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魏离大惑,他又钻进去查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他的名字,也没有何景新的名字。
“我考不上不是正常的吗?三羊怎么会考不上?”何景新想不明白。
三羊苦笑一下,“没关系,夫子说了,今年也只是下场一试,一举就中的,可太少了。”
郑老伯十分欣赏三羊的胸怀,换成旁人,估计早就失态大哭大嚷了。
“小兄弟性情稳重,日后必成大器,不必心急一时。”
何景新想到了郑老伯,“郑老伯,您叫什么名字?我倒忘记帮您看一眼了。”
“老夫几乎年年考,年年不中,心态早就练出来了。”郑老伯自嘲。
“你姓郑?”魏离惊问。
“对,姓郑,单名一个怀字。”
魏离:!!!
“郑老伯,你是榜单首名!”
*
郑老伯一举中了秀才,从此算是有功名的人了。周里尹高兴得仿佛自己中了秀才一样,专门给他办了一桌席。
但酒席上郑老伯却有些伤心,众人问他原因,原来是他没有银钱去参加秋闱。
即便这里离京城不算遥远,但考试的花销不少,郑老伯这些年坐馆也就挣个生活钱,并没有什么积蓄。
他盼了大半辈子,本以为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临老还有一次机遇。他特别想去京城看看,想去考场看看,但东拼西凑也拿不出多少钱来。
周里尹听说,将自己的积蓄拿了十两银子出来,“我也没多少,这些钱你拿去使用。”
郑老伯推拒不收,满面为难,“我若是中了,定能还你的恩情;若是中不了,这钱我无力偿还啊。”
白建章也在座,他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郑老伯,这五十两应该够你去应考了,不管中不中的,只当给你圆了心愿。”
郑老伯感激涕零,从来都注重仪表形象的他,今日哭得老泪纵横。
“诸位的恩情,老夫毕生不敢忘!”
学堂里,魏老夫子让何景新三人将自己的文章全都写了出来,自己审阅。
何景新的卷子被他甩到一边,只拿着魏离和三羊的卷子。
“奇怪呀奇怪,若是魏离这篇文章能中,三羊的为何不中?”
魏老夫子琢磨了一通,最后只能归咎于造化弄人。
三羊已经接受了这一结果,他本就不奢望自己第一次考就中秀才。
相反,他甚至觉得自己不中更好。若是中了,就要紧锣密鼓地准备参加秋闱,对于他这样的资历,相当于是揠苗助长,秋闱胜算很低。
这次不中,他有更多的时间积累沉淀,厚积薄发,水到渠成,到时候秋闱春闱会更顺利一些。
想通了这一点,三羊的心态很快调整了过来。
魏老夫子称赞他:“心性沉稳,是可掌舵者。”
然后又瞥了眼没心没肺的何景新,他被老爹逼着学了大半年仍旧空手而归,竟一点也不懊恼。
魏老夫子问他:“你就不怕你爹教训你?”
“我爹才不会呢,他知道我是什么货色。只是他一直心存幻想,现在好了,他不会再做梦了,我也不用再受罪了。”
三羊回到家,家里人齐全得很,热热闹闹聚在一起,要庆贺他考完试回来。
罗惠兰特意准备了锅子,大牛二狗桂丫和云团,全都围在他身边,生怕他伤心。
“爹,娘,爷爷,奶奶,还有哥哥姐姐妹妹们,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觉得从长远的角度来看,我这次不中是有好处的,还是大大的好处。”
白老头很夸张地拍手叫好,“好!我孙儿想得通透。”
陈老太也说:“是啊,开花结果都有个时候,你这是还没到时候。”
云团也说:“三哥,你晚一点中挺好的,可以多点时间陪我玩。”
所有人都在夸奖三羊,就连平日爱冷嘲热讽的二狗,这次都说了好听话。三羊知道,家人怕他心里有负担。
科举这条路无限艰辛,但是有了家人做后盾,他就无所畏惧,轻装上阵,奋力前行。
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锅子,没有忘将雷漪请过来。吃过饭,雷漪还看了三羊的卷子。
“这篇文章虽然笔力尚缺,但结构俱全,实属佳作。”雷漪看了看三羊,心思灵巧的她猜到这背后应该有些其他原因,但身为外人她不好细问。
她转而笑道,“正好,再有一年的时间,你的笔力也该提上来了。”
三羊肉眼可见地欣喜起来,他一直很敬佩雷漪姐姐,觉得她如果是个男子,肯定早就高中状元了。这次得到她的认可,三羊觉得自己希望大大的。
一旁的大牛,憨憨笑着看着这姐两个看文章。眼神像是糖浆一样,烛光下显得朦胧温和。
云团转了过来,盯着大牛的眼睛,“大哥,你看啥呢?”
大牛赶紧低下了头,幸好夜色深了,没人看见他红透的耳朵。
他赶紧扯开话题,“团子,大哥今年盘了好几个地块,你不是喜欢种开花的树吗?喜欢什么树,大哥给你种。”
云团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想要漫山遍野的桃树,这样开花的时候就如灿烂艳霞一般,花落之后还能吃桃子。”
“好!大哥给你种上几里地的桃树。”
桂丫也凑上来,“还有梨树,梨花洁白如雪,能做梨花酒呢。”
“好!再种上几里地的梨树。”
大牛眼神转向雷漪,问:“雷漪,你想要种什么树?”
雷漪想了想,“种梅花吧,冬日大雪赏梅,一定很美。”
“好!”
一家人有说有笑,畅想着未来的生活,殊不知另一边,有人还不愿放过他们。.??m
韦巡抚找来人调查小白家的消息,得知雷宣的女儿雷漪正在白家客居。
“大人,雷宣死了也有几年了,不好做文章啊。”下属说。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雷家这么富,我就不信这背后挖不出点猫腻来,你派人去细细的查,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