,带笑眸子,温和语气,看似温柔的背后,裹胁凉凉寒意。
“但你是我陆清衍之妻,诸事,当以我为先,不是吗?”
陆清衍不喜欢跟别人分享自己的玩物,哪怕是亲姐姐,他心中也不舒服。
更何况他这娘子,看自家姐姐的眼神,永远比自己纯澈,温柔,真诚。
原先在府内这般,他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如今,也不知为何,那种看别人,比看自己还要炙热真诚的目光,让他心中不曾有的占有欲,开始暗暗涌动。
或许,每个主人,都不喜自己宠物,跟他人亲近。
自己调教养在身边的狐狸。
自然只能以他为中心。
叶寒霜看着男人温柔又暗含阴谲的眼睛,忽而勾唇一笑,她身子微微靠近,媚眼轻勾:“不是,夫君难不成,连我阿姐的醋都要吃?”
魅惑至极的低柔嗓音,从她嘴角缓缓吐出。
她眼底蕴着狡黠和得意,继续逼问:“夫君,你这样,未免太小人了些?”
“阿姐是女子,又是我亲阿姐,你都这般,若是来日到了涠州,我背着你找了少年郎,夫君你岂不是......”
话还未说完,车厢内忽而寒意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