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平之又哭又笑,经历一场大喜大悲,约莫有一刻钟,才慢慢缓过神。
他从袖兜里掏出一个手帕,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滴子,有些不好意思,“表妹,妹夫,我失态了。”
“又不是外人,表哥你太客气了。”
李海棠摇摇头,这一段时日,其实她能感觉到,阮平之从京都到北地,过得不再是阮府少爷的日子,心里难免会有落差,得有个接受的心里过程。
“我之前走的时候,就把王氏的作为写到纸上,贴到闹市,我以为会有效果……”
阮平之抿了一口酒,满嘴苦涩,实际上造成的效果甚微,毕竟百姓最多就是茶余饭后说说而已,又没有证据,胡乱诋毁的人也不少。
阮家和王家关系不错,虽说王氏犯错,却想办法遮掩,只为了维系两家的利益,若不是大王氏再次站出来,让阮家颜面尽失,他的事,怕是没这么快过去。
现下,他和王氏没一点关系了,什么恩爱夫妻,相敬如宾,这个词听在他耳朵里,只有讽刺。
“不管如何,表哥你现在解脱了,你还有小五子。”李海棠象征性地安慰几句,相信阮平之是个明白人,至于阮老尚书吐血,卧病在床,她一点都不担心,老头子大风大浪都过来了,亲孙女中毒身亡都没咋地,因为一只大鹅,还真能忧思成疾,最后被大鹅
带走?
反正,她对阮家没一点感觉,并不关心。
柴禾燃尽,李海棠倒了一杯茶水,灭掉最后的火星,阮平之站起身,带着小五子,晃晃悠悠地到隔壁院落。
天色已晚,傍晚时分起了风,北风呼号着,偶尔还能听见清脆地声响,大风挂断了树枝,满地的狼藉。
边城的冬日就是如此,门外空无一人,被白雪映照的亮堂,不需要灯笼照亮,也能看见前面的路。
早上扫出来的一条路,又覆盖一层薄雪,雪都是从屋顶和树梢上刮下来的。远处一片白茫茫,分不清大山和山村,颜色淡墨如山水画卷一般。
“娘子,早些睡吧。”
萧陵川站在李海棠身后,帮着她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雪景再好,整日看,也就腻味了。
“我在想流苏,她有身孕,那些蛮子会不会动手啊?”
李海棠眼神中,浮现一抹深深的忧虑。蛮子野蛮成性,她去过泗水城,对此深有感触。
不仅仅是国恨家仇的问题,而是她从心里往外,讨厌如此野蛮的国度,蛮子对外族极其排斥,非常好战,就算是普通的百姓,也对大齐人憎恨。
“抢了大齐的商铺,烧死那些狗杂种!”
这些话,很可能是在蛮子的小娃口中听到,父辈们奉行的烧杀抢掠,认为大齐百姓是下等人,活该被奴役。
萧陵川摇摇头,这个问题他没办法回答,因为,娘子说的是事实,这也是云惊鸿发疯的原因。
军中不能没有主帅,云惊鸿也不可能去用自己换流苏。
他们知道这是蛮子的计策,可又无可奈何。
站在他的立场,他甚至不能去阻扰云惊鸿,将心比心,若这是他娘子被困,他恐怕会带着萧家军踏平蛮族,把所有人都杀光。什么无辜百姓,这和他有关系?自家娘子有个三长两短,他就要血洗蛮族,让所有人都陪葬!一个活口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