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七姨娘闲逛似的走来走去,东翻翻,西碰碰的时候,躲在床下的沈莺歌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浑身僵直,像根宁折不弯的铁棍般杵在容久身前,一动都不敢动。
因滚进来时的惯性,她的一条腿正好顶在容久双腿之间,脚跟抵着足踝,大腿贴着大腿,小腹与胸膛亲密无间,而她的视线恰好正对着他不甚明显的喉结。
——他们从来没有这样严丝合缝地贴近过。
破庙时没有,拥抱时也没有。
沈莺歌双臂曲于身前,两只手僵硬地撑在容久胸口,伸也不是,握也不是,隔着单薄的衣料,对方胸前流畅的肌肉线条在她掌下展露无遗。
比起她浑身不自在的样子,容久就要闲适得多。
他甚至有功夫腾出一只手拽下遮面的黑巾,反正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戴着这东西反倒憋闷得很。
至于为何是“腾出”一只手,是因为他的另一只手正紧紧搂在沈莺歌腰间。
也不知是出于不想她被发现的谨慎,还是不想对方拉开距离的私心,反正他手上的力道是一分未松。
好半天,沈莺歌才从木头桩子的状态中缓过一点。
听着屋里的响动,她试图把手从两人中间拿出去,然而她刚有动作,腰上那只手便警告似的捏了捏。
酥麻电流霎时直冲天灵盖,她条件反射似的挺了下腰。
不过幸好动作幅度并不大,几乎没引起多少动静。
容久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由得垂下眸子,看向怀里像被施了定身法的人,眼底浮起恶劣笑意。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由于空间受限,沈莺歌只好在他胸口捶了一记,仰头瞪人。
这人什么毛病?!怎么总喜欢捏别人的腰!
她的后腰最怕痒了!
在她抬头的刹那,容久眼中笑意尽退,十分无辜地眨了眨眼。
沈莺歌:“……”
她本来是想去握对方的手,在他掌心写字的,但现在被这人一扰,没办法,只好就势在他胸口落笔。
指尖贴着起伏轮廓划过,一笔一划,仿佛直接落在了他的心跳上。
【现在怎么办】
容久眸光微暗,环在腰间的手上移,停在对方背后:【等】
沈莺歌几欲抓狂,这要是屋里的人待一晚上,难道他们就在床下等一晚上吗?
她不禁气恼地加重了几分指尖的力道:【打晕,跑】
实在不行,就只能瞅准时机,趁七姨娘不备时冲出去,把对方打晕,设法引开门外守卫后溜走了。
不然等钱东林回来,他们就真的成了瓮中之鳖。
容久正要落笔,屋外忽地响起脚步声,随之而来的,还有家丁们恭敬问好的声音。
“老爷好。”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说曹操,曹操到!
钱东林回来了!
屋外,钱东林“嗯”了一声,问:“屋里有人?”
家丁想也没想,脱口而出:“是,方才七姨娘来了,说是要给您个惊喜。”
话音落下,屋外的钱东林沉默了,屋内的沈莺歌也沉默了。
……你是懂什么叫拆穿惊喜的。
钱东林噎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你们先退下吧,留平时那些人守着就行。”
“是。”
待屋外家丁退得差不多了,钱东林才不紧不慢地推门进来。
与此同时,床板吱的轻响了声,有人坐了上来。
沈莺歌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一个都还没送走,第二个又回来了,她的命怎么这么苦!
但很快,她就顾不上想这些了。
因为事态正以脱缰野马般的豪放之姿绝尘而去,且逐渐发展到了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地步。
坐在床上的七姨娘本就穿着清凉,酥胸半露,薄纱之下一双莹白藕臂若隐若现,更别提她还娇滴滴地唤了一声“老爷”。
声色俱全的一幕,任哪个男人看了都把持不住。
钱东林也不例外。
他之所以提前回来,一方面是因为“花麓”又来了,担心房中失窃,另一方面,也是听下人说七姨娘来了房中,左右没有急事,他便提前回来了。
他坐到床边,环着美人盈盈一握的腰肢,笑道:“今儿怎的来这么早?”
七姨娘搂着他的脖颈,胸前柔软状似无意般蹭了下对方的胸膛:“奴家想老爷了嘛,想早点见到你。”
“想我了?”钱东林意味深长地反问了句,戏谑笑道:“究竟是想我了,还是……”
“哎呀!你讨厌!”七姨娘娇笑着轻捶了下他的胸口。
听着这两人愈发离谱的谈话,沈莺歌刚降下没多久的体温再次攀升。
脸上烫得快要能煎鸡蛋了。
容久在宫里做事,从前时常要在后宫嫔妃侍寝时候立在侧,等待弘光帝的吩咐,因此对这样的情形早已见怪不怪。
但这并不妨碍他欣赏怀里那人羞窘的模样。
脸都快埋到他胸口了,这是不是也算……因祸得福?
落在头顶的目光存在感不弱,沈莺歌不敢抬头,也是怕撞上对方的视线——实在是太尴尬了,她宁愿原地蒸发。
还好容久现在是个“太监”,体内有药性压制,不然当真无法保证,事情会不会发展到更令人窘迫的地步。
床上孟浪之言不断,混杂着男人逐渐加重的喘息与女子的低吟。
难怪钱东林要提前挥退大部分人,任谁也不会愿意让一大群人围观自己的夜生活吧?
只可惜,他不知道的是,床下还藏着两人被堵在这里近距离听墙角。
床上的声音落入耳中,沈莺歌的脑袋嗡嗡作响。
鼻腔内的灼热呼吸似乎在她脑子里燃起一把火,将所有念头都焚烧殆尽。
容久垂目看着怀里的人,眸底同样染上暗色。
他的身体没有反应,但心脏滚烫。
被迫带着镣铐的野兽,才更容易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