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国地广人稀,军力匮乏,却胜在土地肥沃、临江靠海。
云昭国是粮食作物与海产品出口大国,国家依靠出口外交,与各国势力交好,从未多生战事。
也正是因此,云昭国才能在当初五国之乱中能够独善其身。
不过好景不长,当年雍朝国库空虚,便生了掠夺云昭国之心。
虽云昭国也曾请求他国发兵援助,但无奈那时雍朝军强国强,雄踞一方,其他国家唯恐雍朝下一个目标盯在自己身上,也只能有心无力。
此役之中,云昭国誓死不降的皇室几被屠戮殆尽,国力元气大伤。当时的帝王见回天乏术,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向雍朝割地赔款,才结束这连年的战乱。
战争动荡,哀鸿遍野,云昭国的发展也一度停滞数年。
国门关闭,停止外交,国情几乎已经成为每况愈下的死局,云昭国一直到最近十年来才慢慢有所好转。
自从陆定羲被接回国后,云昭国内对他的评价一向贬大于褒。
一来,云昭国对雍朝有着与生俱来的敌意和抗拒,陆定羲身上毕竟有一半雍朝皇室的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云昭国对陆定羲不可不防。
二来,陆定羲在雍朝身为太子却无能继承大统,又如何让他们信服,云昭国能在陆定羲的带领之下征服雍朝。
陆定羲前往云昭国之路坎坷万难,宫变兵败,生母离世两件事对他的打击不容小觑,气质与心性一路磨砺而就。
他稳住身子从马车上走下来,洗去一身浮华盛气,麻衣粗布难掩铮铮傲骨。
陆定羲步履沉着,神色坚定,他的眉目压低,之间阴鸷鬼气流转,在众人随行之下负手入皇宫。
如今云昭国皇帝是陆定羲的外祖父,陆定羲并未直接委任太子,而是以皇子之名居住后宫。
不过如今皇室香火薄弱,身上还流着云昭国皇帝血脉的子孙,仅剩陆定羲一人,太子与皇子并无区别。
虽举国上下对陆定羲仍持观望之色,但老皇帝却对陆定羲极负信心。
老皇帝坚信,自己的女儿培养出来的儿子,绝非酒囊饭袋之辈,必然是云昭唯一的希望。
陆定羲开始接触云昭国后,一日不敢歇,背律法、识国策,察国情,事无巨细,样样亲力亲为。
陆定羲正式开始接手云昭国政事之后,就紧锣密鼓地开始筹谋重开海域,恢复外贸与外交,提升国家收入,增长经济,填充国库。
有钱,就要强军。
地广人稀,那就开放政策,优化福利鼓励多生,为军队筹谋预备役。
兵少人弱,那就开发武装,重金悬赏方士、奇才出谋划策,为全军士兵增强武力,加大防装,需得令云昭将士至少每人都有以一敌三之能。
陆定羲一来就开始大刀阔斧地搞改革,自然引起诸多不满。
云昭国的保守派老臣已经吃够战争之苦,先入为主地认定云昭并非军力强国,贸然强军只会引起别国注意,反而引火烧身。
更何况云昭国本就国祚衰微,若持续强行改装部队,唯恐掏空国库,军队所得成效也不过聊胜于无,到最后只剩竹篮打水一场空。
早朝之上,陆定羲颇受非议,弹劾之声不绝于耳。
他神色不变,沉着脸忽然上前拔出御前侍卫腰间佩刀,毫不犹豫地架在那老臣的脖子上,此举实在惊世骇俗,满殿大惊。
“云昭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闭门造车的所谓元老,才会负重前行,被拖累至此。”陆定羲道,“国家为恢复外贸,打通航道,农民的作物一部分就要登记在册,不能容你们中饱私囊。动了你们的利益,你们就设障于我,害得我要变革也是重重阻碍,寸步难行!”
“你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不过回国多长时间,就要当着王上的面杀人吗?”老臣被陆定羲惊出一身冷汗,扬声回喝。
“您是两朝元老,我没资格杀。”陆定羲冷笑一声,“不开航道,不恢复外贸。那等国库真正空虚,不必加重苛捐杂税,王祖考,外孙看,只需抓贪反贪足以!”
诸大臣两股战战,连声赞叹陆定羲改革之高明,云昭前景之雄伟。
雍朝内。
饯行宴结束之后,陆容璋仍旧继续和季书冉冷战。
他好似被气得更加火大,往日还会寻些莫名其妙的理由,跑来坤宁宫兜一圈,又找借口看看季书冉再走。
如今自从饯行宴一别,季书冉竟然有七日不曾见到陆容璋。
陆容璋不跑来看季书冉,原先季书冉的确乐得清闲,但如今不同了,季书冉寻思要引导陆容璋在政务决策上走偏路,那就必须要通过陆容璋接触到政事才行。
要说陆容璋夺位以及稳固朝政最强劲的助力,正是瑞王李扬时和礼部尚书李琛,说来说去,都是十皇子的母家——李家。
当初陆容璋打着辅佐十皇子的名义拉拢李家的势力,很得李家青眼,竭力相助。
毕竟当时的太子方兴未艾,正有腾云夺日之势,并不是他们姓李的,轻而易举就能撼动。
更别说李扬时父亲本就因功高震主,遭先皇忌惮。
当时的李家前朝后宫,袖揽半壁江山,如何能令先皇不防备?
先皇当然疑心前太子陆定羲意图谋反,逼宫篡位,但陆定羲当时的母家福家早已满门抄斩,并无外戚干政,政治后台更加干净。
而李家一族对皇权的干预狼顾虎视,其心昭昭,天下尽知。
若非季书冉之前暗中引导陆定羲走上“得民心”这条错路,先皇绝无可能放着李家不管,满门心思盯着自己的亲生儿子防备。
但李家正把自己所有宝压在陆容璋身上的时候,陆容璋反水了,他借太子皇后这把刀,杀了十皇子陆定礽。
至此李家彻底退出皇位争夺的席位,陆容璋则堂而皇之地鸠占鹊巢。
可李家那时棋至中局,距离最后的成功只剩一步之差,要他们放弃,怎能甘心。
不过当时局势之中,有资格继承皇位,还能扶持李家的,只有陆容璋。
陆容璋就是吃准李家无路可退,所以才敢兵行险招,除掉陆定礽。因此李家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吞,和着血吃下这个闷亏,转而助陆容璋登基。
陆容璋登基之后的确履行诺言,多有扶持李家官员,但陆容璋疑心太重,绝无可能任由李家如此发展下去。
因而在后来的国事上,陆容璋对李家恩威并施。
他虽提拔李琛等人职务,却暗中培养陆容璋自己的亲信官员,力求架空李家的权力机构,始终将李家困缩于陆容璋所能掌控的范围内。
要想扳倒陆容璋,季书冉的首要针对性目标,非李家势力无疑。
李家族内本就对陆容璋这种过河拆桥的做法颇有微词,却碍于要仰陆容璋鼻息过日子,满腔愤懑也无法发作。
如若季书冉能够从中挑拨离间,求得李家的助力,那想必行事定然事半功倍。
计划方针制定得很好,现在季书冉最头疼的事情就是,自己被困在坤宁宫出不去,陆容璋又跟他生气,不进来。
季书冉无法接近陆容璋的身边,也就没办法干预政务,更别提从中作梗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季书冉决定去给陆容璋低头赔罪。
听说季书冉要去找皇上,红钿兴高采烈地非要按着他梳头抹粉,季书冉好不容易才摆脱红钿,赶到坤宁宫门口,却被两个小太监给拦了下来。
“季——”门口的小太监顿了顿,凑过去对着季书冉低声说,“季大人,您饶了我们吧。现在皇上把权力全都放给丁大人,他不放您走,说实在的,我们也没办法。”