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婆点了点头,“对,那就是‘毛孩儿’,俺们村的。”
“你们村的?”闻言,我连忙问道:“那您知道他家住哪儿吗?”
“他们家过去就住在那沟里……”说着,老婆婆抬手一指,“看见没,沟里那座破院子,就是他们家。”
我顺着老婆婆手指的方向一看,顿时一咧嘴,这不是我们几个住的那宅子么,不过那宅子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呀,我忍不住问了句,“老奶奶,那宅子里还有人住呀?”
老婆婆看了我一眼,“过去有人住,现在没人了,他们家里那些人呀,都死绝户喽,就剩下毛孩儿一个咧。”
我蹙了蹙眉,这时候并不关心他们家里人都是咋死的,又问老婆婆:“那您知道毛孩儿现在住哪儿吗?”
“现在呀?”老婆婆顿了顿,“这我就不知道咧,听俺们村里人说,他就住在这片山里边儿,过去有人在山里还瞅见过他。”
我扭头朝村外的山上看了看,白茫茫的,要依着老婆婆所说,陈辉可能是跟着野人离开了,只是,他跟过去干啥呢?
傻牛跟强顺不明白啥情况,对于“野人”“毛孩儿”啥的,他们俩是一无所知。强顺一脸不解看着我跟老婆婆,傻牛这时候显得挺着急,见我跟老婆婆说个没完,扯了扯我的衣角,“气气上毡,上毡找师父、找师父……”
傻牛一出声儿,老婆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老婆婆脸上透出的神情来看,她似乎察觉到傻牛跟正常人不太一样。
老婆婆扭过头又对我说道:“我看你们几个还是别过去咧,那毛孩儿是俺们村里的扫把星,谁挨着他谁倒霉。”
我顿时满心不解,稳住傻牛以后,又问老婆婆,“老奶奶,您这话啥意思呀?”
老婆婆压低声音说道:“毛孩儿全家都是给他克死的……”说着,老婆婆抬手朝我们周围的几座房子指了指,“你看看俺们村里,家家都养狗,就是为了不让毛孩儿跑到自己家里去。”
听老婆婆这么说,我打量了她一眼,就见老婆婆一脸的煞有介事,不像是在唬我们,不过,关于“扫把星”这个,从我们家几代人的经验阅历来看,纯粹是无稽之谈,说哪个孩子命不好、八字硬,一生下来就克父母、克全家,有的还逮谁克谁,纯粹是危言耸听、胡说八道。
要说孩子克父母,那也是极其个别的现象,也不是因为孩子八字命格的原因,而是孩子跟父母之间有因果债,孩子不是来讨债的就是来还债的,在别人看来,那就是扫把星了。至于逮谁克谁这个,极其罕见,有可能因为他这个人气场低,或者身边跟着啥不好的东西,他跟别人一接触,别人的气场压不住他,或者压不住他身边的东西,这人就会走霉运,但是这个影响并不大,用“扫把星”、“煞星”等这些字眼来贬义的形容,那就有点儿过分了。在这个世上,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是光溜溜过来的,没有谁是抱着金元宝出生的,也没有谁是攥着刀子出生的。天生我才必有用,老天爷既然送他来到了这个人世上,那就有他一定的用处。
老婆婆似乎看出了我脸上的迟疑,又说道:“你可别不信,俺们村里,凡是跟毛孩儿打过交道的人家,全都倒了大霉。”
我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反问了一句,“那给他吃的会不会倒大霉呢?”
老婆婆闻言脸色陡然一变,乍声道:“给他吃的?谁敢给他吃的呀,俺们村里过去就因为有人给了他一碗饭,第二天就死家里咧,死的那样子哟……”老婆婆把手在脸前摆了摆,似乎说不下去了,看样子死的还挺惨。
这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强顺,有点儿沉不住气了,出声儿问了我一句,“黄河,你们俩到底在说啥呢,咱到底还找不找陈道长咧?”
强顺一说话,老婆婆又把强顺打量了几眼,狐疑地问道:“你们是不是都见过毛孩儿了?”
我连忙回道:“他们俩没见过,我在晚上见过毛孩儿两次。”
老婆婆闻言打量了我几眼,“那你、你……”
我直言不讳说道:“他跟我要吃的,我给了他两次吃的。”
“啥?”老婆婆脸色顿时大变,连忙冲我们三个摆手,就像在哄人似的,“你们三个快走,离开俺们村子!”
我一看,至于吗,不就是给了毛孩一点儿吃的嘛,跟避瘟神似的,再说了,我也没啥事儿呀。
老婆婆叫道:“你们走不走,不走我可要喊人了!”
傻牛跟强顺见状,同时拉了拉我的衣裳,我一转身,“走,上山找陈道长……”
三个人离开村子上了山,这时候,天色还是阴沉沉的,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风,看样子,似乎又要下雪了。
爬上山没多久,山梁上的雪窝里出现一串脚印,我走去过去比了比脚印的大小,应该是陈辉的,在陈辉的脚印旁边,还有一串模糊不清的大脚印,似乎是野人的。
强顺这时候问我,刚才我跟老婆婆说的那个毛孩儿,到底是咋回事儿。我没着急回答,招呼他们俩一声,一边顺着脚印往前走,一边把毛孩儿的事儿,给他们说了一遍。
强顺听完,立马把眼睛珠子瞪大了,叫道:“那老婆婆不是说,给毛孩吃的东西会死么?”说着,上下打量了我几眼。
我一脸无所谓,说道:“别听那老婆子瞎说,我这不是好好儿的吗,咱走了这么多山村,你又不是不知道,山里人交通闭塞,信息又不发达,特别村里那些是老人,个个迷信的要命,只要跟迷信沾边儿的,他们就觉得是真的,咱不能跟他们一样迷信。”
强顺挠挠头,似乎不太满意我这么说,小声嘀咕了一句,“你们家搞了好几代迷信咧,还说别人。”
这次山上的脚印特别清晰,尤其是陈辉的脚印,顺着脚印朝深山里大概走了能四五里地,前面出现了一个山头,脚印顺着山头绕到了山头另一边。
我们顺着脚印绕过山头一看,是一道非常陡峭的山坡,强顺眼尖,大叫了一声,“快看,山坡底下不是陈道长么!”
我眯起眼睛朝山坡下面使劲一打量,就见山坡下面一处雪窝里,趴着个人,我眼神儿没强顺的好,看不清是谁,不过,可以看得出来,那人趴雪窝里一动不动。
傻牛大叫了一声,“师父!”迈脚就要往山下冲,我一把拉住了他,“山太陡了,不能往下跑。”
随后,我朝脚下找了找,整个山坡都给积雪覆盖了,加上天气寒冷,有的积雪已经冻硬了,踩到上面十分的滑,我估计,陈辉就是因为山陡雪滑,从山上摔下去了。
在我们旁边,有一条被踩过的痕迹,似乎就是毛孩儿跟陈辉下山的路线,我试了试,积雪已经被踩瓷实了,又硬又滑,不能再顺着这条路线往下走了,不然我们很可能陈辉一样摔下去。
招呼他们俩赶紧找路,最后,终于给我们找到一条,勉强能下山的路,只是离陈辉那个位置稍远一点儿。
三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从山坡上下来了,脚一踩到沟里,心里顿时一跳,因为这沟等于是“v”字形的,两边是山,中间是沟,山上大部分积雪,都被山风吹到了这条沟里,脚一踩上去,直接埋住了膝盖。
我们长这么大都没走过这么深的雪,走起来费劲儿不说,心里还有些发虚,不知道这厚厚的积雪下面,都埋着些啥。
一边走,一边冲陈辉喊叫着,这时候,我们已经能够完全确定,趴在雪窝里的那个,正是陈辉,不过,陈辉这时候似乎已经昏迷,对我们的喊叫声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几个人加快速度,很快来到了陈辉跟前,傻牛第一个扑过去,带着哭腔一边喊师父,一边把陈辉从雪窝里抱了起来。
我过去抹掉陈辉脸上的雪,就见陈辉脸色发紫,好像昏迷在雪窝里时间过长,给冻僵了,往鼻子下面一探,还好,还有气儿,给自己手上呵几口热气儿,又往陈辉怀里一摸,还不错,胸膛热乎乎的,没算是给冻着,主要是昏迷了,连忙招呼傻牛,快背你师父回去!
有道是,上山容易下山难,我们这时候,成了下山容易上山难,由于山陡雪滑,傻牛背着陈辉怎么都爬不上去,爬几步就从山上滑下来,强顺埋怨傻牛空有一副大个子,他又背着陈辉往上爬,谁知道,他还不如傻牛呢,两步就滑下来了,我也背着试了试,我也不行。
我一看,奶奶的,这咋办呢,最后朝山沟深处看了看,跟他们商量,不行就顺着山沟走吧,说不定能找到不陡的地方爬上去。
于是,傻牛背上陈辉,三个人顺着山沟走了起来,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发现这山沟好像没尽头似的,两边是山,中间是末膝盖的积雪。这时候,几个的鞋跟裤子全都湿透了,走起来没事儿,一旦停下来,鞋跟裤子就传来阵阵刺骨的寒意。
我一看这么走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能把陈辉先弄醒,几个人还有可能爬到山上去,就这么背着一个人,谁也爬不上去。
这时候,旁边一侧山体上,出现了一片不算陡的小平台,我看那里似乎能歇脚儿,招呼他们两个停下,我爬上平台看了看,还算不错,五六米见方的一片地方,与其说是平坦,不如说是一片不算陡峭的空地,上面积雪也比较薄。
我站在上面找了傻牛跟强顺一声,让傻牛把陈辉被上平台,强顺在下面,找点柴禾,枯树枝、枯灌木啥的,只要能点火就行,弄上来生堆篝火。
傻牛很快把陈辉背了上来,强顺在雪窝里摸起了柴禾,我脱掉身上的军大衣,我们四个那时候穿的都是军大衣,正儿八经的部队货,当时买的时候,那老板说,是一个跟部队里有关系的人,从部队里倒腾出来的,不但质量好,还特别暖和,领子上还带翻毛。
抡起军大衣把平台上的积雪震飞掉,然后把军大衣铺到地上,让傻牛把陈辉放了下来,随后,我又下到沟里,跟强顺在沟里一起摸索起来。
刚才我们一路过来,发现这沟里的野草树枝啥的特别多,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每人摸了一大捆,当时也没绳子,一手夹着柴禾,一手摁着山地往上爬,往返几次,终于把柴禾都运上了平台。
篝火在陈辉身边点着,我们当时想着,让陈辉多暖和暖和,可能就能醒过来了,不过,等陈辉身上彻底热了起来以后,强顺大叫了一声:“黄河你快看,陈道长的脸,是不是要化咧……”
(出门办点儿事儿,不是太满意,明天再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