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之后,青州府最大的酒楼,登云楼三楼的包间内,青州府的高级官员们济济一堂,围着一张大圆桌团团而坐,人人都是面上含笑看向今日酒宴的核心人物——新任青州知府赵无忌。
这位赵知府虽然年纪轻轻,却早已在江南一带成名,号称第一才子,随后又被当今皇上破格任命为神木知县,在他自身的努力和皇上有心的栽培之下,短短两年,便从七品知县一跃而为四品知府,其官途之顺畅,上升之快速,当真令人瞠目结舌,羡慕不已。
此人不但年纪轻轻,能文能武,商才也是了得,此次前来青州府,不但是主政一方的大员,更肩负着为当今皇上聚敛财源,弥补户部财政缺口的重任,其一手创建的和记,据说是当今皇上的私人商行,可见其深受皇上的信任和重视,圣眷深厚。
这样一个强力的新任知府,难免不让人暗地里将他与现任知府张祥做比,赵无忌才能高绝,年少气盛,其麾下二百侍卫也是极其雄壮,据说仅仅是先导开路的二十名蒙古骑兵,便把王廷锡把兄弟高煜的二百青州左卫的精锐吓得未战先溃,望风而逃,实实在在地在青州官员和民众面前丢了个大脸。
这样一个强悍的人物,又会和一向强势,号称青州坐地虎的王廷锡打出什么样的火花呢?面对二人即将到来的明争暗斗,诸位在场的官员皆都抱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态度,乐观其变。
赵无忌虽然和张祥并排而坐,然而在座的众多官员眼中却只有赵无忌一人,席间众人谀词如潮,纷纷各自施展‘才华’,明着暗着奉承着赵无忌,让一旁的张祥心中颇不是滋味,兴起人走茶凉的落寞心理。
一旁的王廷锡更是心中冒火,他联合高煜算计赵无忌不成,反倒让高煜及其下属的青州左卫士卒丑态毕露,成了青州府上下的笑话谈资,此后他邀请赵无忌赴宴时,更是惨遭赵无忌当众打脸,不理不睬,视他为无物一般,让他在众多官吏面前丢尽了面子。
不过王廷锡到底也是在官场上浸润多年的人物,虽然心中早已怒火滔天,脸上却也能依旧保持和蔼的微笑,而只有最熟悉的人,才会从他偶尔紧咬的牙关以及脸上一闪而逝的阴鸷目光中,看出他此刻的心情,实在是已经坏的不能再坏了。
张祥按捺下失落的心情,强笑着举起酒杯,站起身来向着赵无忌说道:“赵大人年少有为,乃是我朝难得的少年才俊,有赵大人坐镇此地,青州府定然会在赵大人的主管下,蒸蒸日上,更上一层楼,来,赵无忌,老夫敬你一杯。”
张祥虽然即将退隐,但是他毕竟是官场前辈,岁数也比赵无忌要大很多,赵无忌当下不敢怠慢,端着酒杯急忙站起,含笑与张祥碰了一下杯子之后,这才一饮而尽。
眼看赵无忌喝干了杯中酒,席中的诸人纷纷叫了一声好,便鼓起掌来,赵无忌端着空空的酒杯,并不坐下,他含笑环视了一遭在场的众人之后,缓缓开口。
“本官初来乍到,有些情况还不了解,希望诸位多多助我一臂之力,”听他的话语说得谦和,众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看来这位年轻的知府,还是很沉稳的,并不如想象的那般锋芒毕露。
“不过,”赵无忌脸上的笑容慢慢地凝固了起来,“本官无论是在神木做知县,还是在葭州做知州,有一点始终没有变,就是本官下达的命令,都要得到不折不扣的执行,想必在这青州,也是如此,若是让本官发现有人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欺骗本官的话,那么你这个官,也就可以不用做了。”
赵无忌虽然是面向所有人说的这番话,但是大家都是心知肚明,晓得他这是在敲打王廷锡,此时席中在座的官员中,已经有几人偷偷地扫了王廷锡一眼,王廷锡的脸色瞬间也变得难看无比。
一片死一般的寂静之中,突然有人哼了一声,“好大的官威,原来赵大人还是吏部官员,可以决定青州府大小官吏的去向,哈哈。”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青州左卫都司高煜。
赵无忌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脸上顿时露出了怒色,“高都司,刚才在城外的情况,本官已有所耳闻,你练的好兵!听闻鞑子前来,未曾交战便跑了一大半,百姓们的民脂民膏,缴纳税赋,想不到养出了你们这群猪!”
高煜听了也是大怒,猛然一拍桌子,伸手指着赵无忌骂道:“姓赵的,你不要太猖狂了,本将归登州水师营袁游击管辖,你管不到我,本将的兵好不好,你说了不算!”
高煜话音未落,一旁的李定国早已出手,一杆大枪迅速无比的探出,如同毒蛇般,刹那间枪尖便已指在了高煜的喉咙上,高煜没想到他的枪来得如此之快,大惊之下,便觉得喉头一片冰凉,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众官员没想到这赵知府手下的军将如此凶悍,一言不合之下便动了兵刃,眼看李定国的枪尖离高煜的喉咙几乎是只有一根头发丝般的间隔,吃惊过后,纷纷站起身来劝阻李定国。
“这位将军且先放下枪,杀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高都司也是一时气愤,小将军不必介意。”
“小将军,快住手。”
更多的官员则是望向了赵无忌,“赵大人,高都司无心冒犯,还请大人恕罪。”
“赵大人,万万不可……”
赵无忌看着高煜,眼中全是讥诮之色:“你当众顶撞上官,以为我斩你不得?本官在青州施政,岂容你来指手画脚?动手!”
李定国心领神会,大枪猛地向后退了丈余,随后再次挥出,此时却是化枪为棍的技法,只听嘭的一声闷响,高煜那胖大的身躯顿时便被李定国的长枪横向砸了出去,扑通一声犹如个面袋子般,重重地摔在了三四米开外。
赵无忌的脸色寒冷如霜:“拖下去,打四十大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