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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建筑法则 第一百二十四章 皇帝的新衣

左央想到了皇帝的新衣。

上幼儿园的时候,学校里面排练戏剧,左央演的本来是个无名小卒,路边看热闹的,但是因为他的表现太过“出彩”,加上演国王的小朋友临阵脱逃死活不肯上台,结果左央硬生生被老师扒光了扔到台上,临危受命扮演了整场戏最出彩的人物——国王。

那天上台后,左央哭得惊天地泣鬼神,奉献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演技,也奉献了多少对这剧情熟稔于心的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剧情:国王反水。

作为一个耿直boy,左央站在台上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控诉老师,“为什么?我明明没有穿衣服啊!为什么非要让我觉得自己穿了呢?”

老师尽量耐心地劝说道:“因为,只有诚实的人才能看到,你不想让别人觉得你不诚实,只有假装说看到了呀!”

“可那我不是更不诚实了吗……”

没错儿,小时候的左央就是这么——可爱,但是对于事情正确错误与否的判断,左央是从小心里就有杆秤的,在左央看来,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是绝对好的、完美无缺、不需要任何代价,如若真是有,反倒才更应该警惕。

可让左央想不通的是,后来他的年纪越来越大,碰到的人越来越多,按理来说这么简单的道理,到了一定年纪应该都明白吧?但事实恰好相反,随着**和机会越来越多,那些最朴实无华的道理却被人抛诸脑后,或者说,在**面前只能假装视而不见,相比较世人皆知的道理,人更愿意假装自己是最“幸运的”,哪怕不遵守常规,也一定能得到最好的东西。

嗬!凭什么?

“古建筑就是这样啊!”左央理直气壮,不满地指着旁边几个人,“不然呢?那你们觉得呢?要是那么好,干嘛还要找我们来修复?”

左央说的挺激动,对面那人就跟没听进去似的,手上的烟头也没灭,左央看得生气,冲上去一把抢下那半根烟扔在地上。

“怕什么!”那人也急了,没好气地低声抱怨道:“就这破房子,烧不烧的,也没什么区别……”

左央最烦这种话,建筑如果有什么问题,那是它的问题吗?不,那是人的问题!质量不过关也好、养护不到位也罢,都是人一手造成的结果!而比那更讨厌的就是这些人,从来不会考虑要维护或者什么的,一旦发现建筑旧了就弃如敝履百般挑剔!

而且……在古建筑附近抽烟,这是决不能容忍的,依照左央的性格,他最烦这种拿着无知当帅气的人,正应了那句恶人还要恶人磨,按照他的性格怎么也得教训教训对方。

不过左央现在没时间,他蹲在地上捡烟头的时候,人一个踉跄,可能是这两天吃得不太对劲儿,血糖和血压都有点低,人也晕了,脚下一软差点儿就撞在对面的石台上。

然后,左央的眼睛盯着面前的石台,一下就挪不开了。

这是个戏台。

在正规规格的祠堂里都有戏台,这没什么奇怪的,一般的制式是四柱三开间,要是讲究排场的,还能扩大成五开间,神都差不多是五六米,台高一米多,很多人听到这儿会表示质疑,觉得祠堂有戏台不成体统,会有这样的想法,大多是因为不知道戏剧的来源。

天底下很多事情是相通的,虽然说不出来具体的原因,但就是那么冥冥之中一脉同源,就比如说“妈妈”,七大洲从南到北从上到下,纵然语种语系截然不同,可全世界对妈妈的称呼却都是同样的发音。

戏剧也是如此。

要考究古代国外的戏剧,还要从古罗马来讲,古罗马人认为戏剧是对天神的赞美和贡献,戏台上“幕”的概念,就是人神之隔。

而中国的戏剧,恰好也是如此,古代有据可考的戏剧中,最早的应该是巫戏,就是人类与神明之间的沟通,现在仍能从萨满的“跳大神”里看到一些影子,在那个远古时代,人人都是可以与神沟通的,直到“帝王”出现,将与神沟通的巫留在自己身边仅留为自己所用,这人与神之间沟通的桥梁被固守在帝王手中,就意味着封建社会的出现,而后,为神所演的戏剧中,逐渐多了对帝王的讴歌,再到唐宋年间,开始有了对才子佳人的赞美,就是通过这一步步的路程,让戏剧变成了我们今日所看到的样子。

在古代,戏剧是祭祀中必不可少的一环,从商超的甲骨文里还能看到人类编演戏剧祭祀神灵的场面,那么组织祭祖的祠堂里,自然也少不了戏台,在左央看的那些民间志怪里,还有一种说法,说是戏班子最讲究神鬼忌讳,戏班子开台唱戏,头一台不能有听众,要先单独唱一场给先祖们听。

“这戏台究竟是从祭祀作用逐渐转为民用,还是相反,尚且有待考究,反正,出现在这儿也不算奇怪……”

“哦,”韩静安在旁边听了半天,眨了眨眼睛,“那你这是什么眼神儿?”

是该有……只是……左央回过头,环顾着整个祠堂的全貌,肖小宝家的祠堂只能勉强算个中等制式,有这么大的祠堂实在不太合乎常理,更何况,按照肖小宝和二舅所说的清末建筑,应该已经不太流行戏台了!

事有反常必为妖,左央围着戏台来回转圈儿,祠堂的位置倒是没错,一般制式里,戏台必须位于正中,而大门设在两侧,应该从戏台的两边进入祠堂,而这高低嘛,也还算……

反正左央来回转了好几圈儿都找不出来蹊跷,加上旁边总有人在泼冷水,无梁社里竟然还有人打起了退堂鼓,“我看要不就算了!这种破项目,就算是报上去了,估计也拿不到项目经验,这是白玩儿!”

“都给我闭嘴!”

左央急了,一脚就踢在戏台上,疼得他哇哇叫,韩静安更是跳起来替男朋友讨公道,惠星正皱着眉头一脸鄙视地看着俩人,余光中却突然发现那戏台不对劲儿。

动了。

没有电视剧里那种“卡啦啦”的机关响,也没有炫目的视觉效果,左央那一角踹在石雕的鼻子上,一块石头微微弹出来一些,好像还有点儿卡住了,机关不太敏捷了似的。

五分钟后,不管是左央,还是那些嚷嚷着白来了的学生,所有人聚在一起,齐心协力,将那石雕“掰”开一道将近一米宽的缝隙。

哇,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