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内,吕布一脚踹翻了眼前的桌案,散开的头发,双眼如同一头雄狮般射出嗜人的光芒。
“废话什么,直接拖下去砍了。”
侯成领命,正欲出去,陈宫连忙站起身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奉先不妨听听来人如何说,再下决断。”
吕布板着脸不说话,陈宫冲着侯成点点头。不多时,在侯成的引路下,一身白衣,手持使节杖的杨弘漫步而入,刀斧逼身也毫无惧色。
“虎威将军麾下使者杨弘见过温侯。”
“哼!”吕布放下手中的酒盏,一双虎目看着杨弘,半响过后说道:“曹安民侵我徐州领土,如今还敢遣使前来,难道你真的不怕死?”
“弘既然敢出使,自然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再说,温侯乃是我大汉良将,陛下亲封的爵位,又岂是滥杀无辜之人。”
吕布没有多言,冲着陈宫点点头。
陈宫继而说道:“不知杨从事前来所谓何事。”
“弘前来,只因我主想要和温侯商议一下和谈之事。”
“和谈?不知贵主是何打算?”
“我主意思,下邳、广陵两郡归属我主。”
“混账!曹安民是找死吗?”吕布猛地站了起来,酒杯狠狠的砸在地上,化成碎片。
“贵使不觉得欺人太甚吗?”陈宫脸色铁青,下邳广陵乃是徐州重镇,如果全部给了曹安民,岂不是养虎为患,不断壮大敌人。
“温侯,公台先生,我主的原话是,如果温侯不愿和谈,那就请看在徐州百姓的面子上,速速决战,角逐徐州最后的执掌着。如此干耗只会增添百姓的负担,最后白白将徐州送给他人。”
吕布不知声,不是他不愿战,而是出战胜利的几率实在太小。既然毫无胜算,再出战岂不是自寻死路。
“杨从事,我明白了,你压根不是来商议和谈,而是送挑战书的。”
杨弘摇摇头道:“我主明言,温侯与他,从来不是敌人,与其各自为敌,不如握手言和,共对袁曹。”
吕布在心中盘算曹安民所说是否能信。徐州除去下邳和广陵,就只有东海琅琊彭城三郡。这三郡集中了徐州绝大多数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如果丢掉这两郡,虽然实力有所受损,但还不足以动摇根基。
“贵使稍退,待我君臣商议再做决定。”
杨弘退去,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吕布身上。
“公台你是何意?”吕布实在是心力憔悴,精神不振,完全没有当初虎牢关前天下第一将的威风。
“下邳广陵已经在曹安民的手中,不如做个顺水人情送给他。正如曹安民所说,我们有一致的敌人,现在袁绍曹操实力越发强大,我们需要一个盟友增强自己的实力。”
吕布有些迟疑,就这样丢掉,实在是舍不得。
“主公,末将愿意领一军和曹军决一死战,下邳不能丢啊!”高顺抱拳走了出来,眼神之中满是激动。
“你这是胡闹,还不速速退下!”吕布微微皱眉,若不是高顺乃是他心腹将领,恐怕这一下就让殿外护卫直接打出去。
“高将军,不是主公不愿打,而是我们已经打不起。将士在之前的战斗中折损三成,粮草军械更是损失无数,如果再不能和谈,徐州城破就在眼前。”
高顺叹息一声,在张辽等人的拽拉下,只能坐下来。
“罢了,罢了,一切就由公台去处理,能够早日罢兵,对我们,对下面的弟兄们都是好事。”
陈宫允诺。
驿馆之内,三碗两盏,一壶好酒,虽然都只是家常便饭,但身处徐州城内,以势逼人,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咚咚!”
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杨弘放下手中的酒盏,站起身来到门前。打开门,外面不是别人,正是吕布麾下的第一谋士陈宫陈公台。
“公台先生怎么突然到这里来看在下了。”
陈宫脸上带着笑,看了一眼身后的桌案道:“我这不是闻到杨先生屋里的香味才寻来嘛,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
杨弘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赶紧把陈宫请进屋内。
二人对视而坐,陈宫没有了殿上的那般严肃,杨弘也没有了之前那般名士风气,二人如同乡野之上的村民,谈笑自如。
“杨先生可还吃得惯我徐州饭菜?”
“了有生于无吧!按照我主公的说法,饭菜的好坏乃是一个城池一个国家国力的表现。”
“喔?不知虎威将军是如何说的?”陈宫眼前一亮,曹安民大名他岂能不知,但他所了解的都是沙场征战和治政一方的曹安民,难得听到别的上面的消息。
“我主说,国家国力越强,百姓的生活也就越好,家家户户顿顿也会出现荤腥;反之,国力越差,百姓则越难见荤腥。”
陈宫的脸上顿显尴尬,刚才桌案上的菜尽是小菜,看来杨弘这家伙是借机来讽刺徐州军力不济,这才连饭都吃不起。
“没想到,曹虎威还有这么一番大论,佩服佩服。”
“公台先生既然佩服我主,一身才华又何必委身于吕布,不如随我一同回去共侍虎威将军。”
陈宫愣了愣神,转眼哈哈大笑起来,以笑声化解尴尬。
“公台先生,星夜前来,想必温侯已有决断,不知是战是和?”
“和,咱们两家化干戈为玉帛,罢兵休战。”陈宫说着从怀中掏出来一卷丝帛放在杨弘面前。
杨弘快速扫视,微微点头道:“如此说来,你我两家至此之后就是互为联盟了。”
“那是自然,望虎威将军还以大局为重,与我家温侯一同守护徐州。”
杨弘饮尽杯中酒水,脸上收起来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整理了一下衣服道:“既然是两家缔结结盟,在这里有些不妥吧!公台先生,咱们还是去书房慢慢商议!如何?”
陈宫点点头道:“确该如此,是在下疏忽了,杨先生请。”
“请!”杨弘脸上露出神秘的微笑,大步向前,怀中的袖子里揣着曹安民交给自己的那一卷丝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