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此生都不会忘记。雷家三兄弟为了将自家亲戚安排进珠宝行,诬陷小人偷盗珠宝,罚没了小人的家资,将小人从珠宝行赶走。恰逢老母病重,无钱医治,便一命呜呼。”
说着,旁边他儿子雷晨用手背快速擦了下眼角。
雷漪只道:“你的仇人也是我的仇人,岂能让仇人锦衣玉食、安枕无忧?”
雷寅眼神中燃烧着怒火,“小的明白了,大小姐放心。”
大牛还是第一次见到雷漪身上出现这种杀气,这个姑娘身上有多重气质,既可温婉,也可凌冽。
雷漪忙完这边的事情,已经心力交瘁,但她还要撑着身体,去接雷汀回来。
路上海棠疑惑发问:“小姐,咱们家跟雷寅家一直没什么来往,您是怎么知道这么一个人的呢?还选定了他?”
雷漪说:“以前祖母有想过过继的事情,我养病无事,便将族中适龄的孩子都考察了一遍,发觉雷晨这个孩子资质不错,性情也好。后来过继这件事不了了之,我就没再关注过他们。”
海棠道:“小姐,你养病的时候还这样忧思多虑,怪不得病一直不好。”
马车外,大牛听着主仆两人的话,忍不住问:“雷漪,那雷大爷几人这么坏,为什么还要分给他们家产?”
隔着窗帘,雷漪平和而坚定的声音传来:“钱财是一把双刃剑,如今我将这把双刃剑交到他们三兄弟手中,他们自己便会开始自相残杀。”
大牛吸了一口冷气,雷漪给雷老夫人一家布置了好几道陷阱。
第一道便是茅县令,经此一事,茅县令已经看透了他们的嘴脸,日后即便不找他们茬,也不会给他们任何帮助。
这第二道便是离间三兄弟,第三道便是雷寅,有这样的世仇在,雷寅日后不会放过任何打压三兄弟的机会。
而雷漪,只需要坐山观虎斗。
有了茅大人的首肯,雷老夫人这边也不敢扣住雷汀,加之宋安邦等人过来了,人多了对方更不敢造次,顺利将雷汀接了回来。
雷漪征询了大牛的意见,打算将妹妹先接回葫芦村休养一段时间,她在这受了这些羞辱,需要时间缓一缓。
大牛自然同意,但雷汀却不同意。
“姐姐,我要离开这里。”..?
雷漪摸摸她的头,“我知道你一向心气高,受到了这种对待,忍受不了,但是你一个人出去,我会担心的呀。”
雷汀头发散乱,但她一点也不在乎了,“这里没有女人的位置,我必须离开这里。”
“你要去哪里呢?”
“我想跟着船队出海,他们说,隔着遥远的大海,有人住,那里女人可以做生意,可以自立门户。”
“雷汀,海上很危险,不能因为一句无可考究的话就贸然前去。”
雷汀却打断姐姐的话,“姐,我宁愿自由地死去,也不愿在桎梏中活着。”
见状,雷漪不再强劝,她知道妹妹有一颗不同于常人的心,终将翱翔于天际。
她约定等雷汀休养好了,亲自送她上船。
大牛便陪着姐妹两个,让宋安邦先回去了。
另一边,陈老太得知雷漪这边的消息,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只盼着大牛快些带雷漪回来。
这段时间家里人很少,爹爹和袁叔去了京城,大哥不在家,二哥在镇上住,三哥去学堂读书,桂丫去经营冰铺,只剩下云团在家里。
三羊去学堂都想给云团带上,怕她独自在家无聊,但是爷爷奶奶又不许她外出。
但云团身边有四个会功夫的丫头跟着,她在家也不闲着,拿了爹娘还有大哥二哥给的巨额零花钱,云团做起了自己的小生意。
但说起来云团也不是做生意,而是买东西。她不是买布料、首饰,而是买粮食、菜蔬,买来了全都囤到冰窖里去。二狗的两个大冰窖挖得很大,还附带储存空间,能放很多粮食。
白老头和陈老太怕孙女急得慌,也随她去玩,只当她给自家饭馆买物资了。
云团自己列了一个单子,各种大米、面粉、各色蔬菜、肉类还有油盐酱醋的,都买了许多,陈老太一个没留意,孙女都快将一个大冰窖装满了。
买完这些,她又开始买棉花粗布,还有一些常用药。这时候白老头和陈老太就开始疑惑了,买吃的还能理解,买这些干什么?
云团不知道该怎么跟爷爷奶奶解释心中的不好预感,只忽悠道:
“爷爷奶奶,现在咱们家业越来越大了,这些东西都要备着。言征哥哥都跟我说了,他们大户人家都是常备这些的。”
“哦。”两个老人点头,心中还有些开心,现在他们家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了。
这天傍晚,云团看着人将一车棉花运进冰窖旁边的地窖里,看着天色越来越昏暗,知道马上就要有一场暴风雨了。
地窖和冰窖选的位置都很巧妙,并不怕这些暴风雨。云团带着四个丫鬟,早早回了家。
家里面爷爷奶奶都不在,铁头跟她说是忙着去抢收香料了。云团便让丫鬟收了衣服被单,将鸡鸭赶到舍内,又收了一大堆柴火,眨眼之间,暴雨就倾盆而下。
天色转瞬间如同黑夜一般,狂风大作,吹得门前的大树风中摇摆,好像要拦腰折断。
大雨噼里啪啦,水汽和土气被风裹挟着涌入堂屋内,云团抱着小狸花,鬓发被吹得凌乱,心想这下三哥应该要歇在学堂了。
原本炎热的天气,如今都有一些凉气了。小春拿过来一个披风给云团披上,“姑娘,小心着凉。”
小春是云团给四个丫鬟起的名字,正好春夏秋冬一人一个,简单好记。
小秋点了油灯,将门窗都关闭,问云团:“姑娘,你饿了不?饿的话我去煮一碗面,老夫人老太爷怕是要等雨停了才能回来了。”
云团刚要点头,忽然听到了门外的一丝响动。她侧着耳朵细听,屋外都是风声雨声,还有雨滴砸落下来的声音。
但她还是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别样的声音,“你们听,是不是有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