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七叔更是咽了咽喉咙,小心劝说:“旭公子,有话好好说。”
周围人陷入慌张。
唯独陆清衍,一双桃花眼,暗暗盯着被挟持邹恒。
龙月时刻关注着自己主子神色。
龙牙视线落在双目赤红的陆清旭身上。
邹恒腰间鲜血汨汨流出,东边亮色渐渐升起,屋檐清晰,可终是冬寒未散,天空半明半暗,书房屋檐下,游廊上所有人,都被紧迫的气势弄得后背一身冷汗。
“快点。”
陆清旭声音不大,可威慑力震慑人心,尤其吧嗒吧嗒的血滴声,裹挟其中。
邹恒深吸一口气,对着身前的人下令:“叫停马车,将人带回。”
“即已下令,大公子赶紧将人放开。”宁七叔连忙说。
陆清旭冷眼扫过:“轮不到你说话,我要亲眼见到人。”
邹恒脖子被臂弯钳住,面色越加苍白,时间就这样流逝,直至天色大亮,邹恒的手下慌慌张张来禀报,“门主......”
见禀报的人欲言又止,颤颤巍巍。
陆清旭心底一颤,一把抽开插在邹恒腰间的匕首,上前一把抓起对方衣领,沾着温热的刀抵在那人喉咙:“人呢!”
邹恒身子一个踉跄,宁七叔连忙将人扶住,从怀里拿了止血散倒在伤口上。
陆清衍目光死死盯着前来禀报的人。
“我们的人出西城门被杀了,有两个重伤,还残存气息的人说,二少夫人驾马带着大少夫人逃了,不知去向。”
陆清衍心口一滞。
陆清旭猛甩开眼前的人,转眸狠剜了陆清衍一眼:“你做的好事!”
.......
城外密林。
叶寒霜呼吸颤抖,浑身是血。
解决掉那些人之后,她赶着马车,沿着直道一直走。
怕人沿着直道追上来,在中途停了下来,狠狠抽了马匹几鞭,让马儿沿着直道一直走,自己则背着叶秋漓远离直道,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正好看见一间破旧寺庙,她背着叶秋漓躲了进去。
小心翼翼将人放下来。
干燥地板,甚是冰凉,叶寒霜将自己的外衫褪下,铺在地上,另外一半给她盖着。
“阿姐。”
“阿姐......”
她抱着人,泪水快要忍不住。
陆清衍你个畜生。
我这辈子都不会信你。
阿姐病着还未醒,你居然还要用这种龌龊手段。
不论她怎么呼唤。
怀里的人也没有苏醒的痕迹。
叶寒霜紧紧将人抱住,摸着她冰凉至极的手,想起自己身上有个火折子,小心将阿姐放平,连忙找来些枯树枝,腐烂的木板,在寺庙内生了一堆火。
布满蜘蛛网的金光佛像下,火光映照,叶寒霜弄好火堆,将人抱在自己怀里,两人身型都差不多,叶秋漓稍纤瘦些,她们只能这样相互取暖。
大佛之下,两个人儿,渺小如尘埃。
叶寒霜心中在思考,接下来应该如何,抬眸看见天已经逐渐亮了,阿姐还未醒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等待三姐夫发现阿姐不见,带人来救阿姐。
她自己如何无所谓。
可阿姐不行。
阿姐要平安,阿姐要活着,阿姐顶着这娇小的身体,救了那么多的黎明百姓,她应当好人好报,安然无恙。
她低眸,望着怀中面色苍白,气息微弱的阿姐。
她抬眸,望向这破败不堪,但依旧令人敬畏的神佛。
祈求神明,保佑阿姐。
信女叶寒霜,愿用一切来换。
她闭着眼睛,用诚恳的心向神佛请愿,睁开眼睛时,却看见在将亮未亮的天幕下,两道拉长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叶寒霜微怔,定睛,便看见一个曾见过的身影,那是——司徒云燕。
边上站着一个矮壮的中年男子,和司徒云燕差不多高,想来便是司徒倥。
鬼血帮帮主。
这些人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陆清衍,还和鬼血帮的人有牵扯?
和虞霖一起习武练剑,学习影刹门暗杀之术的日子,她从虞霖和展鹏他们口中,知晓了不少江湖传闻。
她也是从那个时候知道,那个曾经来者不善,在客栈出言不逊的司徒云燕,其实是鬼血帮帮主,司徒倥之女。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司徒云燕看着寺庙里的人,嘴角轻扯:“好久不见,陆家的二少夫人,在京城时,我还以为,你真死了呢。”
没想到不仅没死。
还学了一手的好功夫。
那杀人时的狠戾双眼,她此刻想想,都觉得诧异至极呢,她喜欢强者。
之前欣赏陆清旭,眼下也挺欣赏这个曾经怼骂过她的女人。
不欣赏归欣赏,骂她这事。
她可还一直记着仇呢。
叶寒霜只见司徒云燕和自己父亲对视一眼,然后退步到两侧,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二人中间。
这人是——勤王!
勤王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叶寒霜心口一颤,他不是在越州监军,怎么眼下,会出现在这里?
她一手扶住阿姐,一手下意识去摸别在腿间的匕首。
“叶四小姐,别慌,本王不是坏人。”他站定身子,不再动。
叶寒霜看着离自己和阿姐,不过十步距离的男人。
对方一身藏青袄袍,雪白大氅,冠发之下,虽是中年之姿,却也玉树临风,眉眼温和,看上去并不凛冽,嘴角略略带着些许笑。
叶寒霜不说话,保持警惕。
“我们只是路过此地,刚好看见你们两个女子,颇有些狼狈地进了这寺庙,荒郊野外,不免叫人担心。本王身边刚好有个大夫,你阿姐似乎,身体出了些状况,要不要帮你们看看。”
冠冕堂皇的话,谁信!
适才司徒云燕还说什么,得来全不费工夫。
鬼血帮的人,之前掳走过阿姐。
这个勤王,亦是怪怪的。
不知他如何认得自己。
叶寒霜低眸看了眼身下的人,荒郊野外,寥无人烟,阿姐受此颠簸,万一。
她不敢想,最终出声:“哪里有大夫?”
勤王对着外面的人抬了下手。
很快进来一个年岁四五十模样的男子,给叶秋漓号了脉,深吸口气:“这是刚刚小产?”
“嗯。”叶寒霜点头,这能号出来,大抵不是什么三脚猫庸医,暂且能信上一信。
站在门槛外的司徒云燕闻言,瞧了叶秋漓一眼,冷笑一声:“这弱不禁风的,没想到是刚刚小产啊,这陆清旭的娇娘子,好不成气候。”
“闭上你的脏嘴。”叶寒霜冷眼扫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