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怎么来形容这种情况？幸运吗？不，这两个字哪够？
张子然和杨戕异口同声，都哆哆嗦嗦的，“这也太他妈幸运了吧？”
人还没毕业，碰到这样的项目，也不知道全国上下同行业里有多少人有这份殊荣。
“那还愣着干嘛？”天快黑了，杨戕手忙脚乱从包里翻出照明灯，“咱们这就熬夜来吧，测量！对，先测量，然后……”
“等等！”
如果是真的，那第一件事儿是先保护，而非让他们这些到目前为止还不能完全算是专业人员的学生们擅自动手。
左央说话就拦着几人，但当他跟杨戕、张子然六目相对，当他和后面更多人n目相对时，左央害怕了。
他拦不住，利益摆在眼前的时候，人都红了眼了。
“左央，”杨戕咽了口唾沫，人显得已经迫不及待了，尽量耐心道：“你听我说，这事儿咱们必须拿下，必须参与进来，咱们得先把这个测量工作做了，哪怕做完了再回去上报，你就这样，咱们就假装不知道这是个地道，先做了，再说！好歹让人知道咱们碰过这个项目！”
左央知道他口中那种“碰过”是什么意思，现在有的是人这么干——但凡是个项目，只要来开过会，哪怕就是路过听了一会儿，也敢说自己参与了，左央也想不明白他们到底在骗谁，就算看起来好像是把一个项目经验给骗下来了，但是这个经验到底有还是没有，自己最清楚，那些靠骗来的东西，早晚也拿不稳，到头来不还是在骗自己吗？
而杨戕所说的那种“碰过”，在圈儿里也相当常见，他是想先把自己“发现人”的身份坐实了，要在这儿拍照，拍那种看起来好像很专业的工作照，拍他们在测量、在参与记录，然后将来用于发朋友圈、发推送文章，让他们的足迹身影遍布于各大小论坛，将来这个项目在行业内激起一点水花的时候，一定要让所有人知道与他们有关。
可惜左央一点儿都不关心，反倒觉得挺恶心，“有意思吗？你知道有多少项目毁在某些人的臭显摆上吗？你们就这么沉不住气？是不是还要在上面刻个到此一游？”
没人关心左央的语气好不好，旁边的张子然轮番上阵展开游说，“我们保证不破坏，就是拍拍里面的情况，再者说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项目经验吗？我都听人说了，你要是想拿到社会从业者的比赛名额，必须要三个项目经验，你估计还一个都没拿到吧？你听我说，要是把这个项目拿下来，别说项目经验，你都不用跟程一蠡比赛！再者说，我们要是拿到这个项目经验，名正言顺就可以争取社长，到时候随便想个办法就把程一蠡开出去了！我要是你，我都不把他开出去，就留着，他当初怎么对我们，咱们就怎么对待他！”
“哦？我跟你说过我要参与你们无梁社？”
左央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冷极了，张子然和杨戕的脸色有点儿难看，还是勉强撑着笑脸。
“程一蠡不在了，你为什么不参与？我们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但是我不需要你们，”左央眯着眼睛看他们，“就算走了一个程一蠡，换成你们，好像也没有什么区别！”
左央好像突然明白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嘛，这些人能够容忍程一蠡，能够一边跟程一蠡要利益、一边在背后骂他，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人品也没好到哪儿去，甚至于，好像还不如程一蠡。
狮子老虎固然有行凶为恶的时候，但至少光明磊落；豺狼虎豹呢？狐假虎威，背后还不忘要将老虎贬个一无是处，以此来为自己找些心理平衡。
无非一个卑劣，另一个更卑劣。
“反正，”左央突然觉得累了，这事儿特别没劲儿，他觉得自己跟面前这几个人没什么可说的，反正，大概听不懂，干脆清了清嗓子，从包里抽出个家伙，往那个洞口处一站，“今天就是不能让你们进去。”
“左央！”
“嘘，”左央的手指头在脑袋旁边晃了晃，配合上他皱着眉头，大概是个不耐烦的表情，“别说了，听得累，想干嘛就来吧！”
韩静安顿时冒出星星眼，我的妈呀，简直是……中奖了！韩静安没想到左央帅起来简直是帅得违规！尽管他手里抄着的兵器，是一把坑坑洼洼的铝锅，但一点儿都不影响他的气质，韩静安简直想去抢杨戕手里的手电筒，此时应该晃着荧光棒给他打call！
“喂，”惠星在这时候凑到了左央身边，“这可和那天不一样！”
说这话的时候，惠星手里已经攥紧了登山杖，没错儿，还是杨戕他们的，惠星没有韩静安那么没心没肺，在韩静安眼里，左央是无所不能的超级男友，但在惠星眼里就是个屁，那天在林奶奶家打架，这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气势，与其说打不过左央，不如说是被他的神经病的气质给唬住了，但是今天情况不同，实打实的利益就在眼前，什么战术在人性面前都会统统失效，惠星的手心里一阵阵冒汗，紧紧贴着左央的肩膀，已经做好了等会儿闭着眼睛玩命乱抡的准备！
“我再说最后……”
杨戕都拎起了一根登山杖，咬牙切齿，好像在做最后的协商，只是他还没说完，左央的平底锅已经抡了出去，“这么过时的台词！就不要浪费唾沫了！”
平底锅和登山杖交锋的时候，好像也砍出了火光，夕阳落在上面，看着还怪好看的，地上，夕阳的阴影正在一点点将他们吞噬掉，而左央的腿被踹了一下，人踩到了阴影那边。
一黑一白？或者说，一明一暗？一个是正义的，一个是……左央懒得想，心说管他么什么阳光，老子才是正义的一方好吗！想到这儿，手上也有了底气，虎口虽然被震得发麻，但左央手上动作没停，连敲杨戕的肩膀，将他一脚踹出去两米！
跟这帮废物打架，就像臣子棋，不能真把他打出事儿，但是又不能太让着他，免得他不知道自己姓什么，最简单的办法倒是一下就把他们吓住，就像左央上次用的策略，就是一下打疼了，免得他们再不知死活地上来试探……
就在左央越挫越勇的时候，就听到旁边发出一声惨叫。
不是惠星，她举着登山杖，全须全尾的；也不是韩静安，她躺在地上；是站在韩静安旁边的男生……
等等！左央才反应过来，韩静安为什么躺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